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陽此時的眼睛通紅,臉頰也因為酒精的作用也是通紅。


    “為什麽啊?公平麽?你們問過我了麽?有誰問過我了麽?你們特麽的玩遊戲那,把我當成遊戲賬號啦,心情好了,給我升升級,心情不好的時候,給我整幾個關卡讓我闖闖關,你們把我當個人了麽?”


    蘇陽此時的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聽著蘇陽的話,早就把蘇陽當成自己的孫子的蘇成龍早已經心如刀絞,強硬了一輩子的他,終於也流下了心酸的眼淚。


    想要開口解釋一下,他從來沒有把蘇陽當成過麻煩,可張了張嘴,卻發現,不論他現在說什麽,也顯得蒼白無力。


    可蘇陽根本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由於酒精的作用,再加上多年的委屈在他的心裏積壓了多年,終於在今天,在酒精的作用下,蘇陽不在壓抑自己內心裏最痛苦的回憶,在今天,在酒精的刺激下,盡情的宣泄這著這麽多年他遭遇的不公和心酸。


    “師傅,你知道麽,我被蘇鳴宇和薑婉秀接回蘇家之後,過的是什麽日子麽?連狗都不如,蘇家沒有一個人對我好,他們全都認為我是多餘的,嗬嗬,就因為怕我搶了蘇天意那個冒牌貨的位置,”


    蘇陽喘著粗氣,繼續聲嘶力竭地吼著:“我在蘇家,吃的是剩飯剩菜,睡的是雜物間,他們隨意打罵我,把我當出氣筒。可我還一直盼著,盼著能得到他們哪怕一點點的認可。”


    “可到頭來,不過是我一個人的奢望罷了。嗬嗬,這個虛偽的世界。”


    說到這的蘇陽,情緒突然平靜了下來:“從這以後,我清醒了,也可以說是死心了,親情,友情,愛情,再加上和你這個師傅的師徒之情,不過是黃粱一夢罷了,全都是我自己可望而不可即的夢罷了。”


    說到這裏,蘇陽突然詭異的笑了起來:


    “不過,我又發現,有的時候,想要得到某些東西,不一定非得像是個狗似的去搖尾乞憐,像狗一樣的去乞求著他們在心情好的時候能賞點殘羹剩飯。”


    蘇陽頓了頓,有些嘲諷的說道:“說來也怪,我在蘇家的時候,我就是那個全家人的出氣筒,那一家人,是要多和諧是有多和諧,”


    蘇陽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可自從我離開了蘇家,他們內部反倒矛盾重重,爭得不可開交。真是可笑,以前拿我當靶子,轉移內部矛盾,現在我走了,他們倒是自亂陣腳了。”


    蘇陽自顧自的笑著:“這可笑的人生。”


    笑著笑著,蘇陽的眼淚又再次從眼角裏流了出來:


    “可憑什麽我要過這麽操蛋的人生啊,為什麽非得是我?”


    蘇陽顯得悲傷而又落寞:


    “我就想有個普普通通的人生,簡簡單單,像個普通孩子一樣就好,有疼我愛我的爸爸媽媽,哥哥姐姐,一家人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生活。”


    蘇陽越說越難過:“可就這麽普通的要求,你們蘇家人也給我扼殺了。”


    蘇陽歇斯底裏的喊出了這一句話,這句話像是抽幹了他所有的力氣,頹然的坐在了地上。


    看著此時的蘇陽,這個他從五歲就從孤兒院領回來的孩子,往日種種美好的回憶一點一點的侵蝕著蘇成龍的神經,心裏對蘇陽的愧疚讓他的心髒一抽一抽的難受。


    蘇成龍緩緩蹲下身子,雙手搭在蘇陽的肩膀上,聲音帶著顫抖說道:“蘇陽,別說了,你別說了,師傅心裏難受,你相信我,我從來沒有想過你用你做什麽,師傅真的不知道你這麽些年在這受了這麽多的苦,我以為,你能回到親生父母的身邊會幸福的,可誰能想到,你過的是這種日子。”


    蘇成龍的聲音有些哽咽,顯得有些悲傷和自責。


    蘇陽抬起頭,眼神空洞地看著蘇成龍,冷冷地說道:“師父,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我已經被毀了,回不去了。”


    隨後又有些嘲諷的說道:“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既然以前你就沒告訴我,為什麽現在要告訴我,就讓我活在謊言裏不行麽?”


    聽到蘇陽的話,蘇成龍的臉色一白,心裏是前所未有的慌張,他張了張嘴,卻根本不知道說什麽。


    看到蘇成龍這副樣子,蘇陽此刻的心情非常複雜:


    “師傅,不,應該叫你二爺爺是不?”


    聽到蘇陽這樣說,蘇成龍連忙慌裏慌張的開口:


    “不,陽陽,叫師傅,我永遠是你的師傅,你要相信師傅,師傅永遠是愛你的,師傅沒有騙過你。”


    蘇成龍滿是褶皺的臉上涕淚橫流,臉上滿是驚慌和懊悔之色。


    蘇陽冷哼一聲,別過頭去:“愛我?這所謂的愛就是把我推進蘇家那個火坑?這就是你的愛?”


    蘇成龍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急切地說道:“陽陽,師傅當時真的以為那是為你好,蘇家有權有勢,我以為你回去能過上好日子,哪知道他們是這樣對你。”


    蘇成龍慌忙解釋著。


    “你不知道,嗬,真是好借口啊,也對,本來就是推脫不掉的任務,勞心費力的養了我做好,好不容易能把我像是一個垃圾一樣從你的身邊甩開,從此自己一個人逍遙快活,是啊,我就是個垃圾,是我拖累了你五年,是我耽誤了你。”


    蘇陽的聲音充滿著沒落和迷茫,原本心底那像是他依靠的那個雖然老邁,但卻像是一座山一樣,能給他堅實依靠的偉岸身影,在這一刻,直接坍塌成為了一片廢墟。


    可蘇陽卻對蘇成龍恨不起來,也怨不起來,不管他是帶著什麽目的來到了他的身邊,可蘇陽感受的到,蘇成龍對他的愛和關心,全都是實打實的,五年的時間,根本就做不得假。


    再加上上輩子,在無人給他收屍的時候,還是他這個年邁的像是父親一樣的師傅,給他收了屍,然後親手埋葬了他,最後,還是他這個師傅,在他墳墓旁邊,親手埋葬了自己,永遠的陪著他一起去麵對那個,冰冷黑暗的世界。


    蘇陽之所以會發這麽大的脾氣,隻是因為他心中的那個象牙塔一樣的師傅的偉岸形象,轟然倒塌,導致他直接就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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