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雨之後,他將昏迷的她抱回了房間。


    她手心中還握著一片泛著光澤的白色鱗片。


    “春桃綠衣,我要出去一日,照顧好夫人。”


    他打點好家中一切才放心離開。


    他體內的毒越來越不受控製了,昨夜差點被反噬失手殺了解還休。


    師父仙逝後,溫伯懿的病一直由醫聖張仲懷執手,一直溫溫熱熱還算平穩。


    最近毒素波動越來越大,讓他有些控製不住。


    “郎君昨夜可是接觸了什麽人?”


    “……怎麽?有何變動?”


    溫伯懿腦海中閃過昨夜浴池雲雨的畫麵,立刻垂下眸子躲開張仲懷的眼神。


    “毒素已經被壓製住了,比之前好多了。”


    張仲懷把完脈就讓他回去,無需用藥。


    “先生,我這毒素以後還會發作嗎?”


    “郎君昨夜做了什麽?若是此法能壓製毒素,以後可照常。”


    溫伯懿閉嘴不言,昨夜之事實在難以啟齒。


    “多謝先生。”


    昨夜,他毒發神智不清,已經分辨不出體內的那個自己對她做了什麽。


    溫伯懿捂著疼痛的胸口,血滲透衣衫微微染紅了胸口的衣袍。


    昨夜胸口的護心鱗片被她生生拔出,劇烈的疼痛將他拉了回來,更讓他清楚自己那番雲雨讓她暈了過去。


    ……


    “夫人?夫人!”


    春桃端著湯藥進屋正要伺候,卻看見床上的人已經消失不見。


    “綠衣,你看見夫人了嗎?”


    “沒有啊,我一直守在門口。”


    門口的綠衣和春桃裏裏外外將溫府找了個遍也不見她的人影。


    “這可如何是好,郎君回來定是要問罪,趕緊去鋪子找找。”


    春桃和綠衣急急忙忙叫了家仆去外麵溫府鋪麵尋找。


    解還休端著燭燈在漆黑的暗室下摸索,周圍滴滴答答的水聲一下一下,如點點冰刺落在她心間。


    暗室下基本被她摸了個遍,四通八達,每一處出口都通往燕都不同的方向。


    堆積如山的珠寶金銀、山珍海味、綾羅綢緞、奇珍藥材……


    最讓她奇怪的是那浴池中的藥湯,她蹲下身,腦海中瞬間閃過昨夜的畫麵,強迫自己忘記,卻越發的清晰。


    “你到底瞞著我什麽……”


    她心間嘀咕,伸手在白色湯水中攪了一下,池心中央突然冒出一股溫熱泉水,嚇得她起身後退一步。


    池水慢慢變得清澈,水底還沉澱著清晰可見的白色鱗片。


    她放下燭燈,壯著膽子撩起裙擺伸腳下水,她今日非要知道這池水裏有什麽秘密。


    剛開始透心涼,逐漸隨著時間的推移,浴池中的誰越來越溫熱,讓她感到很是舒服,不禁躺在裏麵不想起來了。


    溫水煮青蛙著實讓她玩兒明白了。


    不知是昨夜折騰太過了,還是近日身體不好太困,不大一會兒就側躺在裏麵睡著了。


    ……


    夜幕降臨,溫府燈火通明。


    溫伯懿快馬加鞭趕回來就是為了看看她的傷勢是否加重了,誰知府中早已亂作一團。


    “郎君……夫人……夫人不見了,我們到處都找過了。”


    春桃和綠衣自覺的跪在地上哭哭啼啼領罪。


    “什麽時候不見的?”


    溫伯懿環顧四周,屋內陳設未動,說明沒有走。


    “今日餉午,我進去送藥,夫人就……”


    他的眼神放在了床幔上消失的香囊,立刻知道她去了哪裏。


    “你們出去候著吧,沒有我的指令誰也不準進這間廂房。”


    春桃和綠衣立刻領命退了出去。


    睡夢中,她夢見一個渾身長滿白麟的人拿著長戟向自己刺來,將自己紮成了一個篩子。


    掙紮中不知抓住了什麽死死拽在手中……


    “阿休!阿休,你醒醒……啊……”


    她聽見一聲呻吟猛地驚醒,睜眼看見溫伯懿的手被她咬在嘴裏。


    她這是……做噩夢了。


    “跟我上去。”


    “我不!這湯池的水多暖和,我腿都不涼了。”


    她正要訓斥他有這樣的好東西居然不告訴自己,能減輕她腿上的冷,也算是不錯的良藥方子。


    “暖和?你不覺得燙嗎?”


    溫伯懿被池水燙的額頭上微微起了汗,湯池的水會跟隨著體內的毒素增長越來越燙。


    “……沒有啊,你覺得燙嗎?”


    解還休執意不上去,兩人在池水中拉扯起來。


    “我不上去!我不上……咕嚕咕嚕……”


    溫伯懿鬆開手,解還休重心不穩瞬間摔倒在浴池中,濺起大片水花打濕了溫伯懿的長袍。


    他的毒……好像又快壓製不住了。


    為什麽?他捂著胸口的傷口,頭疼欲裂。


    解還休剛從水底冒出,還來不及換氣呼吸又被溫伯懿一把按入了水底。


    昨夜的恐懼襲上心頭,立刻掙紮的踹開他自己拚命往上遊。\t“我上還不行嗎!”


    她掙紮著抓住浴池邊緣想要爬上去,身後的手已然攬住了她的腰肢,瞬間被扯入水中。


    所有的掙紮反抗都變成了徒勞。


    昨夜的場景,再次重現。


    白色鱗片從他脖子下一直延伸到腹部,手臂上漸漸增生出泛著光澤的鱗,胸口處清晰可見少了一片,那正是昨晚她疼痛昏迷中拚死拔下的。


    “……咕嚕咕嚕”


    解還休被他牽製住雙手,灌了不少水。


    她的手死死抓住他胸口的鱗片,興許是刺激到他的痛覺,讓他放手片刻。


    “你不是溫伯懿!你走開!你到底是誰!”


    她嘶吼,奮力推開他,此刻她在毒發的溫伯懿跟前,不過是一個軟綿綿的小丫頭,實力懸殊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我……我是……溫……伯懿……”


    幽藍的雙眸不斷控製著他的神智,腦中一片空白不知所雲。


    “你不是!你不是他!”


    她奮力掙紮上岸,來不及穿鞋光腳向外跑去。


    “阿暖!”


    阿暖。


    這個兩個字,她有十年沒有聽見了。


    以前隻有娘親和師父會這樣叫她的閨名。


    “阿暖,是我……”


    她停住腳步轉身看他,他痛的抱頭癱在浴池邊,伸手想要極力抓住她……奈何卻怎麽都抓不到近在眼前的人。


    “師父……”


    她呢喃一句,眼中萬千疑慮。


    不,師父怎麽會是他呢?師父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以前那個鮮衣怒馬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怎會是這般模樣?


    “阿暖,師父對不起你……”


    他說完最後一句話倒在池中昏睡過去,她本可以離去,腳下卻好似生了根移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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