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眼神一怔,連老夫人都眉頭一皺。


    秦氏聽到這也有些著急,


    “霏兒,不得胡說。”


    “無事,聽霏兒說完。”


    皇後卻一臉凝重,想要繼續探知。


    蘇煙霏福了福身,吸了口氣,才繼續開口,


    “這麝香具有開竅醒神,消腫止痛等功效,但它還有一個作用,活血通經,孕婦忌用,且長期使用會使女子不孕。”


    幾人皆是臉色一白,好在空氣中一抹檀香,讓人漸漸放鬆。


    蘇煙霏捏了捏袖中的香囊。


    “那日我便聽那藏醫說起,這些貴人臉上的白玉珍珠粉含有麝香。


    初始我也是將信將疑,那日便找了個借口,讓嬸娘別再使用,哪知,果真有效果。”


    柳氏也是一驚,有些後怕的摸了摸肚子。


    “霏兒,茲事體大,你可不要妄言。”


    皇後肅然說道。


    “霏兒並無半句虛言。”


    蘇煙霏嗓音柔而有力。


    皇後也忍不住皺眉,


    “這白玉珍珠粉已有近八十年曆史,所用材料俱是珍貴,更是早已通過市丞登記在戶部的。”


    戶部,乃是蘇長楓管轄。


    白玉珍珠粉是楚襄最神秘的鳳麟閣所出。


    但是朝中幾位重臣皆知,鳳麟閣是專為皇家提供錢財的,或者說,隸屬戶部。


    “這白玉珍珠粉的香味是原是來自百裏香,而百裏香與麝香氣味相近,又加上其他香料影響。更是極難分辨。


    今日,若不是姑母有喜,我是不敢胡言的,可是,我不願姑母因為我的一時遲疑,傷了鳳體。”


    一時間四下無聲,眾人臉上皆是凝重。


    半晌,皇後才開口。


    “此事,母親回去後讓大弟,二弟私下徹查,切記,不可漏出半點風聲。”


    老夫人點頭,沉聲道。


    “我自知曉,娘娘在宮裏也要多加注意。”


    敲門聲響起。


    “娘娘,皇上已經下朝了,駕輦正往棲鳳宮行來,三皇子也著人傳話馬上一會便到,可要通知禦膳房準備。”


    按慣例,今日皇上定是要來與皇後一起用膳的。


    “通知他們,皇上到了便可以上膳了。”


    皇後吸了口氣,正了正身子,又恢複以往端正莊重的模樣。


    半分不露剛才的凝重。


    蘇家眾人也收斂神色心緒。


    當今皇帝五十多歲,看著倒隻有四十多歲的樣子,若說皇子中誰與他最像,那定然是大皇子,這也是大皇子頗受皇上喜愛的原因。


    陸朝安也安靜地坐在一旁,清冷的聲音回答著皇上的問題。


    一頓飯,氣氛也算融洽。


    剛剛擱下筷子,殿外,便有太監稟告,


    “皇上,道長已在宜春閣等候了。”


    皇上拿起手邊的軟巾擦了擦嘴,開口。


    “皇後與老夫人眾人慢吃,朕先有事。”


    皇後與眾人皆俯身行禮恭送。


    直至一眾人走遠,氣氛才鬆了鬆。


    老夫人想說些什麽,想了想還是沒開口。


    皇後像是了然開口。


    “母親不必擔心,這些年我也習慣了,皇上雖是癡迷煉丹之術,好歹對我也算相敬如賓。”


    老夫人壓下對女兒的心疼和憐惜,點點頭。


    用完膳,陸朝安問安退下,又有人來稟告宴會布置情況。


    老夫人帶著眾人先一步過去。


    宮宴舉辦地點在永樂殿,申時開始。


    金黃的琉璃瓦在陽光下泛著耀眼的光芒,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龍飛鳳舞地題著“永樂宮”三個大字。


    殿內,白玉鋪地,金碧輝煌,雕梁畫棟,水晶玉璧泛著瑩瑩白芒,寶頂上還懸著十幾顆夜明珠,熠熠生光,讓偌大的宮殿潤亮清明。


    一排排雕花桌上琥珀酒、碧玉觴、金足樽、翡翠盤,食如畫、酒如泉。


    靠牆邊,水晶為簾,逶迤傾瀉,簾內有樂師撫琴吹樂,鳴鍾擊磬,樂聲悠揚。


    雖是未時卻已有官眷陸續前來,眾人皆行禮恭賀,寒暄交流。


    蘇煙霏對這種情況倒適應的很,禮儀舉止皆規矩到位,引得不少人真心誇讚。


    蘇煙霏還碰到了熟人。


    那位黃都尉的夫人。


    蘇煙霏頷首微笑,黃夫人回以一笑,隻是眼神難掩那一絲複雜。


    好不容易蘇煙霏終於才抽空出去透透氣。


    湖邊柳枝垂落,清風拂過,水麵泛起粼粼波光。這裏在永樂殿後方,風景極好,官眷都在前方,這裏並沒有人,倒是清淨。


    蘇煙霏在河邊駐足,看著池子裏的錦鯉,似是並不著急進殿,身後聽蘭恭敬地垂首站立,也沒有冒然開口。


    “蘇姑娘。”


    隻是一會,便聽到一聲略顯熟悉的聲音。


    黃夫人眼含深意,抿著唇,欲言又止。


    “看夫人今日麵色稍安,想必小公子應是有所好轉。”


    蘇煙霏緩緩開口。


    “托蘇姑娘吉言。”


    黃夫人頓了頓,盯著蘇煙霏的眼睛,繼續開口,隱隱帶了些探尋,


    “隻是,不知蘇姑娘可知道那平安符有何玄機?”


    “黃夫人何出所言?”


    話雖疑惑,語氣並無茫然。


    明亮的眸子仿佛對一切了然於心。


    黃夫人捏緊了手心的帕子,於她而言,孩子是她的心尖肉。


    “那日我回去之後將那平安符放在宇兒旁邊,不過半日,他便悠悠轉醒,雖然沒多久又陷入昏迷,好歹有所好轉。”


    黃夫人眼裏不自覺噙了淚水。


    “那之後,我便讓府醫看了看那平安符。”


    黃夫人又朝著蘇煙霏看了一眼,帶了些探究,


    “那符中是難得一見的解毒劑。”


    解毒劑三個字落下,蘇煙霏並沒有意外,隻是溫聲開口,


    “再難得也治標不治本,隻能暫緩毒素,若想根治,還是要親自看過才行。”


    黃夫人原本還算淡定的神色已經維持不住,眼睛裏既意外又帶著驚喜。


    平安符裏的藥粉,她是讓允南伯府的府醫看的,並未敢聲張。


    連太醫都束手無策,她原本也已經不抱希望,可是,像黑夜裏的人突然見到微光,怕是希望,又更怕是一場空的失望。


    如今聽到蘇煙霏明明溫聲細語卻讓她覺得是鑼鼓敲進她的耳旁,震得她的心跳跟著顫動。


    黃夫人的聲音也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


    “你若是真的可以救宇兒,便是要我的命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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