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橋鎮內,激烈的戰鬥已經結束,硝煙漸漸散去,滿目瘡痍的街道上,激戰的痕跡隨處可見,到處都是汽油燃燒過的汙漬。


    街道兩旁的房屋,相當一部分已經在激烈的戰鬥中被炮彈摧毀。


    許多房屋的牆壁倒塌了一半,露出殘破的梁柱,地麵上到處都是還沒有來得及收拾的日軍屍體。


    他們倒在了廢墟之中,和大大小小的磚塊碎瓦一起,橫七豎八散落在地麵,身下流出一灘灘已經凝固的鮮血。


    陳望站在紅磚樓前的斷垣上,目光從整個戰場上掃過,心中感慨萬分。


    這場戰鬥在他的指揮下,打得十分漂亮,他們不僅成功守住了袁橋鎮,還順利擊潰了追擊的日軍主力。


    日軍以為他們可以憑借強大的坦克,輕鬆碾壓國軍,就像是殺死螞蟻一般簡單,將陳望麾下的兵馬,一舉殲滅。


    現在,他們為自己的輕敵和狂妄,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宋晚晴緊跟在陳望身後,手中的相機“哢嚓哢嚓”拍個不停,她看著地上的日軍屍體,眼睛裏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她一邊記錄戰後的場景,一邊不斷催促陳望道:


    “快點,擺個姿勢,再讓我拍張照片,剛才在指揮室,你就知道盯著地圖發呆,戰鬥的英姿我可是一張都沒拍到,現在立馬給我補上!”


    陳望在這場戰鬥中的全程表現,宋晚晴都記錄了下來,她拍完了地上的日軍屍體後,又對著陳望說道:


    “望哥兒,這仗你指揮得太漂亮了!


    我一定要寫篇報道,把你的戰績刊登在《大公報》上,傳遍全國!”


    而跟在陳望身後的韋小羅見狀,也趕緊上前拍馬屁,一臉諂媚道:


    “少爺,您這回可真是神了!


    剛才那一波攻擊,鬼子的坦克被咱們逼得無路可逃,哪裏還有一點平時囂張的樣子?


    那些坦克在少爺您麵前,也就是那麽回事吧,王八殼子都算不上,根本不值一提!”


    宋晚晴聽罷,臉上滿是欽佩和興奮,甚至打趣道:


    “對了,望哥兒,你在那輛坦克殘骸邊上,擺個酷一點的姿勢,讓我多拍張照吧,戰後的英雄風采也不能少呀!”


    陳望聞言,微微一笑,隨手抓起地上的一支三八大蓋,單手舉起。


    而後,他又站到了街道中心,周圍躺著十幾具燒焦日軍屍首的那輛坦克邊,擺出一個威風凜凜的姿勢,任由宋晚晴拍攝。


    他心裏雖然對這些所謂的“風采”,並不在意。


    但這些照片和戰果,若是能登報,對他而言,政治利益必然是少不了的。


    陳望現在手中的兵力還太少,他如果想要在戰場上發揮出係統的力量,就必須盡快掌握一支旅級,甚至更強的兵力。


    這一戰的結果,自然是令人滿意的。


    但對於整個淞滬戰局來說,還遠遠不夠。


    經過激烈的戰鬥,他們前後擊斃了三百多名日軍士兵,甚至還俘虜了幾名舉白旗投降的小鬼子。


    日軍因為輕敵,而且過度依賴坦克,根本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小鎮中,遭遇重創。


    不過,日軍的表現,其實也不單單是輕敵這麽簡單。


    這個時候,倭國的整個軍事戰術理論,其實相對於歐美,已經非常落後。


    但華夏因為連年戰亂,各方麵都還處於農業國的階段,軍事理論更加落後,再加上軍備上的匱乏,使得日軍的這些問題,一直沒有任何暴露。


    如今,陳望拿著一個聯隊的日械和一個大隊的日軍作戰,戰術上也沒有任何問題,日軍自然不是對手。


    這一戰,陳望麾下的部隊雖然也有傷亡,但相對輕微,隻傷亡了幾十人。


    高強在炸坦克的過程中,也受傷了,身上足足中了三彈,好在都不是要害之處。


    現在,他已經被送到指揮部的衛生隊中,正在包紮治療。


    很快,董學武,王名振,張振東,李衛國,孫可旺等人,在安排好了各自防區的基本部署後,立馬趕到了紅磚樓前。


    他們的臉上,全都是難以掩飾的震驚與佩服。


    “旅長!”


    董學武喘著氣,再也沒有此前的高傲,聲音中帶著抑製不住的興奮:


    “今天這一仗,您真是神了!尤其是您下令反擊的時機,簡直是太準了!


    小鬼子的坦克還沒完全展開火力,咱們的炮兵已經瞄準了他們的薄弱點,一輪攻擊就把他們打得暈頭轉向。”


    “對啊,小鬼子剛開始的進攻這麽猛烈,您明明不在一線,卻偏偏能選擇到最佳的時機,下令進攻!”


    王名振更是直接對著陳望,豎起拇指讚歎道。


    “您到底是怎麽做的的,能把握戰機,把握得這麽準的?還有咱們那燃燒瓶,沒想到對付坦克,這麽有效,真是絕了呀!”


    孫可旺也接著說道:


    “對啊,旅長,坦克這玩意兒我們平時可沒怎麽見過,小鬼子的戰術,說實話咱也不是太了解。


    您怎麽就能看得這麽準,猜得這麽準?簡直像提前預知了他們的行動一樣!”


    孫可旺眼中的好奇與敬佩,顯而易見。


    他此前在看到那些電文的時候,對陳望的指揮能力,其實心存疑問。


    畢竟,陳望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隻是個剛剛上任的年輕軍官。


    但這一場仗打下來,事實一次次顛覆了他的認知。


    陳望不僅精準判斷出小鬼子的進攻路線,甚至能大致猜測出他們的速度,在小鬼子到達指定位置前,就能做出準確無誤的預判。


    坦克那樣威力無窮的龐然大物,竟然在他的指揮下,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陳望聽著他們的話,心中暗笑。


    但他顯然不可能把係統的秘密說出來,心裏暗暗盤算著,自己如何編個合適的借口糊弄過去。


    不過,就在陳望準備開口糊弄的時候,張振東卻直接笑著開口道:


    “董團長,王營長,你們現在相信了吧,旅長早就把小鬼子的戰術研究透了。


    這可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在東金家宅的時候,旅長也是這樣,預判了日軍的所有部署。”


    而李衛國也笑道:


    “是啊,當時我們在東金家宅外,突然發起突襲,小鬼子被我們打了個措手不及,這七十多輛卡車,就是那個時候搶來的。”


    董學武、王名振和孫可旺聽後,紛紛恍然大悟,看向陳望的眼神,更加佩服。


    經過這次實戰,他們已經徹底信服陳望的指揮能力。


    特別是董學武,他一向自詡眼光獨到,能看透戰場上的動向。


    可現在,跟陳望比起來,他心裏不禁有了幾分愧疚,說話都不敢大聲了。


    “旅長的本事真不是吹出來的,確實是實打實的厲害。!”


    王名振撫掌而笑,眼中滿是敬佩,尷尬道:


    “我之前居然還懷疑您,覺得您紙上談兵,要是真按我的法子去打,兄弟們可能早就死光了。”


    董學武也點頭讚同道:


    “旅長對日軍的戰術了如指掌,咱們這些打了一輩子仗的門外漢,這次可是真的服了,五體投地的服了!”


    孫可旺雖然沒直接開口誇讚,但他的眼神也說明了一切。


    陳望的指揮讓他不得不心悅誠服。


    而陳望見幾位手下的疑惑被張振東和李衛國輕輕鬆鬆就化解了,心裏忍不住暗爽。


    他原本還想著怎麽編個理由搪塞過去,沒想到他們自己就把事情圓了回來,完全不需要他解釋太多。


    不過,陳望臉上依舊保持著從容淡定的表情,仿佛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隨即昂首挺胸道:


    “我對小鬼子的研究,從十五歲就開始了,他們撅起屁股之後,想要幹什麽,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不過,這一仗能取勝,沒有你們的執行力,也是不行的。


    尤其是董團長,你的反擊恰到好處,要是出擊稍微晚一點,最終也不可能這麽順利。”


    “旅長謙虛了,真要說起來,還是您看得準,抓得穩,運籌帷幄,決勝千裏。”


    董學武擺擺手,打起了官腔,隨即轉頭看向孫可旺道:


    “孫營長,你說是不是?”


    孫可旺當即連連點頭,聲音帶著幾分欽佩:


    “嗯,旅長確實神了,坦克那玩意的速度可不好估摸,想不到旅長竟然能做出這麽準的預判。”


    “哈哈哈!”王名振笑道:


    “俺老子還以為小鬼子的坦克不可戰勝呢,沒想到在旅長麵前,就是個大號的王八殼子,幾個破瓶子,就幹癱了。”


    而在幾人的讚歎聲中,站在一旁的宋晚晴默默記錄著這一切,看向陳望的眼神中,滿是仰慕。


    她雖然不懂戰術,但這些軍官的話,還有眼前的戰果,足以說明一切。


    “陳旅長,您對日軍的戰術如此了解,相信中央軍的大部分將領,都做不到!”


    宋晚晴一邊寫著筆記,一邊憧憬道:


    “要是今日的戰果和這番對話,將來能發表在報紙上,肯定會轟動全國!”


    陳望聞言,笑了笑,最後淡淡地說了一句:


    “了解敵人,是每個指揮官必須做的事情。”


    “說得好,我記住了!”宋晚晴連連點頭,立馬將這句話記在了本子上。


    她已經想好了,要把陳望的這些英勇事跡都寫成報道,發到報紙上,甚至今後還要跟著陳望,不斷采訪,寫成一個戰地追蹤係列。


    “好了,把你們叫來,不是專門來誇我的。”


    陳望忽然收斂了笑容,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咱們後麵還有硬仗要打,小鬼子絕對不會這麽輕易罷手。”


    這話一出,眾人的笑聲漸漸停下,戰場上那股緊張的氣氛重新浮現。


    他們都知道,這一仗他們雖然勝了,但日軍絕對不會輕易認輸,突圍也還遠沒有成功。


    陳望環視一圈,對著聚攏到身邊的幾名軍官說道:


    “我剛剛接到偵察兵的報告,瀏河北岸接應的援軍已經到了。


    但日軍在放棄進攻的同時,正往瀏河南岸增兵,看來是要阻擊我們北上的接應部隊。”


    此言一出,眾人麵麵相覷,戰場上的緊張氛圍再次升騰。


    張振東眉頭緊鎖,沉聲說道:


    “旅長,既然北麵有接應部隊,我們不如直接突圍出去。


    咱們的兵力和裝備都不差,有槍有炮,再加上北麵接應的援軍,小鬼子絕對擋不住。”


    董學武也立即附和道:


    “對啊!鬼子現在也折了不少兵,趁著他們立足未穩,一鼓作氣衝出去,小鬼子肯定擋不住!”


    王名振聞言,頓時來了精神:


    “旅長,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突圍,直接衝過去!”


    然而,陳望沉默片刻,卻搖了搖頭,否定了他們的提議,道:


    “如果直接突圍,小鬼子嚴陣以待,咱們必定會損失慘重。


    小鬼子剛剛雖然敗了,但是敗在輕敵,他們可不是軟柿子,現在的部署,已經說明他們謹慎起來了。


    瀏河南岸小鬼子已經有準備,足足派了一個中隊守在那裏,北岸的援軍想過河也沒那麽容易。


    而且,就算我們突圍成功,這麽好的裝備和火力也發揮不出作用。”


    聽到陳望這麽說,董學武、王名振等人頓時一愣。


    他們一時間不明白陳望到底打算做什麽。


    王名振焦急道:


    “旅長,現在局勢緊張,不能坐以待斃啊!咱們的兵力就算不差,也不能拖下去啊!”


    “是啊,固守待援可不是辦法!”董學武也忍不住提醒道。


    他們顯然是誤會了陳望的意思。


    但陳望的表情卻變得更加堅決,他目光如炬,沉聲說道:


    “我沒打算固守。我要主動出擊,直接拿下鬼子的指揮部!


    與其在他們的槍口下冒險突圍,不如主動出擊,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主動出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們原以為陳望得勝後,會選擇保守的戰術,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大膽,計劃直搗日軍指揮部。


    他們瞪大了眼睛,看著陳望,仿佛在聽一個天方夜譚的故事。


    “什麽?旅長,您是說……直接攻打鬼子的指揮部?


    您難道想全殲這支日軍大隊?”


    李衛國聲音都有些發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還記得當初戰區司令部在羅店的那次主動出擊,三個師一天一夜就打完了。


    “沒錯。”陳望點頭,語氣篤定而堅定:


    “鬼子現在兵力不足,卻還分兵各處,顯然是犯了大忌,這麽好的機會,咱們要把握住。”


    “可是……”董學武還想說些什麽,但看到陳望那堅定的神色,他卻無法繼續反駁。


    經過剛剛的勝利,他已經明白——陳旅長既然他說要主動出擊,就必然有他的道理。


    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他們都在思索著陳望的提議。


    這麽大膽的行動,對他們來說,確實需要巨大的勇氣。


    而陳望的目光則越發堅毅,他知道這次的機會難得,必須抓住戰機,打小鬼子一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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