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一路平穩的飛行著,空蕩蕩的飛機上,幾名乘務推著餐車轉了兩圈便回去了。


    飛機進入雲層中。


    餘知命看著外麵潔白的雲層,手裏總想去摸操縱杆。


    但他在座位上,又哪裏來的操縱杆呢?


    這是在空軍訓練營裏練出來的肌肉記憶。


    餘知命歎了口氣,留意著後麵幾位老人已經相互依靠著睡著了。


    華國的時間已經是七點,很快天就會黑下去。


    可y國的時間差比華國慢了七個小時,也就是說飛機到達英國時,才下午兩點。


    餘知命靠在座椅上閉了一會,到達y國後,他必須保持最好的精神狀態。


    一次保護七個人,他並沒什麽把握,他不能有一點疏忽。


    當飛機到達機場後,形勢好像比他們想象中更嚴峻一點。


    機場裏坐滿了華國人,他們想回家,卻都被扣押在機場,等待大使館的交涉。


    下了機場後那些工作人員,看他們證件是華國人,都高傲的看著他們。


    餘知命沒什麽感覺,對於他來說,隻要保護好這七名老人就可以了,其他的他都可以無視。


    而那七名老人也沒什麽反應,好像對這些早已見怪不怪了。


    在他們當中最年輕的一位也是六十歲了。


    他們見過華國最虛弱之時,華國人走哪裏都會被歧視,那些自詡高種族的人種,總會欺負華人。


    沒有強大的國家做後盾,國人無論走到哪裏都會是這樣。


    可就算被歧視,就算被欺負,他們也都忍著,待學成後將所學的東西帶回去。


    自己的國家是靠千千萬萬人努力創建的,每個人都要承擔一部分責任。


    他們願意為了祖國而忍受屈辱,待到他日祖國強盛時,華人自不必低頭。


    他們現在的退讓,隻為了來日後代挺起的脊梁。


    老人們背著他們各自的小布包,就等在機場辦事門口。


    他們的證件需要審核,便讓他們在這門口等著。


    那些工作人員明顯是在刁難他們。


    幾個老頭也沒什麽不樂意的,就直接席地而坐,又開始他們的學術討論。


    餘知命聽不懂這些,就站在一邊觀察四周情況。


    這裏的人太過混雜,亂糟糟的機場總會有一兩道不懷好意的目光落在他們這邊。


    這讓餘知命身體緊繃,隨時準備防禦。


    然而他們直到證件審核完畢,那些人也沒對他們動手。


    或許是因為這裏是機場,若在這裏動手,那些混混很快就會被製服,所以他們都沒動。


    “小魚啊!跟好我們,別走丟了,這裏不比國內,你學校在哪裏?我們先送你過去。”鍾老一把將餘知命拉住,帶著他走出機場。


    鍾老的手搭在餘知命的脈搏上,他微微一愣,隨即點頭,小少年的身體就是好!


    另外幾位老人將餘知命夾在中間,將他保護起來。


    餘知命感覺到怪異,明明自己才應該是保護他們的,怎麽現在反過來了?


    “小魚不用理會其他人的目光,放心大膽走,我們幾個老家夥保護你。”


    這時餘知命才發現,他們一走出來,落在他們身上的目光更多了,帶著鄙夷,帶著不善。


    若不是看他們老的老小的小,身上也穿的沒多好,估計就已經上手搶了。


    “我學校還有幾天才開學,我先找地方住。”餘知命雖然是這麽說,但他篤定這幾位老人一定會讓自己和他們一起住的。


    “你一個人不安全,還是和我們一起吧!正好!臨床醫學交流會明天開始,會持續兩天,小魚想不想去玩兒啊?”鍾老笑咪咪的問道,將餘知命當成小孩哄。


    “……。”餘知命想說自己不是小孩,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被當成小孩也行,反正能跟著他們就行。


    “想!”餘知命可恥的裝嫩。


    他的聲音其實早過了變聲期,但他聲音並不是那種低沉磁性的,而是有些清亮,就像是介於大人與小孩之間的那種聲音。


    “好!我們帶小魚去。”幾位老人笑道。


    他們帶著慈愛的笑容看著自己,讓餘知命有些不適應。


    但幾名老頭照顧著餘知命的情緒,帶他住進了高級酒店。


    他們一邊念叨著太貴了,住一晚的錢,都可以買幾張醫療床了。


    但他們一邊又利索將錢掏出來,要了一間大房間,在前台鄙夷的目光下,拚拚湊湊交了三晚的費用。


    他們住便宜的賓館很容易出事,所以就是心疼錢,也會住這種高級酒店。


    餘知命想著自己要不也湊一份。


    但這時他才想起,大隊長沒給他錢。


    餘知命身上從來不會帶錢,他也用不著,所以沒養成帶錢的習慣。


    身無分文的餘知命,第一次感覺到錢是個好東西,然而自己沒有。


    就在這時,門外爆發遊行,大喊著“華人滾出y國,華國的商品滾出y國,還y國一片淨土。”


    一個女人牽著孩子,在人群中被推搡著摔倒在地。


    孩子想去牽她的媽媽,卻被洪流裹挾著不停往前移。


    她哭著拚命想往後擠。


    但密集流動的人群,哪是她能憑借一己之力抗衡的?


    幾位老人看得那是心揪。


    那女孩被擠到酒店門口時。


    幾位老人連忙上前將女孩拉了過來。


    餘知命站在他們後麵,這些遊行的人,對華人仇視,他們若做出過激行為,餘知命便要先保護老人離開。


    所幸這酒店的錢不是白交的,那些遊行的人,紛紛看了看酒店門口,便沒再多做其他事,轉而繼續他們的遊行。


    幾個老人圍著大哭的小女孩不停安慰。


    他們大罵這群人不是東西。


    但也知道在這裏不是華國,他們的一言一行都需要謹慎。


    小女孩一直在哭著要媽媽,門外遊行的隊伍很長。


    幾位老人不可能現在放小女孩出去,隻能等遊行隊伍走完,才能去找她的媽媽。


    此時下午五點。


    y國的天氣比起華國黑得要早一點。


    晚上的y國是罪犯的天堂。


    就連y國本國人,晚上也不會出門。


    小女孩必須要在天黑前,送回到她媽媽身邊。


    他們一群華國人,若將小女孩留在他們住的酒店裏,很容易被人舉報。


    現在這種緊張時刻,那些執法者不會管舉報是否屬實,一律都先抓起來。


    所以不能將小女孩留在這裏,可又不能將小女孩扔出去,他們的良心做不到,一個小女孩獨自在街上,很容易被那些戀童癖盯上。


    隻是這遊行隊伍離開後,卻並沒有看到小女孩的媽媽。


    也不知道是被人流裹挾到了哪裏去了。


    幾位老人聚一起,開始嘀嘀咕咕討論起來。


    餘知命木著臉,與還在抽噎的小女孩大眼瞪小眼。


    突然小女孩掛著淚來了句“哥哥你好醜!”


    “……。”餘知命覺得這孩子真不可愛。


    這時幾位老人終於討論出結果來。


    他們打算著,小女孩如果認識回家的路,就送她回家,不認識就送警察局。


    餘知命聞言對小女孩子咧了咧嘴。


    小女孩被嚇得又哭了起來。


    餘知命轉過頭,一副不關我事的樣子。


    幾名老頭又開始手忙腳亂安撫小女孩。


    所幸女孩已經九歲了,她能清楚的報出家裏的地址。


    幾名老人就打算將女孩送回去。


    他們打算將餘知命留在酒店。


    實在是他們年齡太大了,無法同時照顧兩個孩子。


    餘知命木著臉,反正老頭怎麽說,他都不做回答,他們走,餘知命就跟著。


    最後還是蔣老看不過去,讓餘知命留在他們中間,並囑咐他不要亂跑。


    餘知命被這一群小老頭保護著,感覺異常怪異,但小老頭們堅持,餘知命又是冷冷淡淡的性子,便任由他們擺布,他自己多注意一點就行了。


    在y國一群華國人還是很危險的。


    特別是現在臨近天黑,街道上遊蕩著尋找夜晚落腳點的流浪漢。


    很多騎著摩托,一路嘶吼狂飆的年輕人。


    老人們排成一串,貼著牆盡量避開那些人的視線。


    在自然界,野獸總喜歡撕咬懼怕自己的動物。


    而人也是一樣。


    他們這一群人,不是老人就是孩子,是最好欺負的對象。


    即使天還未完全黑。


    但街上巡邏的警員卻已經交班。


    混混們開始出來尋找搶劫的目標。


    “以前的y國其實也沒這麽危險的,隻是這幾天情況比較特殊。”鍾老見餘知命一直在警惕四周,便對他解釋道。


    “你們知道這裏是什麽情況?”餘知命不明白為什麽知道這裏對於華人來說很危險,還是選擇過來。


    幾名老人聞言一愣反問道“你家裏沒接到大使館的通知?”


    買了y國機票的都會接到大使館發出的通知。


    所以才會有那麽多人退票。


    若非有非來y國的理由,誰又會拿自己生命冒險?


    餘知命聞言想了想,怎麽給大隊長將謊圓下去“接到了,但機會就這麽一次,我不想一輩子後悔。”


    幾名老人點點頭表示理解,因為他們也是同樣的理由,不得不來y國的理由。


    路上行人不多,四周商鋪大部分已經下班關門。


    在y國人們下班都是準時準點,他們沒有加班,路上除了一些24小時都開的便利店,就隻剩下一些正在關門的商店了。


    地上還有一些遊行隊伍落下的標語。


    上麵寫著y國不歡迎華國人,請滾出我們的國土,甚至還有列了華國人對y國造成了那些負麵影響。


    一些華國人開的商被打砸搶。


    地上還有一麵滿是腳印的紅旗。


    一個老頭上前,將紅旗撿起來,拍了拍上麵的灰塵,謹慎的將旗幟折好放進自己的小布包裏。


    餘知命不明白那麵旗已經髒成那樣了,為什麽還要撿。


    小女孩此時問出了餘知命的疑惑,她對著老人問道“爺爺為什麽要撿那塊髒布?”


    老人微笑著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對她輕聲道“這不是髒布,這是我們的國旗,它是我們的信仰,我們為之奮鬥的目標。”


    “可是它很髒啊!”小女孩不懂,這些道理太深奧,她隻是覺得,這布這麽髒直接扔掉就好了啊。


    “嗬嗬嗬!”老人並不介意小女孩的童言童語,而是耐心解釋道“它髒了,我們就用雙手洗,總會洗幹淨的。”


    小女孩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喲!兄弟們,瞧瞧我發現了什麽?是幾條華國的小狗。”突然一道刺耳的聲音闖入了幾人的耳裏。


    糟糕!當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幾個老人連忙將餘知命和小女孩護在身後。


    一群騎著機車,不停打著哈欠的年輕人將他們包圍。


    他們有男有女,身上都是紋身。


    四周星星點點的行人對此是見怪不怪,直接躲開。


    “這些都是癮君子,他們隻要錢,一會給他們錢,他們就會放了我們,小魚你們不用怕。”鍾老安撫著餘知命和小女孩。


    但餘知命隻是靜靜的看著這些人。


    餘知命的手突然被人握住。


    小女孩緊張的挨著餘知命。


    “先放開!”餘知命輕輕的掙了掙,怕一會打架時,將這個孩子甩出去。


    但小女孩卻以為餘知命討厭她,瑟縮著,將手收了回來。


    餘知命沒去管小女孩的想法,他隻要達到目的就行。


    幾名老人將錢和手機都交了出去。


    他們布包裏都是他們自己的論文和一些資料,沒有搶的價值。


    幾人數著錢,倒沒做什麽過激的舉動。


    鍾老緊張的上前問道“可以放我們走了嗎?”


    那幾個人看了看他們人群流裏流氣道“可以啊!把那個女孩留下,你們就可以走了。”


    這幾位老人一驚,連忙將女孩護在身後道“不行!”


    “幾個老家夥,還挺有骨氣。”帶頭的那個男人一把推向鍾老。


    “老鍾。”幾個老人連忙將鍾老接住,怕他摔實了。


    那個帶頭的男人看著這群弱不禁風的老人,嗤笑了一聲。


    轉而看見餘知命就那麽靜靜看著他,絲毫沒有害怕的感覺。


    他瞪著眼與餘知命對視,試圖以氣勢壓倒餘知命。


    但長期吸食大葉的身體早已虧空,眼睛裏全是紅血絲,一點神采也沒有。


    “看什麽看?要不是你長得醜,你也可以跟我們回去。”男人說著就要去拉小女孩。


    小女孩嚇得直往餘知命身後躲。


    幾位老人還想上前阻攔。


    但男人的同夥一把抓住了老人,將他們按在地上。


    餘知命此時眉頭皺了起來,他眼神落在老人身上。


    “小魚別管我們,你快帶小姑娘走,我們最多被打一頓,他們不會拿我們怎麽樣的,小姑娘落他們手裏這輩子就完了。”蔣老被按在地上,但還是拚命的大喊道。


    然而餘知命此時卻充耳未聞。


    他的任務就是保護這幾位老人,就算他們隻是受傷也不行。


    就在那年輕人伸手過來抓小女孩時。


    餘知命直接抓住他的手腕,手上用力一扭。


    那年輕人發出慘嚎。


    抬腳踹向男人腹部。


    男人整個人居然飛了出去。


    餘知命手中拿著鮮血淋漓的手臂。


    餘知命本沒想斷男人手臂,隻是他不知道長期吸食大葉的身體,早就變得脆弱不堪。


    這才在餘知命一擊之下,直接斷了整條臂膀。


    當場所有人都震驚了,他們看著餘知命手中鮮血淋漓的手臂,在配上男人慘痛的哀嚎。


    被欺負的雙方此時竟然反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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