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特有的清新撲麵而來,柳歲貪婪地猛吸幾口氣。


    地上的死士一個個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看著麵前這貌美如花,卻比惡鬼羅刹還要可怕的姑娘,身子微微發抖,心也跟著狠狠抽了抽。


    “塗山,他們不肯配合,繼續!”


    她隨手拔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裏,看了看景昭辰,又拔了一顆塞到他嘴中。


    景昭辰隻覺好笑,卻由著她胡鬧。


    塗山很公平的一人屁股上留下個牙印子。


    一個死士終於忍無可忍,“您.....想知道什麽.....倒是問啊!”


    什麽也不問,一上來就放蛇咬他們,他們連替自己求情的機會都沒有!


    柳歲輕輕拍了拍腦門,“哎喲,瞧我這記性,我還以為已經問了,你倒是早點提醒我啊!”


    她一臉心疼地拎起塗山,“我的小寶貝累壞了吧?一會記得漱口,髒死了!”


    塗山一臉生無可戀,暗暗在心中翻了個白眼。


    真的,沒有哪條蛇比它更悲催了,一天沐浴三回,若是吃了不該吃的,咬了不該咬的,還得用鹽水漱口!


    上回偷摸著跟柳恒幾個多吃了幾顆糖,結果被柳歲捉了個現形,逼著它和幾小隻在院子裏漱口漱了四五次!


    塗山覺得自己正在朝著人類的方向進化!


    “你們是四皇子的人,我猜猜,他大概是吩咐你們殺了我和攝政王,如果在此處殺不掉,就死守城門,繼而再來一波刺殺,總歸不讓我們活著就是了。”


    死士們互相看了看,默不作聲。


    她的每一句都不是問句,而是確定以及肯定,那還問他們幹什麽,不如直接給他們個痛快,也好過現在痛得生不如死!


    “你們,怎麽不點頭呢?沒被咬夠?”


    柳歲挑眉,一臉困惑。


    “是我問的方式不對?那我重新問,你們明麵上是四皇子的人,實則背後另有主子是嗎?”


    沉默,除了風偶爾掠過樹葉發出的沙聲,就是死士們漸漸沉重的呼吸。


    “我就說吧,行軍打仗哪有將軍先上陣誘敵的!原來四皇子也不過是當了別人手中的棋子而不自知!嘖嘖,這腦子還不如我家塗山一半聰明,竟也敢肖想那位置。”


    死士不知是該點頭還是搖頭,畢竟這姑娘一直在自言自語,而他們就仿佛隻是地上無足輕重的石子......


    柳歲走了幾步,“塗山!”


    塗山腦瓜子都快要炸開了,慢吞吞地爬過去,眼睛猛地瞪大。


    腐屍草,半個山坡的腐屍草!


    這意味著它可以大快朵頤,飽餐一頓了!


    誰也阻擋不了一條蛇的腳步!


    有幾個死士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都在對方的眼睛中讀出了絕望。


    不是說柳家嫡出的大小姐懦弱無能,自私膽小?更有甚者,說她貌似無鹽,無才無德!


    果然傳言都是騙人的!


    這些腐屍草可是主子好不容易叫人從懷義移植過來,其中輾轉苦不堪言,可若能叫攝政王生不如死,也不枉費主子多年來的精心謀劃。


    柳大小姐和她身邊這條該死的醜蛇破壞了他們主子多年來的心血!


    她們該死!該受千刀萬剮之刑!


    腐屍草很快被塗山刨的慘不忍睹,至於藏於根部的屍蟲,更是成了塗山的腹中餐。


    景昭辰懶洋洋倚在樹下,漂亮的鳳眼半眯,嗓音冷洌如山間清泉。


    “殺了吧。”


    柳歲聳肩,不置可否。


    有死士用盡全身力氣握住柳歲的腳腕,嘴唇翕動。


    “他算準了你們會死,所以早早在你們體內埋下了屍蟲。”


    她勾唇,陽光透過枝椏照在她瑩白如玉的臉上,竟讓人莫名背脊發涼。


    她朝著塗山的方向努努嘴,“放心,塗山會幫你們清理,讓你們幹幹淨淨上路!”


    死士一抖,手不自覺鬆開。


    他一字未說,她卻似能窺見他的內心,這也太可怕了!


    有了上回的教訓,柳歲將死士的屍體就地焚燒,以絕後患。


    自始至終,景昭辰都未對她的身份多問一字,也沒因她的身份態度大變。


    他依舊好脾氣地背著柳歲下山。


    “阿昭,你會怕我嗎?”


    景昭辰笑著搖頭,“你永遠是本王的歲歲,本王隻需謹記這一點就足夠。”


    柳歲輕應一聲,緊緊貼在他耳畔。


    “方才我傷到你了,對不起阿昭,我還沒學會如何控製。”


    景昭辰曈仁動了動+,她帶著哭腔的聲音鑽入耳中,心底瞬間軟成一汪水。


    “歲歲莫急,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本王會一直陪著你。”


    柳歲露出的小半截玉臂隱隱有紫氣環繞,隨著她漸漸平緩的呼吸,氣體慢慢消失不見。


    景昭辰雖不懂修仙的門道,可他自**武,這其中多少有些相似之處。


    觀柳歲如今的情況,可能是吸收了雪魄山太多靈力,一時無法控製,卻又被聖女血脈壓製,這才沒讓她走火入魔。


    可,傳言曾說,聖女需擇一人傳承血脈,卻終生不得嫁人!


    生要守護懷義生靈萬物,死也要埋骨於懷義!


    他和柳歲的前路荊棘密布,似乎永遠也望不到盡頭。


    山下已經開始迫不及待地忙碌開,他們奔走於山間地頭,查看莊稼的情況。


    “竟然一株也沒傷到!”


    “我家也是,這也太神奇了!”


    “都說有柳姑娘在,什麽也不用擔心!”


    比起他們的輕鬆,秦氏卻是緊張得手心冒汗。


    她可是拍著胸脯保證過,會護好這些外邦來的番茄和辣椒,它們本就嬌弱,經曆這一番狂風急雨,能不能活下來都未可知。


    淡淡的霧氣消弭,秦氏並未發現異樣,小心掀開油布一角。


    每一株都枝杆挺立,甚至還冒出了新芽。


    “活著,竟然全活著,這簡直是天佑寧安!”


    秦氏雙手合十,對著上天拜了又拜。


    大家有樣學樣,齊齊跪在地頭,對著上蒼鄭重三拜!


    他們大部分人,從前在京城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從不知種莊稼是這麽辛苦的事,要操心的事實在太多,以至於他們都忘了曾經的自己是何模樣。


    民生苦,隻有嚐過的人才深知其中的艱辛!比起坐在高位上隻動動嘴皮子的人,他們更信服柳歲和景昭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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