天光大破,陽光落在湖麵。


    季清霜渾身絞痛,匆匆換好衣裙。在水麵留下五個字,揚長而去。


    “你技術不行。”


    這五個大字,在陽光下閃爍。


    墨聿白早就醒了,冷眼看著季清霜換衣。看到這五個字冷笑一聲,重重甩了一下衣袖,水麵爆發出數道激烈的爆炸。


    他思忖一夜如何殺了這個膽大的女人,奪回元陽。


    又想知道季清霜的反應,推出是誰派她來暗算自己。


    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嫌棄他男女之事不行。


    他自詡天賦不凡,事事爭做第一,被一個暗算自己的女人嫌棄。


    墨聿白轉了心思,不急著殺她。


    *


    季清霜感覺雙修後,心脈不如從前那般絞痛,開心哼著小曲。突然被攔住路,抬眸看到穿著一身繡著金絲祥雲黑袍的墨聿白。


    昨夜季清霜並沒看清墨聿白的長相,隻是感覺是個帥哥。


    今日他明晃晃出現在自己麵前,季清霜被皮囊晃了眼。


    平心而論,這副皮囊不比她此前見過的任何一人差半分。


    滿頭銀發,額上一塊金印。完美如雕刻的頭骨,濃烈的野生眉,深邃不可見底的鳳眸,長而卷的睫毛,高挺的鷹鼻,挺翹的薄唇。


    那陰冷的沉悶氣息,又夾著清涼的凜冽感。這般矛盾,偏偏又如此契合。


    銀發,金印。


    這不是反派墨聿白的外貌特征!


    季清霜害怕後退幾步,心都險些停止跳動,磕磕絆絆道歉。


    “對……對不起,墨……墨聿白,我……我不是故意壞你的無情道。”


    她出息了,竟然睡了墨聿白!


    那個一己之力創飛修真界、魔界的反派大佬。險些覆滅主角團,女主林玉嬌團寵道路上最大的阻礙。


    季清霜看這本小說時,最愛分析角色性格成因。


    墨聿白是墮神,為蒼生付出所有,卻被蒼生背棄,恨透了世人。


    他最大的樂趣就是殺人,將人玩弄於股掌中。


    林玉嬌企圖用美色攻略他,直接被挖出雙眼,嘲諷她“醜人多作怪”。


    “你如何得知本座名諱?”墨聿白鳳眸冰冷,他在人間的法號為月華,從未對凡人說過自己真實名諱。


    “我會卜卦!”季清霜腦袋瘋狂運轉,“我還知道你已經五千六百六十六歲。”


    墨聿白掩去眼底的驚訝,漫不經心問:“那你算一下自己是哪種死法。”


    季清霜唇瓣略微顫抖,反派可不容易被糊弄,想再次找一個借口。


    手腕被套上冰涼的玉鐲,仔細看是條青綠色的小蛇。


    她想墨聿白可能要毒死自己,再讓靈寵飽餐一頓,腦袋靈光一閃。


    “昨日那般猛烈,我可能有了你的崽!”


    墨聿白原本淡漠的表情瞬間破開一絲裂縫,狹長的鳳眸眯起。


    寬大的袖袍遮擋下,修長的右手不自覺撫摸平坦的腹部。


    察覺到異樣後,臉色僵硬掃了一眼季清霜,轉眼消失不見。


    季清霜和青蛇大眼對小眼,大著膽子摸了一下蛇頭。


    小蛇咬了一下季清霜的手指,好在沒破皮。


    沒毒,她放心了。


    她雖然怕蛇,卻不怕迷你版的。


    季清霜有些疑惑,反派是在乎自己血脈親緣的人嗎?


    又不是自己生的。


    他竟然沒有生剖自己的肚子,取出元陽。


    季清霜努力回憶原劇情中千年玄鐵所在地,似乎是在某處山下懸崖。


    猝然聽到林玉嬌欣喜的聲音,抬頭看到她揚起右手歡喜打招呼。


    “姐姐!”


    季清霜麵色一暗,大步離去。懷疑林玉嬌在自己身上裝了定位器。


    不然怎會每次她想做一件大事,都能如此湊巧遇到。


    “姐姐!”


    林玉嬌的修為在她之上,不過半炷香追上她,伸手想牽她。


    季清霜冷著臉讓她鬆手,真是沒半點眼力勁,明明自己不喜。


    “季清霜!你神氣什麽!小師妹擔心你一夜!天不亮就要來尋你!”陸長川將林玉嬌護在身後,怒目季清霜。


    “小師妹這般良善,怎會有你這個惡毒的姐姐!”


    季清霜漠然掃了一眼陸長川,淡淡問:“擔心我一夜,她找我了嗎?”


    此話一出,陸長川的怒氣頓住,唇角緊緊抿起。


    季清霜冷笑一聲,她就知道,什麽擔心憂慮,通通都是假的,不過是表麵功夫。


    “姐姐,都怪我!昨日秘境訓練太累,我困得睡著了。姐姐不過練氣期,如何能在秘境中無恙!若是姐姐出事,爹娘一定會怪我!”林玉嬌咬著下唇,眼眶噙著淚。


    季清霜冷漠看著林玉嬌演戲,每次她都是這般受害者姿態,可季清霜不打算搭台了。


    此時她袖中的聯絡器亮起,傳來季夫人的聲音。


    “清霜,嬌嬌年紀小,你要多照顧嬌嬌!嬌嬌這幾日可還好?”


    季清霜攥緊聯絡器,沒吭聲。她和林玉嬌是雙胎,出生相差無幾,能小到哪去。


    季夫人細數林玉嬌的可憐,流落在外十四年,好不容易歸家又修仙。


    季清霜是姐姐,要代替父母盡心,隻要林玉嬌想要的一切,她都要割舍。


    季清霜後知後覺意識到林玉嬌的用意,她的修為分明比不上林玉嬌。林玉嬌卻以不善用法器,將家中的聯絡器給她。


    季夫人每每想聯係林玉嬌,不可避免碰上她,不由自主說出關切林玉嬌的話。


    每一句微不足道的關切,都在暗中增加她的嫉妒與不平。


    快一年了,自從她金丹破碎重新修煉,季夫人再沒有說過一句關心她的話。


    季清霜將聯絡器扔給林玉嬌,頭也不回地離開。


    “季清霜。”陸長川想拉住她,卻被狠狠甩開。


    陸長川看到季清霜的長發在陽光下甩出完美的弧度,姣好的側臉鍍上一層光。


    不自覺想起掌心的溫度,愣愣看著她離開的背影。


    林玉嬌掛斷聯絡器,看到陸長川這副模樣,心中嗤笑,麵上卻是無辜。輕輕拉住陸長川的衣袍,小聲道。


    “二師兄,姐姐生我的氣了嗎?都怪我,不應該隻顧著娘親,沒注意到姐姐離開。”


    陸長川心中那模糊的念頭消散,低下頭安慰楚楚可憐的小師妹。


    “別擔心,她自己要找死,沒人怪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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