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娥、羅美麗和薑星冉一起,手裏緊緊端著裝滿水的水盆,使足了力氣一個勁兒地一盆盆朝著火上澆去。


    那火起初還隻是張牙舞爪地放肆燃燒,火苗隨著風勢肆意舞動,如同瘋狂的舞者。


    隨著時間的推移,就好像吃了興奮劑一般,瘋狂地擴張蔓延,越燒越猛。


    火勢猶如一頭失控的巨獸,無情地吞噬著一切。


    熊熊的火焰衝天而起,映紅了半邊天,滾滾的濃煙像黑色的巨龍升騰而起,遮天蔽日。


    周圍的空氣仿佛被點燃,炎熱而又幹燥,嗆人的煙霧彌漫在每一個角落,讓人幾乎無法呼吸。


    女人們畢竟力氣有限,潑出去的水就如同綿軟無力的小手,壓根兒潑不遠。


    大隊長和書記看到這情形,急得額頭冒汗,趕忙扯著嗓子指揮:


    “女同誌們,別潑水了,趕緊排隊把水盆傳遞給男同誌們!”


    薑星冉就這樣和張秀娥、羅美麗分開了。


    她身後站著的是王招娣知青和許蓮花知青。


    薑星冉全神貫注地一個接一個傳遞著水盆,哪還有心思去琢磨這兩人跟自己的那些過節呀。


    再者,她前麵有個虎背熊腰、五大三粗的男人在奮力撲火,為她擋去了不少熱浪,讓她的警惕心也隨之鬆懈下來。


    這火勢簡直如同發狂的猛獸,肆無忌憚地咆哮著,越燒越旺。


    那火苗猶如無數條吐著信子的毒蛇,瘋狂地亂竄。


    火舌舔舐著周圍的一切,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仿佛是惡魔在狂笑。


    一盆盆潑過去的水,就跟那淅淅瀝瀝的毛毛雨落在大火上,瞬間就被蒸發得無影無蹤。


    對於這熊熊大火而言,根本就是杯水車薪,毫無撲滅的跡象。


    此時,周圍的木頭被燒得“嘎吱”作響,仿佛在痛苦地呻吟;


    地上的灰塵被熱浪卷起,形成一片片朦朧的灰霧,讓人視線模糊。


    大隊長急得臉紅脖子粗,扯著破鑼嗓子大喊:


    “大家別往火上潑水了!趕緊把水往左右兩邊的人家房子上潑!


    千萬不能讓這火殃及左右兩邊的房子!”


    他的聲音在滾滾濃煙和劈裏啪啦的燃燒聲中,顯得既焦急又無助。


    男人們接過水盆,拚了命地朝著兩邊房子潑水,可那火勢似乎並不願意善罷甘休,依舊凶猛無比。


    有人被濃煙嗆得直咳嗽,有人被熱浪烤得滿臉通紅,但大家誰也沒有退縮。


    薑星冉吃了蜘蛛樹的銀色葉片,力氣不比男人差。


    她看見火勢越來越大,很有可能燒過鄰家屋子。


    她就站到了前麵去,把水用力往房子上潑。


    就在這節骨眼兒上,她突然感覺背後有人使了吃奶的勁兒狠狠推了一把。


    她一下子就朝前撲了過去,前麵的地上到處都是燒焦的、還冒著熱煙的木塊。


    這要是撲過去,她那如花似玉的臉蛋兒還不得像烤紅薯一樣給毀得不成樣子!


    好在她反應賊快,兩隻手跟閃電似的就伸了出去,好歹把倒下的身子給撐住了。


    隨後她跟受驚的小兔子似的,“噌”地一下就站起來,連著往後退了好幾步,轉過身來就怒瞪著王招娣。


    “你為啥推我?想毀我的臉啊?你咋這麽心黑!”


    薑星冉氣得眼睛都紅通通的,扯著嗓子質問。


    “哎,薑知青,你可別滿嘴跑火車,我啥時候推你啦?”


    王招娣撇著嘴,一臉的不在乎,那副模樣就跟偷了雞還死不承認的狐狸似的,


    “你別在這誣陷好人,我可沒碰你一根手指頭。”


    “自己沒站穩,摔倒了,還賴王知青推你。


    我就在王知青後麵站著呢,壓根就沒見她推你。


    你難不成背後長了眼睛,能看見了?真是瞎咧咧!”


    許蓮花幫著王招娣說話,那尖酸刻薄的勁兒,活脫脫就是個惡狠狠的婆子。


    薑星冉本來嘴就笨,不會吵架,


    這時候也知道自己沒證據,吵也吵不贏,氣得狠狠一跺腳,扭過頭就氣呼呼地走了。


    “切,啥人呐這是,隨便冤枉人,冤枉完了還跑……”


    王招娣占了上風還不饒人,嘴裏的髒話跟機關槍“突突突”似的,罵了老半天。


    薑星冉聽到身後王招娣的辱罵,腳步頓了頓,一腔怒火又被重新點燃。


    她猛地轉過身,衝回到王招娣麵前,大聲喊道:


    “王招娣,你別太過分!


    我明明白白感覺到有人從背後推了我一把,除了你還有誰?”


    王招娣被薑星冉突然回來的氣勢嚇了一跳,但很快又挺起胸膛,不甘示弱地回道:


    “你少在這血口噴人!誰推你了?你有證據嗎?


    沒有證據就別在這胡攪蠻纏!我可沒那閑工夫推你。”


    兩人互不相讓,爭吵聲越來越大,周圍的人紛紛側目。


    薑星冉氣得聲音都顫抖起來:“王招娣,做人要講良心,今天你推了我還不承認,早晚有一天你會遭報應的!”


    王招娣冷笑一聲:“哼,報應?我看是你自己倒黴,別在這亂咬人!


    沒準兒是你故意想給我潑髒水,想賴到我頭上。”


    就在這時,一旁的大隊長走了過來,大聲嗬斥道:


    “都什麽時候了,還在這吵吵鬧鬧!


    火還沒撲滅完,有這力氣趕緊去幫忙!”


    兩人這才暫時消停了下來,不過彼此眼中的怒火仍未熄滅。


    張秀娥聽見這邊吵吵嚷嚷的,趕緊跑了過來,一把拉住薑星冉的胳膊,著急忙慌地問道:


    “星冉,這到底是咋回事兒啊?”


    薑星冉氣鼓鼓的,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劉珍珠一聽,立馬挽起袖子,瞪大眼睛,氣衝衝地說道:


    “星冉,這事可不能就這麽算了!等火滅了之後,我一定幫你找她好好算算這筆賬。”


    薑星冉無奈地搖搖頭,說道:


    “算了算了,這事也沒啥證據。


    又沒有人能證明是她推的我,她不承認咱也沒啥辦法,就這麽著吧。”


    張秀娥可不幹了,說道:


    “那哪能行啊!咋能讓你白白受這窩囊氣、欺負人呢!”


    也不管薑星冉還在那說著啥,心裏就打定主意,等會兒一定要去告訴薑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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