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侍女頓時臉色大變,嚇得渾身哆嗦,眼眶裏麵溢滿了淚水。


    在死亡的逼迫之下,四名侍女拚盡全力終於將安祿山扶起來,扶到了軟榻之上。


    但一名負責後背的少女來不及抽出身體,便被壓在了安祿山那小山般的身體下麵。


    近四百斤的重物正麵壓在胸口和脖子上,少女頓時感到一陣氣短,隱隱感覺快要窒息了。


    她拚盡全力想要掙紮抽出身體,但剛才扶安祿山的時候力氣用盡,半天沒有成功。


    而安祿山卻無動於衷,微微閉眼,開始了休息。


    另外三名侍女根本不敢上前幫忙救出同伴,默默的退到了一邊。


    沒過多久,安祿山身下的少女便不再掙紮,一動不動。


    便在這時,身體魁梧、猶如鐵塔一般的李豬兒匆匆趕來。


    安祿山躺在還有餘溫的少女屍體上,緩緩睜開雙眼,陰狠的看著李豬兒,不等後者說話,便寒聲道:“你過來。”


    李豬兒頓時心中一寒,連忙跪下說道:“啟稟節度,剛才下麵有急事稟報,節度之前吩咐過不讓人打擾,卑職便先去詢問是何事。”


    “我讓你過來。”安祿山大聲怒吼。


    李豬兒一個哆嗦,不敢再猶豫,連忙跪著上前。


    他知道安祿山喜怒無常,殺人如麻,視人命如草芥,這種眼神分明已經動了殺機。


    安祿山突然伸出右手,死死的捏住了李豬兒下麵的……


    李豬兒頓時發出一聲淒厲慘叫聲,連連求饒道:“節度饒命,節度饒命啊……是去辦理延光郡主的人出事了。”


    “這些廢物莫非事情沒辦成。”安祿山眼睛微微一眯,右手鬆開。


    他休息了一會兒,感覺眼睛好了一些,雙腿也不再酸痛,怒火消退了很多。


    李豬兒劫後餘生,連忙連滾帶爬的往後退了兩步,但反應過來,又往回爬了一步。


    他跪趴在地上,腦袋著地,顫抖著聲音說道:“去辦事的一隊狼鷹衛,六死一失蹤。”


    “什麽……”安祿山臉色微變,眉頭微微蹙起,“怎麽回事?”


    五年前,他從軍中挑選了五百好手,命名為狼鷹衛。


    這五百名狼鷹衛經過專業訓練,每七人一小隊,專門負責幹一些殺人、劫持、刺探情報等陰私之事。


    此次隨他到長安的有一百名狼鷹衛,本就是好手中的好手,派去的那個小隊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而且還是難得的一隊死士。


    李豬兒連忙說道:“回稟節度,目前隻知道是太子府得到消息,太子李亨派人到右驍衛報案,右驍衛不敢怠慢,第一時間調派一百士兵到太白樓去救人。”


    “目前來看,那隊狼鷹衛可能沒有來得及逃走,便被右驍衛的人圍殺,還活著的一個或許是負傷逃走,但此時已經宵禁,無法回來。”


    “這不應該啊!”安祿山此時反而徹底平靜下來,皺眉道:“負責治安的右驍衛主將算是宰相的人。”


    “節度!或許是宰相大人未給下麵人吩咐。”李豬兒小心翼翼的說道。


    安祿山略一沉思,吩咐道:“派人將消息送到宰相手中,宰相會幫我們弄清楚是不是右驍衛的人壞了事情。”


    “然後傳令嚴莊,讓他出動我們在長安城的所有狼鷹衛,同步調查,盡快找到還活著的狼鷹衛。”


    “另外,派人盯死太子府,看是誰送延光郡主回去的。”


    “卑職謹遵節度之命,這就去安排。”李豬兒仔細將安祿山的命令記下,跪著退出了房間,然後才起身轉身大步離去。


    他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濕透。


    ……


    ……


    太白樓西邊一百多步處,有一座名為“極樂宮”的豪奢大宅,每每宵禁之後,此處便燈火通明,熱火朝天。


    長安城的紈絝,沒有人不知道此處的存在。


    此處業務隻有兩樣——賭錢和嫖宿。


    與其他長安的青樓必有歌舞和吟詩作對不同,此處嚴禁吟詩作對和賞歌弄舞。


    當今官員和權貴都喜歡雅俗共賞,先談詩詞,品琴詞書畫,賞歌舞,享名姬服侍,最後再行周公之樂。


    而此處是赤裸裸的賭錢、直接玩女人。


    所以,此處是那些不喜歡吟詩作對、不喜賞歌聽舞的紈絝子弟們最喜歡來的地方。


    裴徽帶著八名護衛,豪橫的將一隊負責宵禁巡街的右驍衛嗬斥到了一邊,來到了極樂宮前。


    “哎吆!裴公子,您今晚上來得遲了,王公子、楊公子和李公子他們和神雞童已經玩了一個多時辰了。”


    一名美婦看見裴徽之後,比以往更加熱情的迎了上來,挽著裴徽的胳膊。


    虢國夫人府裴公子被陛下賜了正七品京官的事情,在楊暄、李嶼和王準的宣傳下,早已被長安城所有紈絝子弟所知。


    裴徽胳膊蹭著美婦的胸脯,大步走進大堂,大冬天的立刻感覺暖意融融。


    原主是這裏的常客,但裴徽是第一次來,多少有些好奇。


    目光掃過四周,麵上不動聲色,但心中卻是感慨古人真會享受。


    一座座燭台高懸,將整個大廳照得如同白晝。


    足足有一畝大小的大廳地板上鋪滿了波斯毛毯。


    無數大小桌案擺放在大廳各處。


    一群群身穿華服者圍著各個賭桌吆喝不已。


    呼喝聲此起彼伏,跟後世賭場其實大同小異。


    賭客中有男有女,男多女少。


    男的大多是年輕的公子,也有中年富商或者權貴。


    女的幾乎全部是一些胸口暴露近半的貴婦人。


    裴徽知道這些貴婦人大多是死了丈夫、守著大批財產的寡婦。


    但少有人敢打這些貴婦人的主意,因為她們敢來這裏玩,必定出身高貴。


    十二三歲到十八歲不等的妙齡少女端著茶點、酒水穿插在各個賭桌之間。


    很多賭客懷中都摟著一名或者左擁右抱兩名漂亮的少女賭錢。


    被賭客摟在懷中的少女姿色容貌比端茶倒酒的少女要更勝一籌。


    且西域胡女、新羅婢、江南瘦馬等尋常青樓少見的極品,在這裏比比皆是。


    大廳四周有幾處走廊,走廊兩側是包廂,裏麵可以賭錢,也可以嫖宿。


    裴徽在美婦的帶領下,穿過大廳,來到了此間最大的一處包廂。


    包廂裏麵賭的是當今天子李隆基最喜歡的鬥雞。


    一方是楊暄、王準和李嶼和神雞童,另一方是一名中年男子帶著八名護衛。


    雙方腳下,各自放著幾大箱金銀。


    大唐常用貨幣是銅錢,在賭場用銀子的時候,往往是賭得極大。


    若用銅錢恐怕將整個房子都能裝滿,實在是不方便攜帶。


    裴徽進來後,頓時引來楊暄和王準一陣小驚大怪。


    但二人很快便又將注意力放在了場中兩隻鬥雞上,一臉緊張。


    可見二人這次押得很大,裴徽猜測至少是千兩銀子以上。


    反而是神雞童一臉淡定悠閑,坐在一邊喝茶,看見裴徽之後,熱情起身打了招呼。


    裴徽正在好奇怎麽沒看見李嶼,突然聽到裏麵套間傳來喘息和呻吟聲。


    他伸頭看了一眼,李嶼正躺在那裏,與一名腿長腰細、胸大的絕色胡姬大戰。


    裴徽走到楊暄旁邊,正要詢問對賭的中年男子是什麽人,突然之前領著他進來的那名美婦又走進包廂,說道:“裴公子,我們主人有請。”


    “你們的主人為什麽請我?”裴徽愣了一下,反問道。


    但不等美婦回話,旁邊的眾人已經大吃一驚。


    所有人都轉頭看向裴徽,一臉的難以置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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