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一進入樹林中便隱藏起來了。


    餘知命找了個草叢密集的位置,隱藏在其中。


    現在他們隻需要等待獵物降臨。


    黑幕逐漸落下。


    黑暗就是狩獵場最好的掩護。


    五人靜靜等待著。


    他們最不缺的便是耐心。


    四周蟲鳴響起,那是夜晚獨有的樂章。


    這時兩輛車緩緩駛到樹林邊緣。


    離得很遠,車上的人,似乎很警惕。


    從車上紛紛跳下來八人。


    還有一人借著車做掩體,架起狙擊。


    他們並不著急進入樹林。


    而是在外圍謹慎的試探。


    月亮微弱的光線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灑在樹林中。


    夜風吹過。


    微微搖曳的樹影,顯得整個樹林像隻噬人的怪獸。


    那幾個人突然停住了。


    還差一步就進入了樹林中。


    而帶頭之人,似乎察覺到了危險,於是停了下來。


    眼見他們不進包圍圈。


    甚至隱隱有後退的趨勢。


    這領頭的人,是個老手。


    就在這時,餘知命聽到閻王輕輕敲了敲樹幹。


    接著樹叢中,一道身影往後鑽。


    那是霍同歸的身影。


    腳步踩在枯葉上發出的細微聲響,果然吸引到了外麵那幾個人。


    那個領頭的人還沒發話。


    在他身後的幾人卻是下意識追進了樹林裏。


    看來這幾個人在外作戰的經驗不足。


    使他們對危險感知並沒有那麽敏銳。


    領頭的人一驚,連忙警告讓他們回來。


    這聲音似乎有些耳熟,餘知命側頭仔細聽聽,難道又是一個熟人?


    隻可惜前麵追擊的人速度太快。


    直接進入了餘知命他們的包圍圈。


    “砰!”閻王一開槍,最前麵的人頓時慘叫一聲,倒了下去。


    領頭的人大喊著隱蔽。


    頓時所有人趴下去。


    趙粟架著機槍來回掃蕩了三圈。


    兩聲悶哼響起。


    “砰!”趙粟所在的位置被一顆子彈擊中。


    那是對麵隱藏在車內的狙擊手。


    聽聲音似乎打進了樹幹中。


    趙粟頓時背後冒出冷汗。


    在他麵前的樹幹被子彈直接擊穿,那攪動的氣流,幾乎貼著他的頭皮擦過。


    沒有頭發的頭皮很是敏感,更加直觀感受到與死亡擦肩的感覺。


    對麵狙擊手無疑是個高手。


    趙粟趴下,將自己重新隱藏起來。


    餘知命調整槍口,將槍口對準對麵狙擊手的位置。


    夜太黑,對麵狙擊手將自己完美隱藏在車輛陰影中。


    餘知命根本無法判斷對麵狙擊手的位置。


    隻能等對麵再次出手,他才可以判斷方位。


    一時間雙方人馬都靜了下來。


    兩方僵持著,誰也不敢先動。


    就連蟲鳴聲,也因為剛剛一場槍響,而嚇得閉緊了嘴。


    “嘩啦!”隻餘樹葉被夜風吹拂的聲音。


    這時對麵發出細碎的摩擦聲。


    很細微,如果不是在這種靜謐的環境中,餘知命也聽不到。


    他們在為傷員止血。


    餘知命聽到微微抬槍的聲音。


    那是自己隊友在調整槍口的位置。


    頓時細碎聲戛然而止。


    對麵似乎也聽到了抬槍聲,他們不敢在動了。


    餘知命看見黑夜中,月光微微變化。


    居然將對麵狙擊手的槍管露出半分。


    即使對方立即縮了回去。


    但還是被餘知命捕捉到了。


    “砰!”子彈射出。


    “當!”火花濺起。


    子彈打在了對方狙擊手的槍身上。


    槍身一震,頓時脫手。


    對麵狙擊手翻滾躲避,重新撿槍,重新瞄準需要時間。


    這短短的時間裏,便能決定一場戰鬥的勝負。


    “噠噠噠!”趙粟連忙開槍掃射,將對麵壓製到無法露頭。


    對麵也是有機槍手的。


    隻是被趙粟占據先手,他隻能趴下,等趙粟子彈打空後才能發揮他機槍手的優勢。


    隻是這短短段的時間,他們很可能就得出現大量傷亡。


    “等一下,不要打了,我們沒惡意。”


    這時一道聲音突然穿插進槍聲中。


    有些聽不清。


    對麵又多喊了幾次。


    “?”所有人都是一臉懵逼。


    機槍聲逐漸停了。


    當然趙粟的機槍子彈也打空了。


    他必須要更換彈夾。


    這道聲音便明顯起來。


    餘知命一直盯著那狙擊手。


    一旦對麵狙擊手有動作,好第一時間狙殺。


    “停一下,我認識你們當中的一人。”對麵用英語喊道。


    槍聲逐漸小了下來。


    所以都奇怪的望向聲音來源處。


    對麵的成員似乎還有抬槍的舉動。


    餘知命幾人連忙警惕起來,怕是對方在詐他們。


    可聽聲音,那槍又被人按了下去。


    一個人從黑暗中走出來。


    雙手舉在胸前,表示自己沒惡意。


    他走到了月光下。


    還是看不清他的臉,但至少確定他身上沒帶任何武器。


    “我認識你們隊裏的那個少年。”聲音再次傳來。


    “?”餘知命一愣?認識自己還是認識三哥?


    對方見餘知命他們還是沒有反應,又繼續道“我們來這裏不是與你們為敵的。”


    接著他讓自己其他隊員放下槍,走過來。


    對方似乎猶豫了一下,還是遵從他們隊長的意思走了過來。


    隻有三個傷員被他們留在了原地。


    那個領頭人為了讓餘知命他們放心,又掏出一個熒光棒。


    橙色的光芒頓時照亮了他們這一方空間。


    “你們放心,我們真的沒有惡意。”


    對方已經做到這個份上。


    誠意拉滿。


    黑暗中餘知命看不見隊友的神情。


    但他還是沒出來,隻是靜靜的繼續蟄伏著。


    他是狙擊位,就算其他人暴露,他也不能輕易露麵。


    狙擊手就是小隊裏最重要的保障。


    趙粟看了向閻王。


    他並未看清閻王的臉,卻反應過來,現在他是隊長。


    他連忙想說什麽,結果他的肩被壓住。


    那是閻王的手。


    “你認識我們當中的誰?”閻王問道。


    對麵想了想,回道“是那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我見過他。”


    餘知命更懵了。


    他接觸的人,不是隊友就是敵人,自己怎麽可能認識別人。


    餘知命仔細觀察那領頭人的臉。


    滿臉的胡子,看不清具體長相。


    但聲音的確有些熟悉。


    閻王不知道對麵說的真假,他現在也無法驗證。


    夜晚太黑了,他看不清餘知命的神情。


    餘知命也沒帶耳麥。


    他更不可能為了驗證對麵說的話,而主動暴露餘知命的位置。


    他依舊警惕道。


    “你們既然沒惡意,為什麽監視我們?”


    科卡夫聞言一頓。


    思索如何解釋。


    事實上他們不是沒有惡意。


    有人花錢在黑市上買五條人命。


    而他的傭兵團接了這個任務。


    隻是他沒想到對麵這麽棘手。


    這是科卡夫第三次重建惡狼傭兵團了。


    他不想再次被打散。


    既然打不過,他也是能屈能伸,直接示弱走了出來。


    畢竟他是真的認識五人中最小的那個少年。


    隻是這認識的過程不太友好而已。


    “我來隻是為了告訴你們一個消息。”


    科卡夫思索了片刻。


    就在閻王耐心耗盡時。


    科卡夫終於開口了。


    他不敢過多撒謊,隻能真假摻半道。


    “你們收到的消息是我們接的,尋找的那個人不在這裏。”


    這的確是事實。


    隻不過科卡夫沒說,他們將餘知命幾人騙過來,是為了擊殺他們這個任務。


    隻是沒想到他的傭兵團差點被反殺了而已。


    按理說,黑市中提交的任務,都需要要照片作為證據。


    但給惡狼傭兵團發布任務的雇主,真的拿出了衛星圖像拍攝的郭洪偉的圖片。


    這也是為什麽惡狼傭兵團能夠騙到餘知命五人的原因。


    話落一瞬間,科卡夫明顯感覺到世界安靜下來。


    他的話漏洞太過明顯了。


    頓時他也意識到如果不給個完美的解釋,他們很可能會全死在這裏。


    “我叫科卡夫,是惡狼傭兵團的隊長。”


    “我們在三天前接到一個任務,任務目標就是阻攔你們。”他故意把擊殺改成阻攔。


    這樣讓餘知命幾人不會想著以絕後患。


    “嗬!”閻王冷冷的哼了一聲。


    科卡夫身體一僵,他不知道閻王有沒有聽出他改變的用詞。


    隻好硬著頭皮道。


    “我們的任務就是監視你們,阻攔你們,至於這次事件,隻是個意外。”


    科卡夫尷尬說道。


    隨即他讓自己這方的狙擊手過來。


    那圍著頭巾的女孩猶豫了一瞬。


    還是選擇走進了樹林。


    她手上的狙擊槍被扔在了地上。


    人跟著科卡夫站在一起,將雙手抬起,表示自己手上沒有任何武器。


    科卡夫在看到餘知命時,便知道這些人是華國軍人。


    他們之前在利比啞時,便是在執行救援任務。


    就算是以雇傭軍的名義行事。


    但明眼人都能看清楚他們的身份。


    隻是心裏知道與證據確鑿的差距而已。


    他在看到餘知命時,便明白這幾人要麽全部擊殺。


    讓惡狼傭兵團沒有暴露的風險。


    要麽放棄這次任務,一旦他們當中有一人逃離,那惡狼傭兵團,將會麵臨一個大國的怒火。


    剛組建的惡狼傭兵團,將會再次覆滅。


    甚至往後都沒有在組建的機會。


    畢竟一個大國的怒火,並不是他們一個小小傭兵團能接下的。


    他們能追擊到這個樹林這裏,已經盡全力了。


    這裏地勢複雜,在這裏追擊餘知命他們五人,還想一個不漏,簡直比登天還難。


    他都打算直接放棄任務的。


    卻不想自己才磨合出來的隊員們,會直接為了任務闖進樹林中。


    如果他在年輕幾歲,或許也會如此為了一件任務而不計後果。


    惡狼傭兵團的名聲不可辱沒。


    隻是隨著傭兵團兩次被打散,科卡夫在沒了當年的銳氣。


    他甚至為了保住團員而選擇放棄任務。


    那些團員不太理解他。


    因為在他們的眼裏,這場戰鬥並不是不能打,為什麽要示弱呢?


    可隊長都已經如此做了,他們就算在如何疑惑,還是跟著隊長站了出來。


    “我怎麽確定你說的是真話。”這些話還不足以讓閻王幾人相信科卡夫。


    “我所有隊員都在這裏了,還有三人負傷,你若不信隨時都能殺了我們。”科卡夫平生第一次示弱。


    語氣有些不自然。


    在他二十歲時,他覺得示弱是可恥的。


    二十五歲時,他覺得男人可以流血,可以死亡,但氣勢不能弱。


    可今年三十五歲的他見過太多隊友們冰冷的屍體,他身上的傲氣也被磋磨殆盡。


    適當的示弱,有時候是保全隊員們最好的方式。


    “最後一個問題,是誰雇傭的你們?”閻王繼續問道。


    “抱歉!客戶的身份我們不能透露。”即使他們選擇放棄任務,但雇傭兵的職業素養還在。


    他們一旦透露雇主身份信息,往後惡狼傭兵團再難接到一個任務。


    這事關傭兵團的信譽。


    科卡夫不得不謹慎。


    閻王見在難問出其他問題,他便也不再說話。


    他敲了敲樹幹,帶著自己的隊員們撤退。


    樹林裏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餘知命五人正在往後撤退。


    科卡夫在聽到動靜逐漸消失後,這才放鬆下來。


    這時旁邊的隊員們有些失望的看著自己隊長,不解的問道“隊長怕他們做什麽?我們明明能打的,等他們機槍子彈一用完就能反殺回去。”


    科卡夫看了這個隊員一眼,不答反問道“不是讓你們退嗎?為什麽還衝進來?”


    “我不懂隊長你在顧慮什麽?他們才五個人,我們有九人,你卻畏縮不前,膽子這麽小,不配當我們隊長。”


    那人說完便轉身看向其他隊友問道“你們怕也是這麽想的吧?我要走,你們有沒有想跟著我走的?”


    一旁的納吉爾聞言眉頭一皺,伸手拉住那個人的衣領。


    然而伸出的手卻被科卡夫攔著。


    “讓他去吧!”科卡夫看著挑釁的這名隊員。


    人心不齊隊伍永遠無法管住。


    不如趁機將害群之馬踢出去。


    至於隊員以後還可以招。


    但若留著這樣不聽命令的隊員,遲早惡狼傭兵團會覆滅在他手上。


    在那名隊員的招呼下,另外有兩名隊員跟著他一起離開了。


    科卡夫歎口氣,摸出煙盒,點了根煙,納吉爾便默默的帶著剩下的隊員們,為傷員處理傷口,好帶他們去醫院。


    而餘知命他們幾人便一路順著樹林跑,這片樹林其實並不大。


    幾人極速奔跑中,隻需要二十分鍾便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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