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


    合歡派沉浸在空前的喜慶中。


    至本月初四,掌門三妙仙子滿仙壽三百。


    盡管還沒到正日子,遍地所見,已是處處張燈結彩。


    剛入夜,欲寧兒就帶人來了。


    她臉上少見的掛著笑,


    先是差人卸下了許知秋琵琶骨上的刑具。


    然後安排人伺候他沐浴淨身,好生為他整飭了一番頭麵。


    攏發成髻、束以玉冠,貫以金簪……


    又為其換上了一身雪白蠶絲緞麵、以金絲繡成雲紋作點綴的華麗長衫。


    如同後世有錢人吃高級牛排……喜歡在上麵撒一些金箔作為墜飾。


    當此時刻,合歡同樣也不吝虛榮。


    恨不得把平民出身的許知秋,打扮成皇朝太子。


    “這才像是個寶貝的樣子。”


    欣賞著他的堂堂儀表,欲寧兒兩頰莫名的泛起潮紅。


    上前挑起他的下巴:


    “弟弟生得真是鮮嫩可人了,若非是給掌門入藥,姐姐還真想一口生吃了你……”


    許知秋拿眼睛覷了她一眼,毫不掩飾臉上的嫌惡。


    把下巴一擰:


    “別tm用你剛扣完騷水兒的手碰我!”


    欲寧兒表情一窒,


    她今天的脾氣似乎出奇的好,竟沒發怒。


    許是合歡弟子天生臉皮厚,又或許是看在他死期當前,懶得計較。


    忽的並指點在許知秋胸口,粉色氣勁透入筋脈,掀起一陣波瀾。


    許知秋瞳孔一縮,


    隻覺得一股燥熱從下往上拱了上來,好似置身蒸籠。


    一陣鑽心刺骨的麻癢,爬滿全身。


    忍不住佝僂起身子,抖個不停。


    也不知這欲寧兒使了什麽手段,或是引動了哪個“開關”,


    使得他這段時間體內積聚的虎狼藥力一齊發作,


    搞得他一身氣血幾乎要被煮沸,很快旺盛到了一個堪稱畸形的程度。


    幾乎肉眼可見的熱浪裹在他體表,陣陣向外輻射著,將空氣都掀得扭曲。


    若此時能有個熱成像儀,那麽他的顏色應是如太陽一般耀眼。


    “嗯,不錯。”欲寧兒稱讚起一旁的渠娘:“難得你精心伺候了這麽多天,才讓這具爐鼎達到了它最佳的狀態,說吧,想要什麽賞賜?”


    渠娘躬身作福,


    “奴婢不敢,為宗門效勞是奴的福氣,求之不得,隻是……”她覷了眼正苦苦忍受的許知秋,“有個不情之請。”


    “說。”


    渠娘卻不答,隻含羞帶怯的盯著許知秋,雙頰微微泛紅。


    同為女人,欲寧兒很快瞧出了她的心思。


    “浪蹄子心癢了吧?”嗬嗬一笑,旋即拍手:“罷了,念在你侍弄有功,眼下分別在即,就許你占些便宜吧……”


    “多謝大人。”


    得了允許,渠娘表現得芳心亂顫。


    走上前去捧起許知秋的臉,“奴可是眼饞公子好久了呢……”說著將唇送了過來。


    “……”


    意識在一團烈火中苦苦支撐,整個腦子都渾渾噩噩。


    忽的這時,許知秋感覺到唇上一陣清涼。


    一顆圓滾滾的異物,似乎被人用嘴渡了進來。


    他猛地回神,抬眼一看,渠娘正一臉嬌羞的望著他。


    “奴的唇甜麽?可是塗了花蜜呢。”她臉兒越湊越近,嗬氣如蘭,“公子若留戀這番滋味兒,記著別急著咽下去喔……”


    許知秋一臉詫異的望著她,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


    …………


    丹爐時而綻出的聖火作為主要光源,透出山洞之外,點綴著當下的場麵——


    三妙仙子端坐在高台,一方青玉鳳座上。


    曼妙身姿附著一層淡粉色薄紗,雪白肌膚若隱若現。


    然襯上那清冷絕美的麵容,端莊卻壓過了嫵媚,如人間女帝。


    粉色光影搖擺,將她臉映得陰晴不定。


    在高台下,幾乎密密麻麻鋪滿了人。


    整齊劃一的祝禱聲一浪高過一浪: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合歡所有外門弟子,並一切底層侍女、奴仆、力士等……


    如被狂風低伏的野草,齊齊拜倒在地,詠誦著讚歌。


    “如南山之壽,不騫不崩……”


    許知秋同樣站在台上,隻不過被人押解著。


    他冷眼看著這一切,麵對下方眾人狂熱的朝拜,他極力把身子側過,不願沾染上分毫。


    他那嫌惡的表情,自然被身旁的三妙仙子捕捉到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怎麽,少年郎看不上我合歡的場麵?”


    許知秋搖頭唏噓:


    “前人的詩經篇章固然是雅量高致,但出於這些畜生之口,頌與你這醃臢老婦,白白糟蹋。”


    “嗬。”三妙不怒反笑,“你倒是口快心直。”


    隨著她一拍手,


    下方——


    “放開我!放開我!”


    一個身體壯實的農家漢子,掙紮著被兩個外門男弟子拎了出來,被扔在人群的視線中央。


    許是沒見過此等場麵,那人像丟了腦袋的螞蟻,轉著圈兒的磕頭求饒。


    “眾位仙姑仙爺仙奶奶,小人家中還有老娘奉養,老父又臥病在床,放我回去盡孝吧!”


    周圍想起一圈的哄笑,其中一個外門女弟子咯咯嬌笑著:


    “你這溫吞的田舍奴,先前與我在床上舒坦的時候怎不見你嚷嚷著回去?嗬……”一甩手中香帕,“倒比牲口還猛哩!”


    哄笑聲更甚,農家漢子臉脖通紅。


    這人長得就是一副老實模樣,國字臉,濃眉毛,滿手老繭。


    然而襠下一通黏膩,兩頰凹陷,麵色青黑。


    儼然一副被采補虧空的模樣。


    許知秋對此人有些印象,


    好像是之前那個因侍女伺候不善,因而走漏了元陽的玄字號爐鼎。


    台上,三妙仙子道:


    “我合歡向來有恩必賞,有債必償,你既嚐了我門下弟子的甜頭,怎生不知報答?”


    “如、如何報答?”那漢子溫吞著去摸懷裏癟癟的錢袋子。


    三妙饒有興趣,


    “我聽聞你是這方圓百裏出了名的善信孝子,可是真?”


    “略有薄名。”


    “那今日借你的善血,與我等討個彩頭吧。”


    “啊?”


    那漢子驚愕中還未回神,身後兩個男弟子已經動手了。


    一人在地上擺了銅盆,另一人薅住他的頭發,露出脖子,抽刀一抹。


    嗤!


    黑色的靜脈血和紅色的動脈血摻著一起噴了出來。


    那漢子肉體痙攣不休,


    直到血滴入銅盆,越積越多,他才漸漸沒了聲息。


    世人每逢年節,多殺牲以祭天祭祖。


    此為祭爐。


    殺人祭爐。


    此時月上中天,至陰之時將近。


    洞中粉光搖曳,爐火燒的正旺。


    三妙對許知秋道:


    “少年郎,接下來,該你了。”


    “嘿。”


    許知秋也等候多時,此時把頭發往肩上一甩,好似金陵副將一般的大馬金刀。


    “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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