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見自然是不知道綠衣小童在想什麽,他隻是打量著這些奇形怪狀的妖鬼。


    說實話,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沒有敵意的妖鬼。


    沒錯,雖然高見可以感覺到這幫妖鬼很想吃了自己,但他們並沒有敵意。


    就像是麵對桌子上的一塊晶瑩剔透的紅燒肉,你會有敵意嗎?


    不會的,你隻想嚐嚐而已。


    其中還有一些水族,像是蛤蟆,螃蟹,鯰魚之類的,不過他們就沒有食欲了,隻是和高見一樣好奇。


    似乎,水族也很少見人類?


    這不合理吧?這個地方的人不算少見才是。


    高見考慮著這些,被綠衣小童一路護送到了外麵幾百米處,一個客棧。


    “外邊危險,客官還是住在這裏,明日再來買馬比較好。”小童笑道。


    “這裏也是盡有齋開的?”高見問道。


    “那是自然。”小童點頭。


    “那還挺會做生意的。”高見有些好笑,盡有齋的老板還挺有意思。


    “這裏一晚要多少錢?”高見再問。


    “隻需一金。”小童說道。


    然後他又馬上補充:“已經很便宜了,盡有齋在此處,所以妖鬼們也會常來此處,一晚上說是千鬼萬鬼都不稀奇,若是護不住自己,還是住店好些。”


    高見掂量了一下自己的錢:“那我不住了,隻要明早再來就行了吧?”


    “客官,性命要緊,性命要緊!”綠衣小童連忙勸說道:“你修為尚未開竅,去了外麵,可是要被妖鬼盯上的!”


    “放心吧。”高見隨口說道,然後離開了客棧。


    那綠衣小童看見勸不住,也隻好一聲歎息,放任高見離去了。


    該勸的都勸了,就這樣吧。


    等他變成了鬼,說不定還要來盡有齋買東西呢!


    而高見這邊,他自然是不怕的。


    無頭鬼都砍死了這麽多,就這麽點邪鬼,高見其實沒放在心上。


    那客棧那麽貴,傻子才住啊,大不了睡野外。


    之前和白平那風雨兼程,一個多月的旅行,他們大部分都是風餐露宿,所以高見已經很習慣住在野外了。


    走到外麵,陰風陣陣,很顯然,周圍的妖鬼,有需要買東西的,都正在朝著盡有齋趕來。


    高見搖了搖頭,找了個背風的山腳坐下。


    旁邊還有一座破廟,似乎以前是祭祀某個山神的,但估計山神沒有了,所以變成了破廟。


    這種事還挺常見的,高見在路上見過不少,這世上,確實是有許多‘山神水神’之類的東西存在,有的是某些精怪占山為王,自立為神,享受香火,有的則是朝廷敕封的正神,各有好壞。


    好心的,享受了香火就真的庇護一方。


    有些壞的,那享受了香火,還要要求血食。


    高見到目前為止,還沒看見朝廷理睬這些。


    在旅途中,聽白平所說,不是山神太強,而是刁民太多。


    畢竟很多山神水神,讓高手去剿他,反而會激起民變,那些平民死活都不會讓你殺了神的。


    殺了山神容易,怎麽安撫民憤卻是一件難題。


    據說,有些極端的情況下,殺一個山神,得把山腳下十幾個村屠滅一半才行。


    山水神祇不少,這種破廟數量自然也不少,基本上每隔百裏都能遇見那麽兩三個,也算是一種特別的風景線。


    隻不過……高見一直很好奇,怎麽會有那麽多刁民?山神和朝廷,誰更親呢?


    沒有自然天氣,百姓們總得靠點什麽。


    考慮著有的沒的,高見將鏽刀從胸口拿出來,然後推開破廟的門。


    “嗯?”高見發出聲音,破廟裏,竟然已經有人了。


    一個老農,一頭老牛,相互依偎,似乎是準備在這裏睡一晚上。


    高見推門而出,嚇了他們一跳,但看見是高見,那老漢鬆了一口氣,馬上站起來:“恩人,真巧。”


    高見點了點頭:“不用管我,就就在這裏坐一晚,明天我就去滄州了。”


    “恩人,吃飯了嗎?我這裏還帶了點燒餅,鹹菜肉沫的。”那老農沒有聽高見的,而是從懷裏掏出一個紙包,裏麵還放著兩塊燒餅,很顯然是他準備留到回家的路上吃的。


    “不用,你留著吧。”高見搖頭:“我有吃的。”


    語罷,高見也不再理睬他們,隻是拿起鏽刀,開始練習。


    這是他最近在旅行之中養成的習慣,就算通過了神韻直接學會了刀法,可是久不練習,還是會忘記,會生疏。


    就算你的記憶力很好,刀法之中的神韻始終不忘,可是身體會忘的,到了危急關頭,身體慢了這麽零點一秒,可能就是死局。


    所以,還是要時常鍛煉,讓身體記下來。


    看見高見有些冷淡,但那老農卻沒有退後,而是在一旁,看著高見練刀,同時說道:“恩人,剛才鬼怪來了,走得急,沒來得及問恩人的名字,我一家老小這次都要謝謝恩人!還請恩人把名字告訴我,我回去立生祠,給你供起來,隻要老漢在,一定日日上香!銘記恩人!”


    高見停下手裏的刀:“不用,我隻是隨手而為而已,不必記掛在心上。”


    “恩人可以不記掛,老漢我卻不能不能記掛,你救了牛,等於是救了我的兄弟啊!”那老漢斬釘截鐵,毫不猶豫的說道。


    “那是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你要把你的兄弟賣掉?”高見決定暫時休息幾分鍾,說完話再練。


    聽見高見問這句,老漢答道:“我也不想……可是,沒有辦法,如果可以,老漢真想把自己賣了……就算是讓我去死也行。”


    “我之前聽見你說妮兒,這妮兒是誰?是因為她嗎?”高見又問。


    “不敢瞞恩公,妮兒是我的孫媳,懷著我的重孫子,隻是家裏最近遭了難,我賣了田地和這老兄弟,準備在暗地裏使些錢,算是幫她把難避過去,能好好把孩子生下來,如果不是她……唉。”老漢歎了口氣。


    “原來如此,那你拿了錢,回去把難避了就行。”高見點了點頭。


    家家都有難處,不必問的太清楚,隻要能把困難解決就行了。


    不過,就在這時……


    一股陰風,突然吹開了破廟的大門。


    高見起身,看向門外。


    “噢,正好練刀。”他自言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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