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有個跑商的在江南花就好大一筆銀子,給一個彈琵琶的清官贖了身,回到冀州沒多久。


    那個清官就不見了。


    別人都勸他,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讓跑商的看開些。


    可是那跑商的不信,天天去衙門擊鼓鳴冤。


    後來被縣太爺打折了腿,腿瘸了。


    也跑不了商了,在花街開了一個鐵匠鋪子。”


    “那個琵琶女長的也漂亮?”柳眠眠眉頭緊皺。


    賣茶水的小哥不敢抬頭,低頭道:“漂亮,好像那仕女圖上的姑娘。


    一口江南語調,說起來話來!可受聽了!


    夫人,這冀州不安全!你們高門大戶的人家,不要上我們這貧民的地方來了。


    不安全。”


    “你怎麽知道,我家小姐是高門大戶出來的?”海棠疑問道。


    “嗨!姑娘,別說您家小姐,就是您身上的衣裳,就不是我們小老百姓能穿的起的。


    您家小姐這披風,裏麵是貉子毛的,小的沒看錯的話兒,這繡線是摻了金絲的。


    不是世家大戶的小姐,誰能穿的起啊!


    小人從小跟我爹在這冬賣熱茶,夏賣涼茶,遇見的人多,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


    皇商家的小姐,身上可沒有這氣度。”


    柳眠眠解開身上的荷包,拿出一張一百兩銀子的銀票。“把這個給那對老夫妻。


    如果有事,就去城南王家別院。”


    待一行人離開,賣茶的小哥一拍腦袋。“城南王家別院!這真是貴人啊!


    老魏大叔!你們今天遇見真的貴人了!”


    晚膳過後。


    “眠眠,今日打馬吊嗎?”王氏一進門看見坐在椅子上下棋的謝淩淵。“王爺也在?”


    滿臉失望。


    “那個,臣妾先回去安胎了。”歎口氣。


    聽紫荊說王霜兒沒了耳朵,王氏的心情無比的開懷。


    “姐姐,快進來!幫我……”棋盤上,柳眠眠被圍追堵截的,慘敗。


    王氏很真誠,“愛莫能助,我隻會打馬吊!我娘隻教了我打馬吊和算賬。”


    “那咱們打馬吊吧!”柳眠眠站起身,手裏黑子看似隨意下了一個位置。


    一子下,滿盤活。


    “隨風,快把我的本錢拿過來。”王氏對著隨風招招手。


    海棠擺好了桌子,從箱籠裏拿出一副楠竹雕刻的麻將。


    謝淩淵放下手中的棋子,坐在東風位。


    眾人一愣。


    “表哥,你不去審問王霜兒嗎?”


    “王爺,我沒帶那麽多錢?”王氏把“不想跟他玩”幾個字寫在了臉上。


    “奴婢們玩一文錢的,不合適王爺。”海棠也不想跟王爺玩,壓力太大了!


    萬一坐在王爺上家怎麽辦?是喂他牌,還是不喂他牌?


    是讓他開門,還是不讓他開門?


    就挺難辦的。


    紫荊麵無表情道:“王爺,秦大人找你。”


    謝淩淵皺起眉,抬起屁股。後知後覺到,大家不想跟他玩。


    假裝生氣道:“昨夜的一千兩收回。”


    海棠垮下臉,委屈道:“小姐?奴婢都想好怎麽花了,就沒有了!”


    “王爺逗你玩的,留著給你當嫁妝肯定有的。”


    海棠聽說給她當嫁妝,麵露驚恐。“奴婢不要嫁人,現在日子就很好有吃、有喝、有賞賜,小姐還寵我。


    奴婢為啥要嫁人,閑的沒事幹嗎?還要伺候公婆、伺候男人、生孩子伺候孩子。


    好不容易孩子長大了,人也老了。


    給別人忙忙活活的一輩子,奴婢不想。


    奴婢想好了就留在小姐身邊,伺候好小姐就夠了。


    奴婢不確定嫁人後,會不會過得舒心,倒是奴婢現在日子就很舒心。


    何必用舒心去賭往後的舒心或者不舒心?”


    紫荊微微點頭。


    王氏滿是讚同的看著海棠。“海棠年紀小,卻活的通透。可這世間也有值得托付終身的男子,你還小,總會遇見的。”


    “康世子同悅薇小姐,從小就定親。京中多少小姐都羨慕她,可是呢?康世子今個救一個姑娘,明個救一個姑娘。


    你說他救人不對吧!他又不能見死不救。


    你說他救人對吧!委屈的又是悅薇小姐。


    還有芳芝,好好的大丫鬟不當,現在給沈狀元一家十幾口洗衣服做飯。


    這麽一看,還是奴婢過的最舒心。”


    謝淩淵臉色漸黑,什麽舒心不舒心,他現在就不舒心。“你不成婚生子,誰給你養老送終。


    總不能指望眠眠吧?”總不能在他房裏天天打馬吊吧?


    他的獨處啊!


    “奴婢指望小少爺,小小姐養老,等奴婢老了死了,就埋小姐身邊。”


    謝淩淵臉黑如炭,心裏尋思——我埋哪?


    我兒子女兒給你養老送終?


    “哼。”謝淩淵冷哼一聲,黑著臉走了。


    “今日劉氏來求見,我讓她在廊下跪了半個時辰。


    明日恐怕冀州就會傳出,三皇子妃不悌不孝的言論。


    三萬。”


    “碰…別動!碰三萬。王妃,解氣嗎?”海棠滴溜溜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問。


    “解氣,特別的解氣。”王氏笑出聲。“還有王瑩,她跪在廊下說恐王妃有孕不能伺候王爺,特來分憂。


    我都想把王霜兒叫出來,嚇唬嚇唬她,王霜兒耳朵都嚇唬沒了。二條!”


    海棠看著手裏的幺雞和三條,“胡了!王妃娘娘你今個怎麽總喂我牌啊?”


    王氏打開荷包,樂嗬嗬的拿出錢。“沒有啊!”


    王氏也想喂紫荊牌,可是這丫頭麵無表情的臉,讓王氏猜不出來,她到底胡啥!


    夜已深,王氏心滿意足輸掉了荷包裏的銀子。


    “臣妾,告退。”屈膝行禮。


    不看謝淩淵的臭臉。


    “可是餓了?我讓小廚房給你做了夜宵,今日是輸是贏?”謝淩淵自然而然的把手放在眠眠的肩膀上。


    溫熱的指尖劃過她的肩膀,讓眠眠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


    謝淩淵的靠近,讓眠眠有些心跳加速,耳根不由紅了起來。


    手指輕輕按壓,肩膀上傳來酥酥麻麻的感覺。


    “什…麽…什麽夜宵?表哥?我不是太餓!”你可不可以離我遠一些。


    謝淩淵低下頭,有種耳鬢廝磨的錯覺。“眠眠,我是你的相公,你應該叫我相公或者淩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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