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的麵色大變,萬萬沒想到周泰山說出這句話。


    周沐竹更是方寸大亂:


    “贗品,爺爺這怎麽可能呢?您要不再看……”


    一旁的公孫管家拉了周沐竹一下,讓她閉上了嘴巴。


    周沐竹也知道自己差點說錯了話,周泰山在古玩界摸爬滾打了數十年,不知道掌眼過多少古董,卻從未打眼。


    一句話,他就是鑒寶學術界的權威。


    周沐竹剛才若開了口,那就在幫陳陽這個外人質疑周泰山,實屬大逆不道。


    “假的,不可能!這老頭是想詐我的古董,他媽的土匪啊!”


    陳陽的腦海中第一時間冒出了這個念頭,心中惱怒不已。


    但他很快冷靜了下來,覺得事情應該是出了差錯。


    “周泰山這個身家,這個身份,就算他覬覦千手觀音,也不會用這種手段,跟搶沒什麽區別。”


    “那問題就出現在了玉觀音上?難道是被周沐竹掉包了?這小妮子難道城府這麽深嗎,可她沒理由這麽做……”


    “是了,原來是這樣……我早該想到的,也怪我對古董一竅不通,忘了這件事。”


    周泰山看著麵前的陳陽從神色慌張到恢複鎮定,隻用了短短數秒,不由得生出了一絲興趣。


    “老爺子要單獨見我,就是為了說這一句話?”


    陳陽淡漠開口,再也不見一絲拘謹和緊張。


    周老爺子的瞳孔微不可查地動了一下,反問道:


    “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陳陽臉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這千手觀音您若確定是贗品,幹嘛還這般隱秘,直接派人找到我打我一頓,讓我把那五千萬吐出來就是了。”


    “哦,您可別說是顧忌周小姐名聲這句話,周小姐剛剛擔任掌櫃就打了眼,以後在古玩界確實不太好混。”


    “但我想以您的手段,應該有比把我約過來更好的辦法處理這件事。”


    周老爺子聽完,臉上的微笑收斂了幾分,以他的城府,陳陽能用短短的幾句話讓他的表情出現了變化,那隻有一種可能。


    陳陽說中了他心中所想!


    陳陽微微眯起了眼睛,指著那千手玉觀音道:


    “因為你並不能百分百確定這千手觀音的真假,你顧忌的隻是自己的名聲,我說對吧,老爺子。”


    陳陽話音剛落,旁邊的公孫管家厲聲喝道:


    “放肆!老爺的權威豈是你能質疑的!說你這玉觀音是贗品,那就是贗品!”


    這聲音如同炸雷一般,差點把陳陽震出耳鳴來。


    陳陽不急不緩,說道:


    “老管家你也別急,我若說的不對,周老爺子自然能拿出證據來把我辯倒。”


    周泰山盯了陳陽許久,問道:


    “你是哪門的傳人,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過你。”


    陳陽此刻已經徹底放鬆下來,大刺刺道:


    “我可不是你們古玩界的人,我想來之前周老爺子應該把我家十八輩祖宗都查出來了吧,這點你比我清楚。”


    周泰山語塞,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居然被一個毛頭小子把握了談話的節奏,眉頭一皺。


    “你就光憑我單獨要見你這件事,就斷定我看不出千手觀音的真假?”


    周泰山又拋出了一個難題。


    陳陽點頭:


    “不錯,因為我非常確定我的貨是真品,而且也知道你為什麽沒看出來。”


    周泰山這下真有些站不住了,開口道:


    “說說看。”


    陳陽這一次回答的非常快,似乎早就想好了答案:


    “因為這千手觀音……保存的太新了!”


    周泰山沉默,但他臉上的神情已經證明陳陽說對了。


    沒錯,在周沐竹帶回這千手觀音時,周泰山委實驚訝了一番,但在細細檢查後,很快就發現了不對。


    這千手觀音在做工和用料上無論如何都挑不出毛病,但就是因為這千手觀音太完美了,才讓周泰山覺得不對勁。


    這尊千手觀音畢竟和這裏隔著上千年啊!


    無論什麽東西,金石玉瓷,都逃不過時間的侵蝕,可這件古董上卻絲毫看不到時光的磨損,嶄新異常,保存的也太好了!


    就好像……它一被做好後,就被人穿越時空從古代拿到了現代一般。


    這如何不讓周泰山起疑?


    偏偏除了這一點,周泰山找不到任何毛病,他隻能猜測這是一個仿製技巧極其高超的工匠做出來的。


    高超到連他都看不出來!


    可這麽厲害的工匠,怎麽會連做舊都不會呢?


    古玩作假,做舊是必須的一道工藝。


    周泰山便斷定,這尊千手觀音一定是某個專門造假的組織放出來的餌,專門釣他周家的餌!


    他不動聲色調查了一番陳陽的來曆,卻發現這人之前跟古玩界沒有任何交集。


    疑惑一重接一重,周泰山隻好假借請客的名義,叫陳陽過來談一談。


    他看對方年紀輕輕,並沒有放在心上,想著三言兩語就可把他背後的人套出來。


    但他小瞧了陳陽。


    書房內一片死寂,公孫管家和周沐竹臉色各異,都不敢出聲,隻是看著陳陽和周泰山對峙。


    周泰山沉默了許久,還是搖了搖頭:


    “不對,這千手觀音還是有問題。”


    陳陽摸了摸下巴,開口道:


    “那依您的見識,是根本沒有可能可以讓一件千年古物保存的如此完好是嗎?”


    周泰山想了想道:


    “除非這千年來,這玉觀音一直都處在一個濕度,溫度都非常穩定的密閉空間不曾移動過,還會定期有專人維護嗬護,但這是不可能的。”


    “一千多年可以發生太多事了,戰爭,天災,氣溫變化,人禍,我從來沒有見過有哪個古玩物件可以完全避開這些,就算是那些從古墓裏挖出來的都會帶著土腥味……”


    陳陽一攤手:


    “這不就得了,那你就當我這千手觀音就是這麽保存下來的唄。”


    周泰山冷笑一聲: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


    陳陽歎了一口氣,心裏知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還好自己來之前下了一步閑棋。


    他往懷裏一摸,掏出一個黑乎乎的塑料袋,裏麵鼓鼓囊囊的,似乎裝著什麽東西。


    “我如果能拿出第二件和千手觀音保存一樣完好的古玩,是不是就能證明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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