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還未破曉。


    夏眠並未回到仙人街,他走在塞壬城的街道上,看向這裏。


    他曾聽爺爺說他們剛來塞壬城時,整個西方還很落後,國家之間紛爭不休,各種教會層出不窮,爭搶著人的信仰。


    那時塞壬城還不過是一個小漁村,就在幾百年前,科技開始飛速發展。


    就在最近短短的幾十年之間,曾經隻存在於人類幻想中的科技也開始普及。


    他走在城市裏,到處燈火通明,街道上還有許多人,他們在等待白日的比賽。


    “再最後快樂一次吧,之後就該迎接你們的命運。”夏眠呢喃。


    夏眠在這座城市生活了十六年,但他現在已經記憶模糊,對塞壬城並無感情。


    夏眠隻有惋惜,惋惜城市的毀滅,也惋惜他自己,他們都在被追逐。


    然後夏眠就聽到了一陣哀樂聲傳來,那聲音是如此悠揚婉轉,是對死者的緬懷與生者的祝福。


    音樂靜靜的流淌,在塞壬城上空,在海浪劇院裏,在宗教裁判所內。


    這聲音凡人聽不見,唯有當他們死時才能聽見唯有亡者才能知悉的音樂。


    “【送葬之主】的人也來了嗎,難道一切真的不可改變嗎?”索菲亞站在露台上聽著哀樂。


    一群身著黑色西裝的人,他們表情漠然,手持白花。


    每經過一地,就將手中的花小心的放在地上,集體默哀一分鍾,然後繼續向前,再次重複。


    他們周圍有許多人經過,但那些人卻對此視而不見,與他們擦身而過。


    這是知死殯儀館,他們信仰【送葬之主】。


    送葬之主,埋葬所有的主宰,是死亡的福音,生命的哀悼者,腐爛不潔之地的君王,亡者的最終歸宿,無言默哀眾生的消亡,於萬物終焉處,奉上死的獻禮。


    每當一地會發生大量的死亡時,他們就會前往,為此地獻上葬禮。


    他們的到來似乎也再一次證明了塞壬城的未來。


    不過夏眠接觸到來自【送葬之主】的氣息時,卻感到憤怒與不甘。


    這當然不是夏眠自己的感受,是【永恒之心】傳遞給他的。


    難道【永恒之心】的死與【送葬之主】有關?


    不過這一切與夏眠無關。


    而且若真是【送葬之主】殺死了【永恒之心】,夏眠還得感謝祂呢。


    黎明終究還是到來了。


    海灘上已經是人滿為患了,無數的電子大屏出現在空中,為每一位觀看者提供最佳的視角。


    大家自發的歡呼著自己支持的選手,聲浪一浪高過一浪。


    其實之前的豐魚節沒有這麽熱鬧,不過是因為才經曆過一場有驚無險的災難,大家都想放鬆一下。


    隻有那些受難者的家人才會悲傷,但這終究是少數。


    然後參賽人員們乘著飛船登場了,歡呼聲更劇烈了。


    選手下了飛船,前往港口,之後就要駕駛漁船前往海中捕魚。


    他們可以用網捕魚,可以用魚杆釣魚,也可以潛入海中與魚搏鬥,但一切道具隻能是最普通的。


    豐魚節的比賽要展示的是人與海洋的搏鬥,是最原始的人類力量,是人戰勝海洋的標誌。


    比賽要開始了,選手們看向身邊的隨行直播飛行器,通過屏幕向觀眾打招呼。


    這個飛行器將直播他們的一言一行,保證公平公正,也為觀眾全程展示他們的捕魚過程。


    哈魯也出現在屏幕裏,因風吹日曬,雖年齡不大,但他的皮膚黝黑,肌肉勻稱,眼睛如鷹隼一般鋒利。


    他的呼聲也是最多的,在整個塞壬城他都是很有名的,更是被稱為“海上的雛鷹”、“大海之子”。


    待時間一到,他們都坐著船駛向了大海。


    大海無言,勇士們朝著前方進發。


    夏眠也再次進入了海浪大劇院,不過與上一次來的時候相比,這裏冷清起來了。


    歡笑不再,隻遺留靜默。


    之前的座無虛席,現在隻有夏眠一個人。


    夏眠依舊坐在第一排,台上的艾斯德姆先生看著台下的夏眠說:


    “很遺憾,我滿心期待這場劇目能夠依舊能夠高朋滿座,充滿歡聲笑語,一起欣賞這出歌劇。


    這場表演也是由我們劇團的首席女高音家表演,但可惜願望落空了。


    但還是非常感謝這位觀眾能夠繼續來為我們哀慟劇團捧場。


    接下來的表演,《何為塞壬》就隻為先生一人。”


    艾斯德姆先生退至一旁舞台下邊,卻並未離去。


    很快,燈光暗去,紅色幕布合上,等待表演的開始。


    從整個舞台四周傳來風聲、雨聲、雷聲,還有無數遊魚的擺動聲。


    此刻,夏眠好似不在劇院之中了,他在一處不知名的海洋上。


    “這裏是無光無暗無盡之深淵。”


    艾斯德姆的聲音響起,他是這場歌劇的旁白,他的聲音不是台上的溫和,而是充滿深沉、威嚴與壓迫。


    然後幕布拉開,一支交響樂隊出現在舞台上,他們是昨日的馬戲演員。


    然後一位藍色頭發,身著藍色連衣裙的女子走上舞台,但若仔細看去會發現她眼中滿是淚水。


    等她站定,音樂演奏開始。


    隨後她高聲讚頌:


    “你是嚴厲的父,是仁慈的母,無數生命在你懷中孕育。


    一百年,一萬年,生命進化是你的奇跡。


    你給予勇敢者勳章,埋葬墮落者。


    在生命的終結再度哄睡你的孩子……”


    然後是一段高音結束,台上的女演員在謳歌那位深海的主宰。


    然後舞台上又出現了三位精靈形象演員,他們邁著輕快的步伐 ,


    低聲吟唱:“偉大的主一滴鮮血造就你,祂為孩子獻上誕生的禮物。”


    第一位走上前:“祂將風暴為冠戴於你的頭上。”


    然後獻上一頂王冠。


    第二位:“祂織海浪為衣披於你的肩上。”


    然後手捧一件深藍色鬥篷上前。


    第三位:“祂將閃電凝為利刃,助你斬斷一切。”


    然後遞上一柄三叉戟。


    女演員戴上王冠,披上鬥篷,拿起武器。


    “主賜予我生命,給予我禮物,我會為他祂征戰,吾名塞壬。”


    帷幕再度降下。


    旁白響起:“塞壬離開起源之地,前往命定之所,為偉大的主奪得祂想要的一切,無畏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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