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天的時間過的轉瞬悄然。


    戴胄從農畜司回來後,就一心的撲在了轉移新城百姓的工作中。


    在他的周密部署下,百姓們都被有序的安置在了新的居住地。


    按照每個人的特長分配了不同的工作。


    他是一點都沒敢偷懶,自己要的東西陛下都給了。


    若是再做不好,就是他態度的問題了。


    但是,世事往往難如人意,天命似乎總愛與人開玩笑。


    遷移的第二天就有幾名民兵隊長找到了戴胄。


    ‘大人,從昨天開始,百姓中有人到處散播謠言。


    說朝廷有意將我們分散,意圖違反公分製度。


    甚至不打算履行之前的承諾。


    現在鄉親們心裏都有些慌亂,為了讓大家安心,我們就來向您求證一二。


    民兵隊長們看到戴胄就跟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腦的說了一堆。


    但戴胄一聽,頓時就明白!


    這是有人要搞事情呀 !。


    ‘你們不用聽那些謠言,也不想想你們來的時候是什麽樣子。


    必要還能欠你們那仨瓜倆棗的?’


    幾個民兵對著聽後,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總之,既然陛下給你們吃,給你們穿,還給你新開設了公分製。


    就說明陛下是希望你們好的!


    莫要因為幾句謠言輕信他們。


    你們就告訴百姓,若是不相信陛下,讓他們來找本官。


    我把錢糧兌給他,之後就可以離開,本官絕不住阻攔。’


    民兵隊長們見戴胄一臉嚴肅,好似要生氣的樣子,急忙擺手笑著。


    ‘戴大人,您別往心裏去,我們也就是來求證一番,圖個心安。


    您這樣認真,倒讓我們不好意思了。’


    說著,幾人就要轉身離去,生怕戴胄直接把他們開了!


    然而戴胄卻突然叫住了他們。


    大步上前,將幾位民兵隊長聚攏到一處。


    看眾人圍成一個圈,戴胄低聲不知道說了什麽!


    那幾個民兵隊長的臉上都露出了了壞笑。


    當天傍晚,數百名百姓就像商量好的一樣。


    不約而同聚在一起,大喊大叫。


    ‘還我血汗錢。


    還我養老金。


    朝廷騙老頭低保。’


    喧囂聲此起彼伏,現場一片混亂,幾個民兵隊長出麵製止很久才讓事情消停下來。


    這一切都被不遠處躲在黑影中的盧文翰盡收眼底。


    盧文翰,盧家旁支中的一位,特立獨行,自詡臥龍鳳雛。


    文不成,武不就,但他卻以另類的方式在家族中獨樹一幟。


    麵對文人墨客,他會用,以力服人的方式,讓對方在拳腳之下心悅誠服,甘拜下風。


    而麵對孔武有力的武夫時,盧文翰就會舌燦蓮花,言辭犀利,精準地擊中對方的心理防線。


    讓那些以武力自傲的武夫也啞口無言。


    總之,在盧文翰的世界裏,無論是文鬥還是武鬥,他都能遊刃有餘,自成一派。


    他之所以現身於此地,是盧氏家族交給他的任務。


    盧家希望他在百姓的日常飲食中摻雜毒物,死一些百姓,削減民力,讓李世民的新城興建不起來。


    然而,盧文翰對此卻嗤之以鼻。


    嘴上答應的非常痛快,出了盧家就把藥給扔了,他認為此等行徑乃是小人行徑。


    於是,到了新城的盧文翰開始了自己的輿論戰,在新城玩了半個月的謠一謠。


    成效沒有不說,有幾次還差點挨打。


    因此,盧文翰心中萌生了退意,在他要離去的時候,朝廷卻意外的開始轉移難民。


    盧文翰感覺這是一次良機。


    他立刻又開始到處散播謠言,這次的確在百姓之中產生了一些效果。


    現在看到大批百姓開始開始聚眾鬧事,盧文翰躲在陰影處輕搖羽扇,一臉自得。


    時光悄然流轉至第三日的清晨。


    盧文翰早早就摸進了正在遷移的難民中。


    他還想按照之前的策略散播謠言。


    卻不想,難民之間全都是對朝廷質疑的聲音,這讓他差些拍手大笑。


    ‘你聽說了嗎?朝廷決定要將我們遷移到別的地方去做工了。’


    張全蛋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對同伴說道。


    ‘哎呀,想那麽多幹嘛!’


    ‘隻要有錢賺,有口飯吃,在哪裏幹活不是一樣嘛!’


    盧文翰適當的壓著聲音插嘴道。


    ‘哼,你們可別太天真了!


    我聽說,朝廷這次遷移的真正目的,是打算廢除那公平的公分製度。


    他們是不想再給我們分發錢糧了,這才想著法子把我們分開,好逐個擊破!’


    ‘不能吧!朝廷還能出爾反爾?


    共咱們吃,共咱們喝,最後還能密下咱們辛辛苦苦的工分?


    真的嗎?俺不信!’


    百姓中,有好的聲音,自然就有壞的,但盧文翰可沒時間跟他們浪費時間。


    他打算趁著百姓們都還心存疑慮的時候直接挑撥。


    所以他從後麵擠進了人群,故意提了提音量。


    ‘鄉親們,朝廷不想給我們公分,還要把我們分開,就是怕我們鬧事。


    此舉分明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裏,想把我們當牛當馬使喚。


    我們不能再坐以待斃了,必須聯合起來,讓朝廷聽到我們的聲音!’


    盧文翰滿臉憤慨的對著眾人吼道,臉上憋得漲紅,非常像是被氣的。


    他的話語剛一出口,百姓們紛紛停止了竊竊私語。


    目光不約的全都聚焦在了盧文瀚的身上。


    盧文華見狀,心中一喜。


    現在所有人都在看他,那麽他現在也算萬眾矚目。


    他現在的話應該會有一些分量,輕咳一下,打算繼續給百姓們上上強度。


    這時,人群中一名百姓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宮廷玉液酒。’


    盧文瀚聞言,不禁一愣,一臉的茫然。


    ‘什·····什麽酒?’


    民兵隊長見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顯然對盧文瀚的茫然無知感到很滿意,那樣動手的時候就不用手下留情了。


    他不動聲色地向周圍的百姓使了個眼色,收到信號的百姓們立刻行動起來。


    他們向盧文瀚靠攏,將他團團圍住。


    這個過程中,沒有過多的言語,但百姓都一臉戲謔的表情看著盧文瀚。


    民兵隊長看著有些措手不及的盧文瀚。


    再次沉聲開口。


    ‘宮廷玉液酒,’


    盧文瀚依舊是一臉茫然,顯然對這個“暗號”一無所知。


    但他卻不能坐以待斃,他要想辦法自救,糊弄過關。


    ’你們是想對暗號嗎?


    但你們的暗號早就過時了!’


    ‘哦?是嗎?’民兵隊長不以為意。


    ‘那好嘛,你既然說我們呢暗號過時掉啦!


    你講個冇過時呢我們聽聽看。’


    民兵對著故意拉長語調,眼神陰惻惻的看向盧文瀚。


    盧文瀚被嚇得一激靈,試探性的開口。


    ‘一日夫妻百日恩?’


    百姓們突然安靜下來,彼此間投以意味深長的對視。


    ‘這小子有點東西啊!還能蒙上一個。’


    民兵隊長也是眼神微眯,緩緩開口。


    ‘百日夫妻似海參?’


    民兵隊長的話語剛落,就對著盧文瀚揚了揚頭,示意對方繼續接下去。


    但盧文瀚臉色微變,他哪裏知道下麵是什麽!


    前麵都還是他胡亂說的!


    民兵隊長見盧文瀚無話可說的樣子,露出一絲冷笑。


    ‘咋個?接不下去噶?’


    ‘張全蛋,你給他說下頭呢暗號噻!’


    被點名的張全蛋,頂著一腦袋的雞窩頭走了出來。


    痞裏痞氣的看著盧文瀚,抬腳就是虛晃一下,做勢要踹他。


    嚇得盧文瀚趕緊阻擋,最後卻發現對方根本就沒踹他。


    ‘我尼瑪!聽好了!’


    ‘海參可比龍蝦貴,龍蝦放久不保溫,’


    張全蛋說完就猛地一擼袖子,露出了結實有力的手臂,一副隨時準備動手模樣。


    盧文瀚此刻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哪裏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識破了!


    這群人純粹就是在拿他當傻子逗呢!


    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恢複平靜後,就想要想要推開人群,離開這裏。


    但百姓怎麽可能讓他離開。


    張全蛋直接擋在了盧文瀚麵前。


    ‘小子,睜大眼睛看看,我們身上穿的這是什麽!


    再瞧瞧你自己,穿的什麽?


    你自己傻逼也就算了,別想帶上我們!’


    民兵隊長這時也走上前,一把抓住盧文瀚的衣襟打量起來。


    ‘錦緞噶!穿呢好得很嘛!


    你啷個混進來呢?’


    盧文瀚見眼前的人滿手泥汙的就抓自己的衣服。


    臉色頓時就變得極為差勁。


    他也不理會民兵隊長的質問,猛地用力,將自己的衣袍扯了回來。


    ‘走開,我怎麽進來的跟你有關係?


    還有,別用你的髒手碰我的衣服,你不配!’


    ‘我尼瑪!’


    張全蛋一聽盧文瀚居然敢罵自己大哥。


    心裏的火氣頓時就壓製不住,掄起手臂,巴掌狠狠地扇在了盧文瀚的臉上


    ‘小蝌蚪紋青蛙,你跟我秀你媽呢?’


    ‘你有什麽可豪橫的!’


    盧文瀚被這突如其來的巴掌打了一個趔趄。


    臉上瞬間浮現出一個清晰的掌印,疼的他隻能捂著臉吸氣。


    盧文瀚的眼神此刻變得異常淩厲,像是兩把淬毒的匕首。


    他緊咬牙關,努力壓製內心的怒火。


    在這一刻,他的心裏充滿了悔恨。


    後悔自己沒有聽從家族的安排,直接投毒毒死這幫賤民。


    心中暗自發誓,隻要讓他出去,他肯定會帶人回來用毒藥把這些賤民全都毒死。


    必須讓這些人付出慘痛的代價,這一巴掌要讓他們用命來還。


    然而,圍觀的百姓早就跟張全蛋一樣躍躍欲試,想要打人。


    現在有人帶頭,他們哪裏還忍受得住。


    紛紛加入其中,你一腳我一腳,盧文瀚瞬間成了眾矢之的,被輪番猛踹。


    當盧文瀚被帶到戴胄麵前時,他就像個破布口袋,鋪在地上,一動不動。


    戴胄上前仔細地在盧文瀚身軀上搜尋著。


    終於,他在盧文瀚的腰間發現了一塊精致被踹變形的銅牌。


    轉身麵向那些跟過來的百姓,把銅牌給眾人看了看。


    ‘五姓七望盧家的腰牌!正是讓你們流離失所,無家可歸的家族之一。’


    此言一出,人群中頓時掀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一些百姓眼眶頓時就紅了!


    尤其是死了兒女的百姓,想要弄死盧文瀚的眼神絲毫都不掩飾。


    ‘往後若再有此類事情,我希望你們還能像今天一般,保持清醒的頭腦。


    你們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陛下正竭盡所能,為你們鋪設一條通往更好生活的道路。


    但世間總有那些心懷叵測之人,企圖阻撓這一切。


    你們需明白,一些人是不希望看到你們過上好日子的。


    戴胄話說的擲地有聲,說完之後,他便不再多言。


    而是直接轉身,帶著被擒獲的盧文瀚踏上了馬車。


    車輪滾動,向著西山的方向緩緩行進。


    有些事情,戴胄不想去多說。


    陛下已經做到了仁至義盡,若是百姓還對陛下抱有懷疑態度。


    他會直接將這些百姓踢出新城,趕回原籍。


    他戴胄雖然心疼百姓,不忍見他們受苦。


    但也不會給他們貫出一身臭毛病,聽風就是雨。


    有那個時間,他多情陛下哪裏搞點好東西不香?


    戴胄自從見到李世民揮揮手就整出幾千頭耕牛。


    戴胄就意識到,陛下可以變出耕牛,那人是不是也可以變出來?


    這不得不讓他有一種壓迫感!


    沒了往日的懷柔,用的全是手段。


    他可不想陛下某天在自己的麵前變出幾百人。


    讓自己從民部尚書的位置上滾蛋。


    雖然那種情況不可能出現,但誰又知道呢?


    這種手段任誰見了他不害怕吧!


    總而言之,戴胄決定要在明日太陽升起之時,把所有難民遷移都安置妥當。


    他要把別人幹不了的都幹了,別人能幹的他也要搶著幹。


    他勢要成為大唐第一代卷王。


    但是從哪裏開始呢?


    透過馬車門簾的縫隙,戴胄看到路邊的百姓靈光一閃。


    扭頭看向身旁,神情專注的兒子,戴至德。


    ’行之,為父有一要事讓你去辦!


    此事需隱秘行事,方能事半功倍。


    你且附耳過來,聽我細細吩咐。‘


    戴至德靠近父親傾聽對方的秘語,隨著話題的深入。


    他的眼睛不禁瞪得如同銅鈴般大,臉上寫滿了驚愕。


    ‘父親,這……這不太好吧!


    此舉是否過於陰損?若


    真如您所言,給百姓投瀉藥,那不僅有違人道,更會讓展開的工期陷入停滯,豈不是得不償失?’


    戴胄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


    略帶無奈地拍了拍戴至德的腦袋,眼神中既有責備也有教誨。


    ‘你這孩子,讀書不是讀死書,要懂得變通。


    為父這麽做,也是為了讓百姓知道。


    五姓七望對他們的迫害從沒停過,從而心生怨恨。


    而我則可以借此機會,巧妙地引導百姓的情緒。


    同時向陛下求取解藥,解救百姓於水火。’


    ‘這樣一來,百姓不僅會對五姓七望產生強烈的排斥感。


    更會對陛下心存感激。


    而我如此為君為民,陛下自然會對我更加滿意,信任有加。


    這麽簡單的一箭三雕,既能鞏固陛下的民心,又削弱了五姓七望的聲望。


    陛下還能記著為父的好!何樂而不為呢!’


    戴胄一番話,說得條理清晰,一點點掰開揉碎講給自己兒子聽。


    戴至德心中對父親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馬車上,被困在一旁的盧文瀚全程聽了遍。


    不停的翻著白眼。


    ‘真髒啊!’


    ‘你們說話就不知道背著點人嗎?


    多少有點不禮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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