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籃轎子內。


    墨以認真的思考著,這個讓自己上夜班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還未想明白,那股陰冷的氣息就附了上來。


    墨以感覺自己身上一沉,什麽東西壓了上來……


    他掙動一下,發現身體好像逐漸的失去了控製,四肢像是被灌入了鉛水。


    墨以想要抬起手,然而隻是指尖微微動了兩下,全身的力氣就好像被抽空了一樣。


    他不受控製的向旁邊歪倒了過去……


    餘光中。


    墨以似乎看到什麽東西動了。


    不等他想明白,動了的東西,此時已經來到了他身邊。


    是之前被當做聘禮,送過來的紙人。


    墨以這時候還不忘感歎,幸好隻有一個,還是擺在最前麵的童男。


    他呆呆的望著走到跟前的紙人,眼皮越來越重。


    墨以不受控製的慢慢合上了眼。


    明明大腦依然很清醒,然而身體和精神卻像是被強製分成了兩部分。


    雖然什麽都看不見,但墨以清晰的聽見細微的沙沙聲。


    童男紙人蹲了下來。


    它似乎湊近了自己,好奇的在看著。蒼白的臉上,明明沒有眼珠,墨以卻有一種被直盯盯望著的感覺。


    墨以掙紮著想要睜開眼睛,然而卻失敗了。


    再一次嚐試的動動身子,可是依然沒有任何改變,身體像被什麽東西禁錮住了。


    不管怎麽想,現在的情況都很糟糕……


    墨以卻不合時宜的開始拋錨走神,內心小聲嘀咕:不會七玄騙自己吧。


    搖了搖頭,自我否定了這個懷疑。


    七玄雖然有點不著調,但是應該不會在這種事上欺騙自己。


    墨以認真想了想,感覺好像除了被限製行動外,也沒有下一步了。


    最後他得出了一個結論:一定是因為自己白天睡多了,所以晚上睜眼值了夜班。


    不然的話,應該就是在熟睡中,體會一下“鬼壓床”。


    完成「親迎」前的恐嚇kpi。


    墨以徹底躺平:壓吧,壓吧……最晚明早也會走了……


    就是這姿勢真的不舒服,柳筐轎子實在是太小了。


    墨以自己睡,都能睡的腿腳發麻,現在加上個恐嚇kpi,更是分分鍾腰酸背痛……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墨以的內心吐槽。


    本以為會這樣一直到天亮,誰知伏在上麵的「鬼」突然動了!


    墨以感覺自己被一雙手抱住了腰。


    然後那雙手,手臂移動,一個挪到了他的腋下,一個穿過腿彎。


    接著身體一輕——墨以被騰空抱了起來!


    墨以:“!!!”


    雖然眼皮依然睜不開,但是墨以清晰的聽見身下是紙人移動的沙沙聲。


    然後他感覺自己被放回了床上。


    窩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身體,終於可以好好伸展一下了。


    墨以一邊滿臉疑惑的思考著現在是什麽情況,一邊享受著這片刻的舒展。


    樂朽厭有些好笑的看著在床上伸胳膊伸腿的墨以。


    他的小墨點像隻警惕的小雪豹一樣,明明爪子肉墊都舒服的張開了花,但是一張小臉上卻警惕著周圍的環境。


    樂朽厭笑眯眯的回身,指尖隔空點了點男童紙人。


    本來歪著頭,好奇往床上看的紙人立刻縮回了脖子,規規矩矩的代替墨以,在柳籃中坐好。


    它像是一個充滿好奇心的調皮男孩,被教育了後,一下子變得老實巴交了。


    樂朽厭重新回到床邊,一把將在上麵打滾的家夥攬到懷中。


    然後翻了個身,位置變化,原本攤在床上的墨以,變成了趴在樂朽厭身上。


    墨以想眨眨眼睛,然而他依然無法睜開眼。


    他感覺有一雙手臂溫柔的環抱著自己,那雙手輕柔的替他按壓著背上緊張的肌肉,舒緩著疲勞。


    墨以疑惑:原來不是值夜班,是吃獨食!讓自己享受「盲人按摩」,雖然盲人和按摩要分開……


    樂朽厭似乎很熟悉墨以的這些小情緒。


    他輕笑一聲,微微收緊了手臂。


    “唔……”


    發現自己可以輕聲說話後,墨以試探著問:“我們是不是認識?”


    樂朽厭手一抖。


    墨以敏感的察覺到了對方的小動作,然後接著說道:“我總感覺你很熟悉。我們見過對麽?”


    樂朽厭指尖微微停頓了一瞬,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他沒有回答墨以,而是繼續的為他放鬆著身上的肌肉。


    墨以:“唔,我就知道,我們之前見過。”


    樂朽厭:“……”


    墨以:“你是神明對不對?”


    樂朽厭手上停了下來,他側頭去看趴在自己頸窩處的少年:什麽神明?墨把自己當成誰了?


    墨以卻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對方的小情緒,而是接著說道:“我就知道是你,你就是那個拉著我擲茭杯,非要把我嫁出去的古怪神明。”


    樂朽厭怔了一瞬,然後嘴角又揚起了笑意。


    他繼續輕柔的替墨以按壓著肌肉,其實樂朽厭更想刮刮墨以的鼻子,捏捏他的耳朵,揉揉他柔軟的卷發……


    然而下一句話,卻讓樂朽厭心跳停了一拍。


    墨以:“是你麽,朽、厭?”


    樂朽厭:“!”


    墨以:“唔,我想了很久為什麽神明那麽奇怪。最後得出來一個結論,就是神明其實是新郎。”


    “所以,你就是樂正家給我下聘的新郎,對不對?”


    “是不是因為我們位於不同的表裏世界,所以我看不到你?”


    墨以很想要歪歪頭,然而渾身乏力的他,做不了任何動作。


    墨以低聲嘟囔:“我覺得你的名字好熟悉,朽厭,朽厭……為什麽這麽熟呢?”


    “但是,我又覺得,你不應該姓樂正……可是,又應該姓什麽呢?……”


    墨以的聲音越來越小,不知道是不是身體不能動後,大腦也開始受到了欺騙,認為他應該睡覺了。


    墨以開始語無倫次的東一句,西一句。


    “其實這個遊戲裏,你是人,我才是鬼……”


    “所以「鬼壓床」應該是我壓才對……唔……好像現在就是對的……”


    “七日回魂,到底怎麽回呢……所以明天……我就會見到你了麽?”


    墨以的聲音越來越小。


    說的什麽,樂朽厭已經基本聽不清了。


    直到最後,他聽見墨以說——


    “我知道了,你應該姓「樂」,樂朽厭……”


    輕輕的呼吸聲,在頸側響起。


    墨以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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