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時候沒有人發現吧?”


    戚賢警惕的探頭向門外望了幾圈,確認沒人看見這才扣上了門。


    “沒有。”


    嘉靈韞斬釘截鐵的肯定道,轉身便快步進屋給他煎藥。


    “放著吧,我自己來。”


    戚賢知道她是個大家小姐,哪裏會這些下人幹的活兒,再說了那一雙嬌滴滴的羊脂玉般白淨的手,他可舍不得糟蹋了。


    她巴不得放下快點逃離這裏,還未到門口就被戚賢凶狠的聲音給阻止了。


    “這麽急著走?不陪我說說話麽?靈韞妹妹。”


    靈韞妹妹,她有多少年沒聽見別人這樣稱呼自己了。


    小時候戚賢會跟在自己屁股後麵一個勁的喚她“靈韞妹妹”,可她每每聽到都害怕被戚賢欺負,立刻便躲得遠遠的。


    “我……身子不舒服,我先回去了,明日再來看你。”


    她微微轉過頭卻不敢看戚賢的眼神,雙手緊張的捏著裙擺不敢妄動。


    “說話算數,明日可要來,不然……”


    戚賢知道她在撒謊騙自己,不過他還是願意選擇相信她的謊言。


    他話音未完就將那溫軟的小綿羊給嚇跑了。


    看著落荒而逃的背影隻能無奈的苦笑,若自己沒有這遭遇,他本就是想著讓父親去提親的,可惜現在……他不配了!


    屋外……


    解還休捏緊了拳頭站在屋頂之上,看著屋內煎藥的戚賢卻無可奈何,她現在沒有任何理由抓他。


    戚賢被救,本就是太後授意。


    太後主動退出後宮,念叨自己年紀大了,要去外麵的清修之地享享清福,便定了福州的南山寺,要去那裏修佛三年。


    蕭權想都未想就答應了,正和他意,太後能自己主動退出去也算是留得了一份體麵。


    蕭權將太後送到西門辭行,此行隻帶了兩三個隨侍去往南山寺清修。


    “皇上,這蕭朝江山現在完完全全交給你了,有些事情希望你能看明白。”


    “太後放心,朕看得比誰都明白。”


    “如此甚好。”


    太後看著眼前高大的男人釋然一笑,揮了揮手,身旁的貼身隨侍便呈上了一個小錦盒。


    蕭權打開一看,裏麵躺著一顆血淋淋的鮮紅心髒,旁邊還有一塊禦賜給戚家的私印。


    “這是哀家臨行前送給皇上的禮物,哀家的誠意到了,皇上可明白?”


    蕭權皮笑肉不笑的繼續陪她演戲。


    “明白。”


    太後不再多說什麽,上了馬車便迎著冷風一路蕭瑟的去了五百裏外的福州南山寺,算是了卻蕭權多年的一塊心病。


    臨行前,太後讓人將戚賢從嘉禾郡主的別院給綁走了。


    這人畢竟要放在自己身邊才踏實,若沒了戚賢,自己三年後又怎麽平安順利的回到宮中控製蕭權!


    “知道我為什麽帶上你嗎?”


    “戚賢不知。”


    戚賢跪在馬車內,頭也不抬的盯著地板後背發汗。


    “原來的戚賢已經死了,你現在叫淩空,是清修觀的道士。”


    戚賢立刻俯首在地,感激涕零。


    “謝太後再造之恩,淩空日後定為您肝腦塗地!”


    “體麵話可別說太早,你隻要不恨哀家就好。”


    “淩空這條命是您給的,大恩大德,怎會記恨。”


    太後捏著手中的佛珠閉目,口中一遍一遍的誦著佛經,半柱香後才讓戚賢起來坐著。


    “清修觀有位黃道士,日後便是你師父,待時機成熟我自會書信一封讓你回宮,這三年你我便不要有任何來往了。”


    “淩空領命。”


    “切記不可暴露身份,不然,哀家不能保證你喜歡的嘉禾郡主是否還能平安的活著。”


    戚賢心中如巨石壓頂,太後精準的捏住了他的命脈。


    “至於解還休,皇上定不會留她,你爹的仇蕭權會替你處理好。”


    太後氣定神閑的撥動著手中的佛珠,他蕭權會算計,難道她就不會算計了嗎?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誰死誰生現在一切都未成定數!


    不過兩日的功夫,解還休再去嘉禾郡主別院時,早已大門緊鎖不見戚賢的人影。


    “解將軍。”


    解還休從房頂一躍而下落在地麵時,背後傳來一聲溫柔的女音,聽著甚是嬌軟柔弱。


    “郡主。”


    解還休禮貌的尬笑,不曾想爬屋頂被人逮了個正著。


    “解將軍到這裏來幹什麽?”


    “我就是看著郡主別院裏的海棠花開得甚好,想來瞧瞧。”


    她這理由找得甚是牽強,嘉靈韞不戳破她,隻傻乎乎的應了她的話。


    “將軍喜歡,靈韞取幾枝來送給將軍。”


    解還休正好借此機會進屋瞧瞧是否有蹊蹺,環視一圈兒,別院很是幹淨,連一絲藥味兒都沒有。


    “將軍,給。”


    嘉靈韞摘下一支海棠遞給她,眼中清澈卻帶著一絲絲閃爍。


    “謝謝郡主。”


    解還休接過花聞了聞,果然,藥味兒還殘留在花瓣上。


    “郡主,明人不說暗話,你把戚賢藏在哪兒去了?”


    她絲毫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看似氣定神閑的嘉禾郡主。


    “將軍在說什麽?什麽戚賢?靈韞並不知道。”


    她裝傻倒是裝的挺像,不過騙不了解還休的眼睛。


    “是誰讓你這麽做的?”


    “將軍,靈韞真的不知道。”


    嘉禾郡主往後弱弱的退了一步,假意咳嗽一聲裝作風寒便要告退,卻被解還休攔住了去路。


    “郡主,戚賢不是善類,你為何幫他?”


    她抬頭看向眼前威武的女子,她也不想幫戚賢啊,可是太後給她一家三口下了毒,隻有定期吃下太後送來的解藥才能維持生命,否則隨時有毒發身亡的危險!


    “將軍,你莫要再為難靈韞了。”


    嘉靈韞說著眼眶漸紅,想起家中爹娘全被牽扯其中,這心中就難受至極。


    解還休見她快要落淚,趕緊掏出手絹塞進她手中,她見不得女子落淚,總覺得是自己弄哭的,有些罪過。


    “郡主,我是個粗人,方才失態了。”


    解還休將海棠花別在腰間的珠玉錦帶中,轉身離開前還留了一句話。


    “郡主日後若有難處,盡可找我,當是賠禮了。”


    嘉靈韞低頭握緊手中的絹帕,一滴清淚落在那朵刺繡粗糙的紫鳶花上。


    絹帕右下角繡著一個歪歪扭扭的“解”字,一看就知道出自誰的手。


    手絹上的粗糙刺繡莫名的將她逗得噗呲一笑,她一直想見的解將軍,沒想到是這般模樣,她以為是個麵露凶光的母夜叉呢,卻不曾想如此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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