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又是開懷一笑。


    心裏竟真覺得這次說不成真能喜上加喜。


    蘇府能再添子嗣是一願,另一願是她的女兒,蘇夕顏,如今的皇後娘娘。


    十六年前,前皇後齊瑤生產時血崩不幸薨逝,蘇夕顏繼後位,雖將剛誕生下來的小皇子陸朝安養在膝下,但這位小皇子生來有疾,蘇夕顏這些年更是無所出,就連朝中也多有爭議。


    這些年方子補藥也一股腦地用過,奈何還是沒有動靜。


    其實玉京城的人說到陸朝寧的時候,偶爾也會想到陸朝安。


    先皇後齊瑤是駙馬也就是已故鎮安侯的妹妹,她與長公主關係極好,二人幾乎同時懷孕,生產之前,兩個大著肚子的孕婦還相約一起生。


    長公主住進了皇後宮中,結果皇後難產,長公主也受驚發動,皇後先生下了陸朝安,卻大出血而亡,長公主生下了陸朝寧,陸朝寧雖然幼時身體不好,但是卻健康長大,陸朝安卻出生就沒了生母,還雙腿有疾,如今雖依舊是養在皇後身邊,是最最正經的嫡子,可畢竟無緣皇位。


    蘇煙霏捋了捋腦中的記憶,臉上不露半分聲色,依舊掛著嬌笑


    “祖母若是真的願望成真,那到時候可得讓我沾沾喜氣。”


    “你慣會逗我開心,我最大的心願還不是一家人都能好好的。”


    看著兩人喜笑顏開的模樣,蘇晏殊恭敬地立在一旁,臉上雖然一貫的板正,眼裏卻溢出了些笑意。


    又用了些早餐,才帶著丫鬟仆從,浩浩蕩蕩地向著城外位於法華山上的祥雲寺前進。


    轎子裏,蘇煙霏又說了些逗悶子的話,惹得老夫人的笑聲不止。


    出了城,風也更大了些。


    蘇煙霏掀起車簾,風把鬢角的發絲吹的直晃。


    “外麵冷,弟弟進來轎子裏坐著吧!”


    蘇晏殊坐在馬上,衣袍被風揚起,他應了聲好。


    倒也不是外麵有多冷,隻是覺得轎子裏的笑聲有些讓人忍不住覺得心情好。


    轎子很大,座椅上鋪了雙層軟墊,擺著一個榆木雕花的小茶幾,放了些精致的糕點茶水。


    一行人說說笑笑,眨眼間就到了法華山,馬車繞著盤山的山路一直行到山腰,轎子便停了下來。


    前方是青石台階,一直延伸至山頂處的祥雲寺。


    上香講究的就是一個心誠,多數人都是從這台階親自步行上山,也有行動不便坐攆子的,還有一步一跪格外虔誠的。


    人生在世,世人皆有所求,有人求己,有人求人,還有人求佛。


    此時已經巳時,天有些陰,已經不見太陽的蹤跡,風有些大,上山的人不多,見到蘇府老夫人下車,便有認識的家眷行禮招呼,倒是沒人上前。


    蘇煙霏和蘇晏殊在兩側攙著老夫人向前,丫鬟婆子們跟著


    老夫人年紀大了,身體倒還健朗,隻備了個攆子跟著,還是堅持自己爬。


    蘇煙霏遠遠的就聽見有人低聲議論,允南伯家的女兒,黃都尉的夫人,跪拜,生命垂危,等的字樣。


    遠遠向上看去,倒的確隱隱能看到有穿著華服的婦人一步一跪蹣跚往上。


    她的記憶不全,對這些事並沒什麽印象。


    倒是蘇晏殊似是了然,臉色也變得有些凝重。


    老夫人歎了口氣,語氣也有些憐憫,開口道,


    “是黃都尉的夫人吧,說起來,她那個兒子還是和晏殊在一個學堂的。”


    蘇晏殊低低嗯了一聲。


    老夫人心有戚戚,歎了口氣道,


    “哎,也不知是造了什麽孽了,怎麽就莫名其妙中毒了,聽說宮裏的太醫也去了好幾波,都束手無策。”


    說著又拍了拍蘇晏殊摻在胳膊上的手,手心傳來暖意,才感到有些慰藉。


    聽到這,蘇煙霏這才有模糊的印象,這個黃都尉有兩個嫡子,大兒子一身武藝,如今正隨著陸朝寧在邊境平亂,並且為了護他,傷了一條腿,算算時間,估計已經受傷。


    現在小兒子竟也遭了不測。


    蘇煙霏收起眼中的思緒。


    一行人登上山頂,已經快到午時。


    蘇煙霏先是跟著老夫人一起去上了香,又在寺裏用了齋飯,老夫人身體弱,這會乏了,便先在寺裏提供居住的禪房歇下了。


    蘇煙霏這副身子也沒有好多少,這會也感覺全身沒有力氣。


    “姐姐也回房休息吧,下午祖母聽經,我陪姐姐在這後山逛一逛,這祥雲寺後山的桃花這個時節甚是美麗。”


    蘇晏殊看著臉上都帶了倦意,一點也沒有早上的朝氣蓬勃樣子的蘇煙霏,有些好笑,語氣也帶著關心。


    “嗯。”


    蘇煙霏點點頭,也不逞強。


    丫鬟們已經整理好床褥了,蘇煙霏倒頭就睡著了。


    約摸一個時辰,才悠悠轉醒,大概是精神力的影響,蘇煙霏覺得倒也沒有腰酸腿疼的感覺,整個人都舒暢的很。


    “祖母那邊起了嗎?”


    蘇煙霏坐著讓初荷給她整理著頭發,依蘭一遍端了一杯泡好的茶水,一邊說,


    “剛起沒多久,這會估計已經去聽經了,晏殊公子剛剛遣人來說,若是姑娘醒了想出去玩,就派人與他說一聲。”


    蘇煙霏點點頭,便使了聽菊去通知。


    沒一會,蘇晏殊便和聽菊一起過來了,沒進房,隻在門外侯著。


    蘇煙霏沒讓他等,出了門,兩個人一起向外走,路過聽經閣蘇煙霏向裏看了一眼,蘇老夫人坐在前排的蒲團上一臉虔誠。


    他們輕聲走過,蘇晏殊才問道,


    “姐姐可有想去的地方?”


    “先去正殿看看吧。”


    蘇煙霏想了想,柔聲說。


    蘇晏殊倒是沒問她去正殿做什麽,倒是一向活潑好動的悅梅,一副了然的樣子,在蘇煙霏身邊,一臉笑意地小聲說,“小姐前幾天就念叨著,要給世子求個平安福。”


    蘇晏殊聽力好,這麽近的距離自然聽到了,臉色又嚴肅了幾分,並沒有說話。


    “這人來人往的,說什麽胡話呢!”


    依蘭偏頭瞪了悅梅一眼,聲音雖然不大,卻也暗含威嚴。


    蘇晏殊心裏暗暗點頭,姐姐的侍女,他是不方便說的,楚襄國雖然民風開放,姐姐與世子也是早有婚約,但是也不能落人口舌。


    世子的確風采卓然,他姐姐也才貌雙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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