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顧靜宜打開房門,昨夜府中一片混亂。


    人來人往,喧囂緊張。


    她的院子靜悄悄,沒人注意到這邊,也沒人注意到她。


    顧靜宜走出房門,回頭看向屋中,“行了,沒人會注意那麽細。”


    接著。


    柳半夏從房間走出來,今日她換了發型,露出光潔的額頭。


    有些不安的問,“真的看不出來嗎。”


    顧靜宜覺得這個問題都快問一百遍了,“真的一點也看不出來。”


    昨夜大火,柳半夏的頭發被燒了一部分。


    被燒的頭發枯黃卷曲,於是幹脆把它剪了。


    家醜已經夠多了,再多就真成笑話了,她這一樁還是藏著吧。


    今日柳半夏選了套深色花紋繁複的頭麵,把那部分頭發擋住。


    身上也穿著一套深色的衣服,整個人顯得十分沉穩幹練。


    來到祠堂。


    族長和幾位族老已經在了。


    柳震宇見到她,以為她不知道,還露出一個和藹的微笑。


    柳半夏冷淡的看一眼,不作回應。


    等到繁瑣的流程走到族長一事。


    柳震宇當著所有人的麵,誇讚柳陽年少有為,前途無量。


    餘光看向柳半夏,卻遺憾的沒從她臉上看到震驚和痛苦。


    柳景公忽然站出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小人說的話能有什麽可信度。


    我看柳陽就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根本不配提名。”


    柳震宇怒了,“今日是族裏的大事,要選下一任族長。


    你這樣胡鬧,侮辱未來族長,是不想呆在族裏了嗎。”


    柳景公,“嗬,這八字還沒一撇,就嚷嚷未來族長。


    怎麽,我還不知道族裏什麽時候成了你的一言堂。”


    聞言,其他幾位族老臉色頓時不好看。


    自己可不是來當空氣的。


    柳震宇知道說錯話了,連忙找補,


    “族長自然是能者居之,你侮辱族裏的英才,我還不能教訓你幾句了嗎。”


    柳景公冷笑,“你也配說這種話,滿口仁義道德,滿心陰暗城府。


    就你這樣無德無恥的人,還配教訓我。”


    柳震宇怒了,“我知道你一直對我有意見,但是這麽多年來。


    你捫心自問,我可曾對你有過打擊報複。


    你今日如此汙蔑我,不說清楚,決不輕饒。”


    柳景公大笑起來,透著悲愴,“證據,我今日就給你看看證據。”


    隻見他一揮手。


    一個小廝將一疊證據交到族老手中。


    顧靜宜視力極好,歪著頭眼神瞄過去。


    上麵記著柳震宇這些年做族長時幹的髒事,有走私,有強占良田。


    最重要的是,他竟然參與皇權爭奪戰。


    暗中與三皇子勾結。


    這可是把全族的腦袋在手裏盤著玩。


    一個不慎,就全族去地府。


    族老氣的手劇烈顫抖,柳氏一族從來都是保持中立,隻效忠皇上。


    這也是他們能夠一直興旺存活的原因。


    “柳震宇,你,簡直是放肆!”


    一個族老重重拍了桌子,將證據砸到他的臉上。


    柳震宇撿起地上的紙,看到自己的事情敗露。


    不僅不慌張,反而義正言辭,“是我做的,我這是為了族裏好。


    我調查過,三皇子受皇上喜愛,母親一族有勢。


    隻要我押對寶,我們就能飛黃騰達了。”


    柳震宇越說越激動,其他人卻都是一臉冷漠。


    “飛黃騰達?是你想要的吧。”柳景公冷冷地說。


    柳震宇一愣,他有野心怎麽了。


    自己的女兒正值妙齡,三皇子來信考慮納她為妾。


    以後三皇子要是登基了,女兒就是貴妃。


    他就能一躍成為國丈,權力,名聲,財寶應有盡有。


    要是女兒在生下皇子,他把皇子扶持成皇帝。


    那整個國家,都是他柳震宇的。


    他的話,就是聖旨,他就是無冕之王。


    到時候柳氏一族,還不得把自己奉若神明。


    “犯下大錯還不知悔改。來人,把他拉下去。”一個族老大怒。


    話音剛落,立馬有小廝從外麵進來。


    一左一右拉住柳震宇,將人向外拖去。


    “不,我沒錯,你們信我。”柳震宇大喊著,不甘的被人拖下去。


    處理了柳震宇,他的爛攤子卻沒處理。


    族長這個位置,現在就是個燙手山芋。


    牽扯到皇權,一個處理不好,就要背上全族罵名。


    圍觀的族人不禁竊竊私語起來。


    這時,


    柳半夏走上前。“我願意接任族長的位置。”


    族老們看著她,眼神中充滿打量審視。


    “你可知族長之位的意義。”


    “我知,我會全力做好族長。”


    族老們左右眼神交流,商量一陣。


    “你不行。女子還是相夫教子為主,回家去吧。”


    柳半夏並不氣餒,“第十五任族長柳紅也是女子,可她帶著全族躲過戰亂。


    並且精進族中醫學,貢獻並不比其他族長小。”


    “可今時不同往日,女子大多在後院。”


    “我手中管理醫館從未出錯,名下藥田打理精細,藥材品質在族內可為上乘。


    對外商業我打通西北商道,現在已經這條商道每年創造的收益,占全族總收益五分之一。


    不知道諸位覺得我的資質如何。”柳半夏自信的說。


    母親難產生下她就離世,於是出生她就被自己的父親打上災星的印記。


    半夏有毒,連名字都透著對她的厭惡。


    雖是小姐,卻活得不如丫鬟,殘羹冷飯吃過,冬日破屋住過。


    她不服這一切,父親的厭惡,繼母的打壓。


    以及,奚落、同情的眼光。


    十年磨一劍,她一直在不斷前進,隻為一劍定局。


    用實力證明,自己不是任人揉搓嬌滴滴的姑娘,而是待飛的雛鷹。


    族老們啞言,說不出一個理由,“可是,可是。”


    “我支持半夏。”一道爽朗的男聲響起。


    接著,一個戎裝男子走進來。


    身材高大,眉眼剛毅,渾身散發著冷意。


    “堂哥,你來了。”柳半夏驚喜的說。


    “我在這邊剿匪,順便來看看你。”牧野笑起來,笑容居然有點憨,衝散了他身上的冷意。


    “牧千總,這事和你無關吧。”一人開口。


    牧野撓撓頭,嘿嘿笑起來,“也是,那我回去了,有空再來看你。”


    意思表示出來,讓其他人知道他就支持半夏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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