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和江玉看著一貫清冷暴戾的主子,被氣到快要吐血的模樣,想笑不敢笑。


    “回去!”


    景昭辰咬牙切齒,閃身消失在濃濃夜色裏。


    “爺,不看熱鬧了?”


    “回去自己領五軍棍!”


    江玉捂著隱隱作疼的屁股,閉緊嘴巴跟在他身後。


    “為什麽受傷的總是我......”


    “話太多!”


    江風一把小刀直捅心窩。


    再說柳歲回到屋裏,就見祖父笑的見牙不見眼。


    “沒想到我們歲丫頭天不怕地不怕,竟會怕鬼神!你說你深更半夜回來,頭上頂著......咳咳,誰看了不怕?”


    柳老夫人搖頭,一把拉過傻站著的柳歲。


    “那玩意瞧著嚇人,能吃嗎?”


    柳歲點頭,“能,拾掇幹淨炒著香極了!”


    沒人問她粗鹽的事,默契得像提前商量好了一般。


    房間被清理過了,桌椅板凳擦得鋥亮,木床鋪了嶄新被褥,看起來有點家的感覺了。


    “祖父,今夜對付著先吃一頓,明天我和二叔修一下屋頂和窗欞,落雪前得把屋子修繕好。”


    宋氏看著她沾了豬血的頭發已經打了綹,微微皺了皺眉。


    “這像什麽樣子,京中哪個大家閨秀像你這般不注重儀表,先去沐浴再用飯!”


    柳歲沒出聲,她這母親在京中享福享慣了,柳家環境也單純,平日隻要打理好內宅,其餘都無需她操心,參加各府的宴席,和朝臣女眷閑話客套,從沒體會過民生的苦,不懂這些也自然。


    “宋氏!”


    柳老夫人厲喝,連日來對這大兒媳的不滿,全部發泄出來。


    “一路上你除了埋怨和哭,有沒有真的關心過歲丫頭?今日她若不出去這一趟,是你去采買還是我這老婆子去置辦?儀表在這裏能當飯吃,還是能當銀子使?”


    宋氏不敢抬頭,小聲地嘀咕。


    “可以叫店家送過來,那就用得著她自個扛了!”


    老鎮國公臉一下就沉下來,猛地拍了拍桌案。


    “咱們初來乍到,一下添置這麽多東西,你是怕人家尋事時認不得咱們柳家的門?”


    看著灰頭土臉,刻意喬裝的柳平和柳歲,他就猜到用意,這是怕別人惦記上他們柳家。


    這般聰慧又謹慎的丫頭,是他柳家的福氣!


    宋氏捏著衣角,淚大顆大顆落下,雖心中有氣,終究不敢再反駁。


    “氣大傷身,您二老別氣壞了身子,我先去沐浴!二叔,你把熟食擺上來,吃頓好的再好好歇一晚。”


    柳平不著痕跡地瞪了宋氏一眼,對她的不知好歹有些惱火,可礙於那是自己的大嫂,做為小叔子的他隻得將所有的話咽回去。


    “歲歲你快去洗洗,換身幹淨的,二叔去擺飯。”


    再沒有錦衣華服,也沒慣常的綾羅綢緞,寧安城能買到最好的就是身上的藍色粗布衣裳,裙擺繡幾朵白色蠟梅,針腳有些粗糙,可看著倒也淡雅。


    一家人圍在個不大的圓桌上用飯,桌腿壞了一隻,用石頭墊著,勉強可用。


    柳歲側耳聽了聽,確定院外沒什麽動靜,這才拿起麵前的筷子開始吃飯。


    大戶人家講究食不言,寢不語。


    今日,老鎮國公率先打破了這個規矩。


    “這一路真的要多謝歲歲,若沒你,我和你祖母這把老骨頭撐不到寧安,祖父以茶代酒,敬你!”


    柳歲按住他高舉的瓷碗,“祖父我是晚輩,您如此豈不是折煞我了!歲歲受不起,您坐著說話。”


    老鎮國公眼角泛紅,聽話地坐在椅子上。


    柳歲起身,走到一旁新采買的東西邊,掏了半天,取出個不起眼的黃泥瓶子。


    “祖父,不可貪杯,每日最多三杯哦!”


    她笑著替祖父斟滿酒,“您嚐嚐,可以解乏。”


    老鎮國公抿一口,意外地嚐到了人參的味道。


    “這。。。。太貴重了!”


    柳歲坐下繼續扒拉著米飯,夾了肉放在柳恒和柳安的碗中。


    “您早年在戰場上落了病根,參湯按理說一日不可斷,可在寧安......隻能委屈您喝點參須了。”


    宋氏吃了小半碗就落了筷,看著桌上油膩的蹄花,就覺得胃中翻滾。


    “這裏能不能尋到燕窩?我想吃那個了。”


    此話一出,屋中靜的針落可聞。


    所有人都看向宋氏,眼中是難以理解的詫異和惱怒。


    知她心性單純,可不知她這般不知所謂。


    隻有柳歲像沒聽到她說話一樣,埋著頭繼續吃飯,隻是筷子就沒落在那盤蹄花上。


    “我們手頭隻有三千兩,不是三萬!燕窩是有,您敢買嗎?”


    宋氏不滿,見她頭也不抬地頂撞自己,火冒三丈。


    “燕窩才能用多少?再說也不是我一人要喝,母親和弟妹都得補身子!這就是你對母親說話的態度?”


    柳歲也不惱,把最後一片蹄花夾到父親碗裏,笑眯眯地看向臉色漲紅的宋氏。


    “母親是對我掌家不滿?今天這些已經花去了十兩,寧安偏僻,可物價極高,冬日城裏幾乎什麽也運不進來!您是打算吃了上頓,不顧下頓?恒兒和安兒大了,學業不可荒廢,這些不需要銀錢?再說,別人都買不起的,我們買了,這不是招人嫉恨?”


    宋氏惡狠狠地盯著她,“安兒就是個女娃,念書有什麽用?別人買不起同咱們有什麽關係?那是他們自個窮!”


    柳歲氣笑了,啪地摔了筷子。


    “我敬您是我母親,處處忍讓,處處恭敬,可您要想用這個拿捏我,做不到!柳家可不止您一人,我得為所有人打算,安兒必須要念書,至少得讓她學會知進退,學會能屈能伸!”


    柳平沉默著收拾桌子,柳歲的一番話令他心緒難平。


    他和大哥從前朝堂和家兩頭跑,關心的都是些詩詞歌賦,朝中人際事務,庶務自有內子打理,從不關心這些,這一路走來,才知柴米油鹽的重要,要是沒柳歲,他可能早就成了路邊不知名的白骨。


    “柳歲!你這是打算挾恩圖報?”


    宋氏一把抽出被柳齊拉著的手,用盡了平生的力氣朝著柳歲怒吼。


    “不,主動相報才算是恩,您若非想吃燕窩也行,城中繡房在招繡娘,您用自個賺的錢想買什麽,到時自然沒人有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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