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還休脫了袍子正要下水救人,看見水麵上冒出兩個人頭,艱難的撲棱著,她飛身而下,腳尖輕點水麵,將兩人拉上了岸。


    “你倆是沒長嘴嗎?!”


    明明互相在意,卻要因為不必要的枷鎖困住自己。


    解還休走之前留下一句話:“檸染,朕會留著他。”


    剩下的時間,她想應該交給他們兩人解開心結,經過這麽一遭,檸如心裏還是有解麟的。


    夜漸漸寒冷,吹在身上的風冷颼颼的,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


    眼前一道佝僂的背影有些熟悉。


    一瘸一拐,這宮裏怕是沒有第二個人了吧。


    她默默跟在老者身後,沒有加快腳步的意思,這樣慢慢走,就像是陪著親人慢慢消磨時光,這種奇怪又親切的感情不知道為什麽會在這道身影上體現出來。


    老者也在前麵慢慢的走,不知道是眼神不好還是耳朵不好,身後的腳步聲和地上斜長的影子怎麽可能不發現身後有人。


    “女兒啊,爹多想就這樣陪著你慢慢走,慢慢走,沒有時間風雨紛擾,就這樣的慢慢走到盡頭。”


    他推著泔水桶,最終停在了冷宮門口,佝僂著身子想要推下盛滿泔水的木桶。


    “陛下?”


    冷宮附近巡邏的侍衛看見她的身影,立刻跪下叩首行禮。


    老者順勢跪下叩首。


    這個人讓她莫名覺得心安,陌生卻想要靠近。


    第一次見還來不及問他的名字就走了,這一次想要問問他在何處當差,住在哪兒,叫什麽名字。


    “起來吧。”


    她盯著老者的臉想要看清楚,卻被一旁的侍衛打斷了視線。


    “陛下,此地寒氣逼人,還是離得遠些好。”


    她再次回頭時,隻剩下虛掩的朱門。


    “你在此處當差?”


    “是。”


    少年不知是膽兒大還是心思單純,絲毫不忌憚眼前的帝王,一股腦的全說了。


    “剛才那人,麵容可憎,怕嚇著陛下。他是這宮裏拉泔水的老太監,每到這個時辰就是他來冷宮喂養那群妃子的時間。”


    “你可知他叫什麽?”


    “我們都叫他瘸子……哦對了,那些侍衛偶爾也叫他蕭大人。”


    “為什麽是偶爾?”


    她盯著少年眉飛色舞的講訴,時不時的揮動著手比劃,恨不得沒有畫麵感。


    “那些侍衛欺負他,讓他學狗叫給他們擦鞋,還叫他從胯下鑽過。”


    聽著就讓人生氣。


    “為何不反抗?”


    “我不知道,不過……用侍衛長的話來講,就是……”


    他說著突然扮起侍衛長的氣勢,單手叉腰,一手捋了捋小胡茬,這才慢慢道:“他必將是無權無勢被這個皇城拋棄和遺忘的一個老太監罷了,這裏的狗都能朝他吠兩聲,唯獨他還要學狗吠來生活。”


    她看著他,眼裏跟有星星似的。


    “想升職嗎?”


    “想!當然想!”


    侍衛眼裏更是星辰萬丈。


    “你將那瘸子的消息每三日以書信傳給朕,做得好,自然升職。”


    她滿臉笑意說完重重的拍了拍他肩膀,轉身離去,以至於她沒空去聽少年的驚喜雀躍。


    不知為什麽,她想管管這件閑事兒,給這個瘸子出出氣。


    這想法當真奇怪,如今的身份到讓她生了憐憫之心。


    數月後,科舉揭榜,一人名聲大噪。


    崔月令,清河人士,文武雙科狀元。


    “這清河當真是民風淳樸出人才。”


    上有崔晚眠,下有崔月令,好巧不巧,源於同族,一個族譜上的,但按照輩分和族係他遠遠高於崔晚眠,崔月令可是正宗的崔氏主脈,嫡長子。


    這位名不見經轉的病秧子短短兩年時間搖身一變,成了文武等科狀元。


    “你想要什麽?”


    解還休看著跪在地上的男人,麵含微笑卻又寒光乍現,全身上下透露著一股子精細狡猾,著實讓她不喜歡。


    奈何她又不得不將這君臣之禮過一遍。


    “民請願,回清河,懲官匪合汙之患。”


    這要求讓她心中極為不爽,清河現在已經有一個崔晚眠了,將他放回去豈不是危險,此人品行如何雖說考前已經證明清白身份,但難免小心為上。


    “難為你有這份心,清河已有崔晚眠,朕放心。你就留在燕都任水運司副使一職。”


    此話一出,身邊的解麟倒吸一口涼氣,新科狀元一賜便是從五品的副使,這不隻要眼紅多少人。


    崔月令表麵平靜的叩謝聖恩,心中卻掀起了一些波浪。


    他看出來皇上不喜歡他,這才找了理由回到那烏煙瘴氣旁人繞道走的清河縣當差,卻沒料到會賜給他這麽高的官職。


    ……


    崔月令從殿中出來,殿外其他人早已小聲議論,卻又不敢上前詢問,若是被陛下之效他等如此沉不住心,定不會重用。


    悸動個人群中隻有一位清瘦的素衣男子安靜等候,麵上清風,眉宇間透著一股子老成,仿佛萬物都沉淪在他胸懷,動若不驚。


    “陛下,這……賞的是不是太重了些?”


    佇立兩旁的安國公和嘉大人見他退下,這才敢勉強提醒。


    “怎麽?兩位大人還有更好的人選?”


    安國公鬥膽:“那榜眼梁音就不錯,精通天文算數,最適合水運司不過了。”


    “朕欲重建天師宮。”


    蕭賊在世,這天師宮形同虛設,若說他後來沉迷於岐黃之術,追求修仙長生,這天師宮在那時便埋下了種子。


    解還休看著兩人臉上的神情,知道他們在擔憂什麽。


    “朕重新起了個名字,叫‘司天台’,下設監天司,觀測氣象氣候,協供農業生產與軍事行動。”


    兩人麵麵相覷,覺得這想法太過於大膽,前無古人之法很難開辟。


    “陛下,民間已有觀察氣候的法子,這設在宮中,如何為百姓提供氣象消息?”


    “安卿問得好,監天司先設在燕都實行,召集賢能,夜觀天象預測明日氣象,連夜執筆手寫小報,次日張貼在燕都各街道告示欄中。速度要快,才能及時奏效。”


    “此法,若是開辟出來,成熟時再推廣至全國,彼時,我大宣定是農繁兵壯,何懼外敵來犯!周邊小國自然服帖,上趕著來進貢邦交。”


    解還休這些想法壓在心中甚久,現在聚集天時地利人和終於能著手開始。


    “方才你們說的‘梁音’,現在何處?”


    “殿外候著呢。”


    水運司掌握著水路和陸路的運輸,掌管著經濟貿易,不可輕。司天監掌控著氣候,關乎農耕之作軍事戰鬥,更不可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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