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大夫當然讚同,打好石膏後,他忍不住提醒道:“你們要是真想和家裏脫離關係,光族裏分開還不行。


    如果你那爹知道你們有一千兩,說不定會為了銀子和你們上公堂。


    到時候就怕族裏的決定算不得數。


    這幾年因為宗族勢力越來越大,皇權為了壓製宗族勢力,新定的法律都不承認宗族的決定。


    你們那錢,不是小數目。


    如果他們冒著被族裏開除的風險,也要和你們鬧怎麽辦?畢竟天地君親師,父為子綱,親命難違啊?


    有了這一大筆銀子,她們就是脫離宗族,到縣城買房子也能過得很好了。


    宋錦繡皺眉:“那怎麽辦?”


    小李大夫道:“最好就是趕緊去官府備案。斷親過了明路就不怕了。


    但是如果去官府備案,父子斷親是大忌,對以後的科舉就有了影響。”


    說著他看了秋生一眼。


    這小家夥天天捧著三字經讀,他是看在眼裏的。


    宋春生和宋錦繡也看向小弟。


    這孩子平時話不多,可讀書識字的確是個好苗子。於是兩個人就有些猶豫。


    “還有一個辦法。”過來幫忙的一個幫工道。


    “什麽辦法?”宋春生和宋錦繡同時問道。


    要是擱以前,他們才不在乎什麽名聲,能活著就是最大的願望了。


    可如今他們馬上就有房有地,生活富足,那麽送小秋生去學堂,也是可以考慮的。


    幫工笑了笑說:“其實很簡單,就是過戶到別人名下。入了族譜後,記得去官府備案。這樣不止宗族裏,就是律法上也沒有關係了。而且你們也不用名聲受損。不過……”


    幫工看了他們一眼,問道:“過繼了就得贍養養父母,你們還是再想想,確定拿著錢養養父母,也不給你們親爹花嗎?”


    “雖說父不慈,可子不能不孝,這親爹畢竟是親爹啊!”


    幫工和兄妹四個也算是熟悉了,他們家的情況基本了解,就是看幾個孩子不容易,他才忍不住多嘴了。


    但人家畢竟是有親爹的,給人家出主意讓她們過繼,萬一人家後悔了,埋怨他怎麽辦?


    宋春生和宋錦繡對視一眼,齊聲道:“我們過繼。”


    兄妹四個都很堅決,寧願過繼,也要和那一家極品劃清界限。


    可是要過繼給誰,就得慎重考慮,不要離開了狼窩,又入虎口。


    宋錦繡想了想道:“我們先篩選一下,誰家願意接納我們,又不怕老宋家的,最好是個絕戶,隻負責給他養老就是,沒有那麽多約束的。”


    宋錦繡說完,突然看向兄長,宋春生也抬頭看向她,兩人異口同聲道:“三祖爺。”


    宋春生連連點頭,“我們本就承了三祖爺的房產院子,那就幹脆過戶到三祖爺這一支好了。而且這事也簡單,直接找裏正爺爺說就可以。”


    三祖爺是裏正爺爺的三叔。


    宋錦繡道:“那事不宜遲,哥,我現在就回村一趟,找裏正爺爺。”


    就在這時,門口進來一個人,來人問道:“春生,三丫,出了何事?”


    宋春生看到此人,連忙道:“福生哥,你咋來了?”


    這人正是裏正的大孫子宋春生,也在縣城學堂讀書。和宋大郎一樣,上次秀才落榜,今年準備再戰。


    宋福生看了他的鼻子一眼,問道:“是不是二郎又打你了?那他身上的傷真是三丫她們揍的?”


    原來,宋二郎一瘸一拐回到學校,就去找宋大郎吵架了。


    宋福生聽說了就準備去勸一勸,一個村的,又是發小,不去不好看。


    可是他剛到大郎和二郎的宿舍門口,就聽到裏麵兩個人罵罵咧咧的爭吵聲。


    宋二郎罵大郎不仁義,竟然不幫忙,讓三個賤種把他打成這樣。


    還揚言說找機會把兩個賤丫頭套麻袋揍一頓,把小秋生扔河裏喂王八。


    宋福生頓時就聽不下去了,扭頭就趕緊出了學院,往醫館來。


    宋二郎的狠厲他是知道的,從小就對弟妹們不是拳打就是腳踢。


    特別是對春生。


    小時候過年,他們幾個小孩子都是排成一排去祠堂給祖宗磕頭。


    因為春生長得好看,所以周圍的大爺嬸子奶奶們,總是一個勁兒誇他。


    其他人當然就不高興了,當然,當時自己也是不開心的。


    憑什麽這麽多人,隻誇他一個?


    我也是很優秀的好不?


    咋就沒人誇誇我?


    於是大家多多少少有點不待見小春生。


    別人隻是不待見,宋二郎卻總是找個沒人的地方,揮拳頭照著宋春生的臉上招呼。


    用二郎的話就是:我讓你美,我打爛你的臉,我看你還美不美了。


    直到後來,宋春生跌下山崖,臉上破了相,宋二郎才收斂了一些。


    宋福生甚至懷疑,宋春生臉上的傷,就是二郎趁著春生昏迷,給故意弄的。


    因為那次救春生,就是先用繩子困著二郎下的山崖。等春生上來時,就看到他滿臉的血還在流。


    不過沒有證據,宋福生也就什麽也沒說,隻是暗暗告誡自己,宋二郎這人不可交往,也不能得罪。


    用爺爺的話就是,寧可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


    宋錦繡笑道:“福生哥,是不是宋二郎跟你說什麽了?他打我哥還想打我妹妹,我們就和他打起來了。放心,我們沒吃虧。”


    宋福生歎口氣,道:“就是因為你們沒吃虧,所以我才擔心。”


    宋春生皺眉,“福生哥,是不是二郎哥說要報複我們?”


    宋福生點頭,“那還用說?就他那性子,是個能吃虧的人嗎?


    我剛才就是聽他說要套麻袋揍你們,還要把秋生扔河裏喂王八。


    我這不是擔心,過來給你們說一聲,最近幾天可別亂跑,不要出醫館的大門。”


    宋春生不由臉色大變。


    宋二郎的狠毒他最清楚,就是因為自己長得比他好看,他打他就總是往臉上招呼,甚至趁他跌落山崖,用樹枝劃破了他的臉。


    後來他告訴娘親,娘親要找他算賬,結果被爹爹打了一頓。


    他又告訴爺爺,爺爺就說他胡說八道,汙蔑兄長,是塊朽木。


    如今,他是真擔心他找妹妹們和小弟的麻煩。


    宋福生見春生重視起來,就又問道:“三丫,你剛才說找我爺爺,是怎麽回事?”


    宋錦繡連忙說了要過繼的事。


    宋福生道:“這事交給我吧,我今天回家一趟跟我爺爺說說。你們就不要出去了。放心,這事我爺爺一定會同意的。”


    送走了宋福生,兄妹四個臉色都不好看。


    一夜無話。


    第二天,福全和裏正一大早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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