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童子你醒醒,我是判官。”判官不敢靠近現在的餘知命。


    他渾身都緊繃著,一旦靠近他就會發出攻擊。


    餘知命模糊中聽到了判官兩字,他閉了閉眼,充血的眼球這才緩緩清晰起來。


    “你們終於回來了。”餘知命身體一放鬆整個人就倒了下去。


    判官連忙想接住餘知命。


    然而在他身後的山魈比他速度更快。


    判官隻好蹲下來問道“不是說一有情況先聯係我們嗎?”


    餘知命說話有些吃力,他忍著腦袋的昏沉感回道“我沒想到那人這麽厲害。”


    接著餘知命看向圍在角落裏的那群老人。


    他們在試圖救被軍刀直接貫穿身體的穆老。


    本就已經是七十多歲的年齡,走路已經開始不穩當了,卻用盡了全力與勇氣扔出那根拐杖。


    若他還年輕,或許還能救回來,可惜他年齡太大,身體機能下降,麵對這樣的傷,他已經無力回天。


    穆老滿是鮮血的手,顫抖著將他的布包推給蔣老。


    這裏是他一筆一劃記下來的數據,或許在未來,華國的臨床醫學也能走入世界頂尖,那時的華國人將再也不用遠渡國外去支付那昂貴的醫療費用。


    華國終將會崛起,任何領域都不可能有弱點。


    穆老顫抖著嘴,用盡全力說道“帶著這些資料走,裏麵有我的心德,還有我這麽多年積累的經驗,它會有用的。”


    穆老自己靠著牆坐著他費力揮揮手“就讓我的屍體留在這裏吧!”


    他已經無法回家了,血液大量的流失,冰冷發涼的身體,讓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但他不願成為累贅。


    時間太過緊迫,耽誤一分鍾,就多一分鍾的危險。


    “走!”穆老的嘴裏驟然噴出血水。


    那是破碎的器官,湧入喉管所導致的。


    判官看著靠牆坐著的老人,他咬著牙,最後一狠心下令道“走!”


    幾名老人不肯走。


    他們是一起來的y國,怎麽不能一起回去呢?


    “走!帶著資料,帶著華國的未來,快走!”穆老用力的將自己麵前的幾人都推開。


    旱魃一手一個,將老人提起來,把他們扔進車裏。


    很快地上隻剩下穆老喘息著,他想對旱魃豎個大拇指,但他終究失了幾分力氣,手落了回去。


    判官幾人深深的看著地上的老人,站直身體對他鄭重的行了個軍禮。


    穆老渾濁的雙眼驟然睜大,他眼神突然精神起來,就那麽直直的看著這群敬禮的士兵。


    他喃喃念道“好樣的,都是好樣的。”


    祖國的未來有你們,可期,可期啊!


    穆老身體順著牆壁緩緩倒了下去。


    他還有遺憾,可他卻知道祖國後繼有人,他放心了。


    死時他是安然的。


    “走!”


    穆老的屍體他們無法帶走。


    現在還剩下六位老人,不能在出一點差錯了。


    貨運車再度啟動。


    這次駕車的是鬼蜮。


    他的技術比旱魃平穩了不少。


    車上在沒出現把人甩出去的情況。


    眾人皆沉默著坐在車廂裏。


    那染血的布包還抱在蔣老懷裏。


    他用衣袖一點點擦幹上麵的血漬。


    可無論他怎麽用力,血跡依然在。


    “別擦了。”鍾老看不下去終於出聲道。


    蔣老滿是眼淚的臉此時抬起來看向鍾老。


    “可是不擦我又能做什麽呢?”他問道。


    學了半輩子的醫學,臨到頭卻隻能眼看著穆老死在自己眼前。


    眾人繼續沉默著。


    寂靜的夜晚令人有些煩躁。


    餘知命被平躺在座椅上。


    判官緩緩將餘知命的裙子脫下。


    “臥槽!非禮勿視,判官你脫人家女孩的衣服幹嘛?”旱魃整個人差點跳了起來。


    他連忙伸手去拉山魈“老三你還看,轉過頭來。”


    “……。”


    “仙童子是男的。”判官無奈的解釋。


    他差點就背上流氓的稱號了。


    “是老四對嗎?”霍同歸聞言一把推開麵前擋著的李談笑。


    他連忙來到餘知命麵前。


    擦了擦餘知命臉上的血跡,那層妝被擦了下來。


    “你們認識?”判官為餘知命處理他身上刀傷。


    餘知命原本的臉逐漸顯露在霍同歸眼前。


    那是與九歲餘知命逐漸重合的臉。


    即使他長開了,仍然還留有年少時的影子。


    “認識!”


    他霍同歸找到了餘知命,當年的承諾他做到了。


    一大塊疤被霍同歸擦了出來,那原本好看的臉卻因為這塊疤,讓餘知命看起來有些恐怖。


    霍同歸看向判官問道“老四的臉是怎麽弄的?”


    “一次任務中,被對方狙擊手打下了一大塊血肉。”判官仍然記得那場戰鬥。


    在那裏失去了整個惡魔小隊,失去了馬麵。


    太過慘烈的犧牲,讓他總在午夜時回到那片戰場。


    霍同歸都能想象到,當時餘知命一定是與死神擦肩而過。


    五年了,整整五年,他們四人終於又聚在了一起。


    “老四?”李談笑那張大臉也湊了過來。


    這麽多年沒看見餘知命,他已經快忘記餘知命長什麽樣子了。


    隻記得他長的好看,訓練營裏的那些教官們總愛關注他。


    “可愛的老四變醜了。”李談笑看著餘知命臉上的疤,有股美玉被摔出缺口的心痛感。


    霍同歸一把推開李談笑對他道“白狼教官說過,這是男人的勳章。”


    李談笑點點頭,但還是遺憾的看著餘知命的臉。


    可惜了。


    天快亮時他們終於趕到了英吉利海峽。


    判官所聯係到的走私軍火的商販就在這裏。


    公司常年與這些軍火商有著密切的生意往來。


    隻要錢給得足夠,他們什麽都能帶。


    此時車停在一艘巨大的遊輪前。


    遊輪上盡是那些船員在搬運貨物。


    那些看似平常的木箱子裏,其實都是軍火,甚至還有炸藥。


    而一輛陌生的貨車停在遊輪前,頓時便引起了船員們的注意。


    判官率先從車上下來。


    這時船上一名穿著西服的y國人笑著走了下來。


    “嚴你們終於來了,就等你了。”這個男人走上來張開手就要去抱判官。


    判官也笑著回應“凱特多久可以出發?”


    “隨時!”凱特看了看判官身後的人。


    “價格?”判官問道。


    凱特向判官比了個三。


    李談笑疑惑問道“三千?”


    “no。”凱特搖頭。


    李談笑心想,他們現在偷渡三千確實少了。


    於是又問道“三萬?”


    “no。”凱特繼續搖頭。


    李談笑心有些驚了。


    “是三十萬。”判官這時接話道。


    “什麽?”李談笑差點跳起來,他想過偷渡很貴,卻沒想到這麽貴。


    幾名老人一聽三十萬心裏也在滴血。


    他們這麽多人,就是三百多萬。


    這要全部用在醫療上,都可以買多少昂貴的儀器了?


    “三十萬,買你們一條命很劃算了。”凱特居然操著一口蹩腳的中文對他們說道。


    看來沒少幹過這種事。


    “走吧!上船。”判官帶著他們向船上走去。


    凱特將路讓開,對他們紳士的做出個請的手勢。


    眾人沒有其他選擇,隻能跟著判官一起登上了船。


    等所有人上船後。


    凱特便讓船員收錨起航。


    判官他們被帶進了一個船下倉庫裏。


    倉庫裏都是裝武器的箱子,些微的空隙勉強容納他們這麽多人。


    “三十萬就安排我們住在這種地方?”李談笑不滿的直哼哼。


    “我們這麽多人,大多數已經上了通緝名單,這艘船想要通過海關,就隻能把我們藏起來。”判官的解釋讓李談笑的不滿減少了幾分。


    “忍忍吧!回家就好了。”趙粟安慰李談笑道。


    這時餘知命慢慢轉醒了。


    霍同歸一直在餘知命身邊,一聽到聲響便看了過去。


    “老四你醒了?”餘知命臉色依舊蒼白,隻是雙眼睜開有些茫然的看著船頂。


    他還沒反應過來這個老四是喊的自己。


    霍同歸見餘知命沒反應,怕他傷到了眼睛,連忙伸手在餘知命眼前晃了晃。


    餘知命眼神跟著霍同歸的手一起動了動。


    這時才開口問道“我們這是在哪裏?”


    霍同歸見餘知命好好的,便也鬆了口氣。


    他將餘知命扶起來,解釋道“我們是在偷渡的船上。”


    餘知命眼神還有些不聚焦,聞言也隻是茫然的點點頭。


    “老四你是不是把我們忘記了?”李談笑見餘知命看見他們也沒反應,忍不住問道。


    餘知命聞言一愣,這時他的眼神才慢慢聚起神采,仔細端詳著李談笑。


    看起來像個肌肉傻子的李談笑,已經與少年時的他完全不一樣了。


    餘知命看了半天硬沒認出來。


    倒是趙粟與霍同歸,他們兩個模樣幾乎沒變。


    餘知命離開訓練營那年,趙粟已經十四了,少年人長相幾乎已經定型,如今快二十的他,也隻是比少年時多了些棱角罷了。


    而霍同歸幾乎是等比例長大的,他的臉與十一歲時的他,幾乎一模一樣,隻是更加剛毅更加粗糙罷了。


    “三哥?”接著看向趙粟“大哥?”


    隨即不確定的看著李談笑“老二?”


    “……。”李談笑本還滿心期待的等著餘知命那聲二哥,結果到他這裏就變成老二了。


    怎麽他就這麽不招人待見?


    “叫二哥。”李談笑一巴掌拍向餘知命。


    結果被霍同歸攔住了。


    “老四身上有傷,你下手多重自己心裏沒點數?”


    李談笑訕訕的收回手,他這些年吃進去的飯都長到四肢上去了,導致他的力氣比同齡人都大。


    一般人最多能扛起比自身重兩倍的沙包。


    而他則能扛起比自己重三倍的沙包,還能遊刃有餘的正常走路。


    他如果輕輕拍一巴掌,很可能真的會讓餘知命傷得更重。


    “老四重新認識一下,突擊手山魈。”霍同歸想伸手揉餘知命的腦袋,如同小時候那樣,但想想他們現在是在正式簡紹自己,於是伸出去的手拐了個彎,轉而抓住餘知命的手握了握。


    “老四,我!爆破手旱魃。”李談笑撓了撓頭,覺得這麽簡紹顯得他們好像傻子。


    “機槍手鬼蜮。”趙粟笑了笑毫不客氣的去捏餘知命的臉。


    五年前他沒捏到過。


    霍同歸與李談笑都說餘知命的臉很軟很有手感。


    五年後的他也終於捏到了。


    可惜餘知命臉上已經沒有那嬰兒肥,捏到的臉也不如當初那般軟萌了。


    餘知命著實沒想到他的新隊友,原來就是他們。


    四人在五年後重聚。


    “我……。”餘知命猶豫著,仙童子這個代號真的太羞恥了,他說不出口。


    “我們知道,你代號仙童子!”霍同歸第一次聽到這個稱號時,就覺得一定是餘知命。


    因為隻有他才配得上仙童這個名字。


    餘知命聽到這個稱呼依然渾身難受。


    他看向判官問道“我已經快十五了,能換個代號嗎?”


    當時他年紀小,這樣稱呼他也算比較應景,現在他已經長大了,在叫這個代號著實太過羞恥。


    判官卻攤手道“這個去與隊長說,跟我說沒用。”


    “……。”餘知命隻能思考著等回去怎麽和隊長提這事兒。


    遊輪很快到達了出港口。


    海關登上遊輪開始挨個檢查貨物。


    走私的槍大多壓在貨箱最底下。


    那些海關不可能將貨品全部清出查看。


    他們隻會隨機抽查一部分,但也隻是看看表麵,是否與所攜帶的貨品屬實。


    判官他們就縮著艙底最裏麵,放緩呼吸,等待檢查完成。


    外麵凱特與那些海關攀談起來。


    他似乎與這些海關很熟,言語間帶著一股見到老朋友的熟稔感。


    說著說著,便將幾卷錢塞對方懷裏。


    那些海關顯然已經習慣了這套流程,見錢到手,檢察也敷衍的看了幾眼,便將遊輪放了過去。


    過了海關也就可以進入真正的大海了。


    後麵如果y國在海上的巡邏艦不來阻攔他們,那便代表著他們真算安全了。


    12個人默默坐在船艙中,等待遊輪駛離y國海域。


    這一路比他們想象中居然更加安穩。


    他們已經習慣半路出現波折。


    這種平穩的駛離y國海域,進入公海中的感覺,反而更令他們心焦。


    可一路行駛了一個小時還是什麽也沒發生。


    就在眾人以為可以就這樣安穩回家時。


    他們所在的遊輪被海盜船包圍了。


    判官幾人默默聽著外麵的動靜,各種槍聲響起,雜亂的腳步,混亂的大罵聲。


    “轟!”遊輪被炮轟出一個缺口。


    海水倒灌入艙內。


    這不是那些海盜能擁有的武器。


    “這些不是海盜。”平常海盜不會打劫這些軍火商的遊輪,除非不想要命了。


    那這些打劫的人,要麽就是凱特的仇家,要麽就是y國來找他們的軍方。


    “旱魃踢碎兩個箱子。”判官指向堆在他們身邊那些長長的木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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