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說著眼淚又要掉下來了,


    “我還以為這隻是傳說呢!”


    就在這時,村長從後院走了過來。


    他的笑容看起來很慈祥,卻讓人覺得更加怪異,因為慈祥得太過了,就好像是披了一張慈祥的麵具。


    “客人們沒有亂走真是太好了,因為之前很多不太禮貌的客人都受到了惡龍的詛咒。”


    “惡龍的詛咒?海邊的漁民不是崇拜龍神嗎,為什麽會覺得那是惡龍呢?”


    簡一帶著好奇的語氣發問。


    村長眼睛突然瞪大,眼球似乎都凸了出來,白色的眼珠像是會突然爆裂一樣從眼眶中擠出來。


    天涯正對著這張臉差點被這一幕嚇得大叫出聲。


    簡一在桌子底下踢了天涯一腳,天涯才反應過來,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


    好在村長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他,隻是盯著簡一,聲音突然變得尖銳,


    “龍神自然不能和惡龍相提並論。”


    村長瞪著眼球掃視了一下幾人,才慢慢抬起手將自己的眼球按了回去,臉上又恢複了慈祥的表情,


    “我們前幾天才進行了龍神海祭,你們沒趕上,真是太可惜了。”


    簡一也露出一副可惜的表情,


    “真的嗎?那真的很可惜,可以請村長為我們說說海祭的事情嗎?”


    村長沒有拒絕,反而看了看牆上掛著的時鍾,


    十一點二十二分。


    他眼裏有些期待地坐下,


    “你們願意坐著聽我說,那就再好不過了。”


    他似乎很滿意地繼續說,


    “龍神祭祀是三天前舉辦的,正午十二點,村裏所有的人將龍女獻祭給龍神,祈求它守護這片大海,守護大海邊的這片土地。


    因為沒有被選中的龍女,所以我們後頭灣已經有百年都沒有進行龍神海祭了。


    這次的龍女是我的大女兒,她是我們後頭灣最美的女孩。能夠將自己獻給龍神,她覺得很榮幸,很開心。”


    隨著話音落下,幾人似乎回到了龍神海祭那天。


    可是他們看到的場景卻和村長說的並不一樣。


    女孩的確很美,她穿著紅色的嫁衣,使勁拍著房間緊閉的門,哭得撕心裂肺。


    眼角的紅痣變得更加鮮豔。


    “爹爹,阿姆,我不要嫁給龍神,求求你們放了我吧!”


    可是,門外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理會她。


    她喊得嗓子啞了,紋絲不動的房門讓她的眼睛漸漸絕望了起來。


    她抱著膝蓋,將臉埋起來,臉上的妝已經花了。


    門外才終於響起村長的聲音,


    “大丫,你聽話,你也知道的,咱們後頭灣這近百年都是多麽風光,什麽魚貨咱們這都大把的有,偏偏最近十年什麽也撈不著了。


    大家夥十年前蓋的房子原本是外麵人人羨慕的。


    可是十年了,外麵的房子都比咱們得山還高了,可是咱們這,卻再也沒有什麽變化了。


    這就是因為龍神不保佑我們了!


    你是我們這一代的龍女,是出生就注定的。隻有將你獻祭給龍神,龍神才會再次為我們後頭灣降下福澤。”


    村長說得語重心長,語氣裏滿是無奈。


    女孩隻能無助地哭泣,嘶啞的聲音已經說不出話了。


    外麵又重新陷入安靜,隻有村外敲鑼打鼓的祭祀聲隱隱傳來。


    就在她快絕望的時候,房間的窗戶發出噠噠的聲音。


    一個腦袋從窗戶外露出來。


    那是一張和女孩一樣地臉。


    “姐姐。”


    外麵的女孩鑽了進來,看著姐姐的模樣不禁也跟著哭了起來。


    “二丫,你怎麽來了,你是來救我的嗎?”


    大丫的聲音很激動,說出來的話雖然啞的厲害但是充滿了希望。


    “姐姐,你看,我從爹爹房裏發現的,和姐姐的衣服一樣,我可以替姐姐獻祭,姐姐裝成我待在房間就可以了。”


    二丫轉了轉,她身上的衣服和大丫的的確一樣。


    眼角有一顆被朱砂點過的地方和大丫一樣地紅痣。


    大丫來不及細究為什麽喜服有兩套一樣的,隻是急切地張張嘴巴,又發現自己的聲音啞地快聽不出來了,隻能連比帶畫說,


    “二丫,咱們一起逃,我不會放你去死的!”


    二丫微笑著搖搖頭,一邊將手上的脂粉塗在大丫眼角的紅痣上,一邊說,


    “逃不掉的,外麵每條路都有人守著,姐姐放心,我從小就最擅長遊泳,就算我被獻祭,也能遊回來。”


    兩個人是雙胞胎,二丫從小在海裏玩耍,大丫卻從來都不準靠近海邊。


    爹爹和阿姆說,她是命定的龍女,不能輕易靠近大海,不然就會被龍神帶走。


    所以,她在海邊長大,但是從小就不通水性,也懼怕大海。


    大丫知道妹妹的泳技很厲害,又實在害怕,忐忑不安中,就同意了妹妹的話。


    她小心翼翼地翻過窗戶,然後回頭看著朝她笑得燦爛的妹妹,剛剛準備爬回旁邊妹妹的房間,就聽到了爹爹的聲音,


    “大丫!”


    她嚇得一個哆嗦,根本不敢回頭。


    心跳加速間她看到妹妹胡亂把臉上的妝弄花,然後學著她的聲音和神態衝到窗戶邊,聲音啞然地喊著,


    “爹爹,我不想去獻祭,妹妹說她願意的,你讓妹妹去吧!”


    她說著還朝著傻呆呆站著的大丫使眼色。


    大丫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頭,又聽到妹妹說,


    “二丫,你說啊,你說你願意啊!你怎麽不說話啊!”


    這時候村長才鐵青著臉將窗戶外麵的大丫推到旁邊的屋子,


    “二丫,回你自己的屋子裏呆著,我說過這兩天都不準出來。”


    他說完又看著“大丫”。


    “大丫,不要無理取鬧了,等會就要接龍女了,莫要壞了規矩!”


    村長不顧“大丫已經泣不成聲的樣子,直接讓人將窗戶重新封了起來。”


    很快接嫁的隊伍就來了,“大丫”上了綁著紅布的竹筏轎子。


    旁邊房間裏的“二丫”使勁從窗戶的縫隙看著外麵的場景。


    一身紅色喜服的“大丫”雙手,雙腿被綁著紅布,抬到轎子上。


    房間裏的“二丫”,一臉驚恐,使勁拍打著窗戶,嘶啞的聲音卻淹沒在鑼鼓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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