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勞資科的時候,裏麵的領導和科員都對他很熱情,昨天廠領導開會確定龍隕的行政級別,已經是在勞資科裏傳開了,有幾個婦女還問龍隕有沒有對象之類的。


    這可把龍隕給嚇得夠嗆,等拿了工作證糧食本,換了飯票後,趕緊出了勞資科。走在路上打開工作證看了一下,八級辦事員,行政26級,根據馬叔跟他說過的辦事員待遇,他每個月不光可以拿到33塊錢工資,還會補貼一些票據,出差也是會有額外補助的。


    早知道之前劉科長可是跟他說,剛進來的時候,可是隻能夠從12級辦事員做起,也就是最低的行政級別三十級,每個月工資也隻有23塊,現在不光直接入職就轉正,級別和工資還給提升了這麽多。


    難怪劉科長會跟他說是驚喜,這的確是一個很大的驚喜,也打開糧食本看了一下,每個月的定量果然提高了不少,現在隻有去李主任那做一下登記,以後就可以直接去定點買糧了。


    剛剛還聽勞資科領導說,廠領導好像還準備對他全廠公開表揚,這可不行,太張揚了。這不符合龍隕低調的性格,他可不想每天一上班,就被人圍著像看大熊貓一樣的看他。


    等龍隕去了劉科長的辦公室,把想法跟他說了後,劉科長也尊重龍隕自己的想法,表示會和廠領導去溝通,但領導同不同意,他也不說好,隻能盡力去爭取。


    龍隕也隻能無奈的點了點頭,但願廠領導們不要讓他出這個風頭。


    一個上午龍隕都是待在辦公室裏,那四個同事出差還沒有回來,跟馬叔說了一下提升行政級別的事,馬叔聽了是一陣的羨慕,他幹了這麽多年也才是個六級辦事員,龍隕要是在努力一下,都快要趕上他了。


    今天也沒什麽事,馬叔給龍隕講了一個上午的工作注意事項,龍隕聽了也是不停的點頭,聽到他感覺關鍵的地方還用筆給記下來,完全是一副好學生的模樣。


    馬叔也很滿意龍隕的工作態度,中途也是不停的誇獎他,中午吃飯的時候,劉科長準備叫龍隕一起去小食堂的,不過現在龍隕已經入職了,他也不想搞那個特殊。


    他一個普通辦事員,天天和領導在小食堂吃飯,算是怎麽回事,別人還不天天在背後議論他。


    劉科長估計也是猜到了裏麵的原因,所以也沒有強求,龍隕就和馬叔兩個人一起來到,一號食堂的打飯窗口排隊。


    中午飯吃的肯定是比不上龍隕自己家裏,不過也是比普通人家強很多,中午龍隕吃了兩個雜糧窩頭,土豆絲和辣白菜,至於肉是沒有一點的,也就是油水比普通人家飯菜裏足很多。


    龍隕吃著窩頭,有些噎喉嚨,他在想著明天要不要自己帶午飯過來,到時候在食堂熱一下,不然這飯菜他吃不慣呀。


    同時他突然想到,上次劉科長把賣肉的錢給他了,可是他看到有不少人都不在呀,這肉錢劉科長是怎麽收,於是他向著旁邊的馬叔詢問。


    馬叔吃了口窩頭後,給他做了解答,原來那筆錢很多都是劉科長自己墊資的,這也是他們的傳統,在科裏的人自己掏錢交給劉科長,然後拿肉回家,而那些出差的人,則先由劉科長把錢墊上,讓相熟的科員送到他們家去,等到他們出差回來的時候,在把錢還給劉科長。


    龍隕聽了也是點了點頭,這條規矩還是蠻人性化的,防止有了好東西,而那些出差在外的人卻買不到,難怪劉科長能把這科長的位置坐的這麽穩,看來還是很有手段的。


    等兩人吃完飯,剛回到辦公室,劉科長就來通知他們,下午有個事情,要他們倆跑一趟。


    兩人同時安靜下來,聽著劉科長說著事。原來是有一個大隊幾頭的任務豬要出欄了,上級把這幾頭任務豬給劃分到他們廠了,廠領導讓他們和會計室一起去幾個人交接一下。


    到時候他們就坐運輸隊的車過去,由運輸隊負責拉豬,會計過去則是結賬的,人家養了那麽久,不可能因為上級劃分給他們,就可以直接拉走的,也是要給錢的,當然這個價格也是很透明,根據規定生豬的價格是五毛一斤,他們到時候隻需要根據斤重付錢就行了。


    因為這批生豬也算是計劃內采購,也是需要采購科的人到場簽字的,這也是他們要去的原因,不過他們過去最多是走個過場,隻需要簽個字就行了,結賬拉豬什麽的,都是由運輸隊和會計來完成。


    不過正是因為距離不遠,又是計劃內的任務,所以他們二人也就沒有額外補貼了,隻能是白跑一趟。


    要是夏天還好,有些采購員還是比較喜歡接這類任務的,雖然沒有額外補貼,但是在鄉下農民農閑的時候,也會上山找一些野味。


    他們運氣好,說不定還可以和農民用錢交換一下,不過這隻是少數,現在大部分有獵物都是想著換糧,要麽自己家吃,很少換錢了,更多的還是碰運氣。


    現在這大冬天的,就算是坐在卡車裏也是到處漏風,簡直就是活受罪,而且冬天農村都沒多少人願意出門,想碰運氣都碰不到,所以沒多少人願意去。


    不過現在點到他們了,沒辦法也隻能去了,馬叔苦笑著點頭答應著,而龍隕則是不知道裏麵的道道,還沉浸在第一次要去采購的興奮中了。


    劉科長安排他們兩個去,也是無奈之舉呀,現在他手裏人員也有限,年後廠裏要擴建,很多機器,原材料都要他們去跑上下遊工廠聯係,甚至是建築材料上頭撥的不足的話,也要他們去聯係相應的工廠加大訂購,不然明天工廠怎麽開工擴建呀。


    新招的人員還沒有完全到位,所以年前這段時間他們還是很忙的,馬叔是因為剛出差回來休息兩天,還沒來得及給他安排下次出差呢,隻能辛苦他跑一趟了,也剛好可以帶著龍隕熟悉熟悉工作流程,畢竟說的再說,不如來一次實操。


    運輸隊一共去了兩輛車,除了他們三個科室的人外,保衛科還派了四五個人在車廂裏持槍保護,畢竟這次他們拉的可是豬,之前鴿子市都有人被搶了,難免不會有人鋌而走險打這幾頭豬的主意,而且到時候把豬弄上車的時候,也可以幫一下忙。


    龍隕和馬叔兩人坐在前麵的駕駛室裏,雖然有著車門的阻擋,但還是有冷風從車窗吹了進來,因為副駕駛窗戶的玻璃,竟然是壞的,據司機師傅說,這車也有十幾年了,還是當初部隊不用了,給他們廠裏。


    龍隕不由的往棉大衣裏縮了縮,他現在總算知道馬叔之前在辦公室的時候為什麽苦著一張臉了,這個天氣坐這種車,確實是受罪。


    不過雖然被風呼呼吹著,不過這也比之前坐市局吉普車的時候好多了,沒有那個冷,不過就是有一點龍隕想吐,之前坐吉普車的時候,那個警員開的並不快,龍隕還沒什麽感覺。


    可是這個卡車司機,卻是硬生生的把龍隕給顛出感覺了,感覺他是哪裏有坑就往哪裏開,像是故意的一樣,中途龍隕實在是忍不住了,讓司機師傅停一下車。


    一下車,龍隕立刻就吐了起來,馬叔則遞給他一個水壺,順勢幫他拍了拍背,用水漱了漱口,龍隕感覺好多了,他這還算好的,車廂裏的幾個保護隊員,那是凍得瑟瑟發抖,有一個也和龍隕一樣給顛吐了。


    看著他們的樣子,龍隕懷疑要是遇到危險的話,他們還能開槍嗎,這時司機在旁邊笑著說道:“第一次坐卡車的人都這樣,坐久了也就習慣了。”


    龍隕聽了,有些不信,轉頭看向馬叔,馬叔則是點了點頭,表示都是這樣過來的,龍隕也是隻能無奈的接受,同時也在心裏感慨著,這個時代不僅道路差,卡車還沒有避震係統。


    這兩樣加在一起,簡直就是活受罪呀!在這之後這輛十幾年的老車,還在半路壞了一次,不過沒一會就被司機給修好了,龍隕則不得不感歎,在這個年代想要做好駕駛員這個工作,不僅僅是要會開車,更重要是還會修車。


    不然要是開車的時候壞在半道上,這個年代也沒有什麽拖車服務,等到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時候,隻能是自己去修,所以這個年代的駕駛員也和采購員一樣,被列為八大員之一。


    龍隕他們要拉任務豬的這個大隊,全名叫做陳家村生產大隊,原先這名字當中是不帶這個村字的,可是這樣就變成了陳家生產大隊,上麵一看這不行呀,還不是把村給帶上吧,這才叫了回來。


    這還是在車上馬叔跟他說的,龍隕剛聽聞也是感覺有趣,還在車裏笑了一陣,等到了地方下車的時候,馬叔和會計已經主動上前跟人交談了。


    馬叔以前也來過這裏,所以對這個大隊裏的人,也還算熟悉,出示了介紹信和上級開具的拉走任務豬證明,走了個大概流程後。


    村裏的幹部就帶著他們去給豬稱重,龍隕也跟著過去了,因為剛剛在半道上吐過一次,所以他現在倒是沒什麽感覺。


    等到了地方稱完重,會計給完錢,馬叔簽完字,一邊的保衛隊員和村民一起把豬往卡車上抬,那豬的慘叫聲讓龍隕不忍直視,感覺它們實在是太痛苦了,真想一槍了結了他們。


    抬豬他就沒去湊熱鬧了,自顧自的閑逛著向卡車那邊走去,工作流程剛剛龍隕也看到了,也就出示一下文件,然後簽個字就行,沒什麽難的。


    等走到半道上的時候,剛好經過一條岔道,有兩個村民抬著一個麻袋從他麵前走過,其中一個村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突然跌倒了,麻袋跌在地上,把裏麵裝的東西也夠散了出來。


    龍隕一看竟然是小麥,於是過來幫忙先給那個跌倒人扶起來,這個年代可不會有那種扶人還要額的,人家隻會感謝你。


    那個被扶起來的人說道:“謝謝你啊,小兄弟。”


    隻不過說話的聲音,是有些有氣無力的,龍隕他這是餓的,剛剛跌倒應該也是因為這個,他心裏不由的歎了口氣,這種現象在這個年代的農村,簡直就是太常見了。


    有不少都已經餓死人了,隻不過沒人敢往上報罷了,畢竟現在那個報紙上都說,形勢一片大好,誰敢去觸這個黴頭。


    看著這兩人蹲在地上撿著小麥,龍隕也去幫他們撿著,隻不過在不經意間收了一些小麥到空間裏。


    一邊撿還一邊問他們,為什麽明明有糧還會餓成這樣。兩人聞言也是歎了口氣,說這袋小麥是全村的救命糧,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動的,因為下雪的原因,導致這一批小麥底部有些受潮。


    所以村幹部就組織人手,把它們給搬到別的地方去,因為他們來收豬,所以有不少人都過去抬豬去了,就剩他們兩個在抬小麥,不過幸好剩的不多了,這已經是最後一袋了,沒想到抬到這裏,跌了個跟頭給撒了出來。


    等把麥子撿完,兩人正準備抬著麥子走的時候,龍隕從口袋裏掏出一些幹棗給他們,就算是拿他們一些救命糧的補償吧,別的他也幫不了他們什麽。


    兩人剛開始說什麽也不要,不過被龍隕強行放在他們兜裏了,他們兩人是滿含熱淚的感謝著龍隕,畢竟這個時候給吃的,可以說是在救命呀。


    龍隕受不了他們的這副模樣,就趕緊轉身朝著卡車走去,同時心裏也在感慨著,這年頭人都吃不飽飯,卻能把豬喂到一百多斤,這世道龍隕也不知該怎麽去說了,大環境這樣他也無力改變。


    等到了卡車這裏的時候,他們已經把豬給裝到車上了,一輛車子四頭,總共是8頭,之前龍隕看到,豬圈裏還有兩頭,應該是陳家村大隊留著過年的。


    等車子開動的時候,龍隕坐在座位上就閉上了眼睛,馬叔等人還以為他是害怕再次暈車,閉上眼睡覺呢,也就沒問他。


    其實龍隕是把意識沉入到空間中,把小麥種在空間的角落裏,進行著育種,同時為了防止雞過來把小麥給吃掉,龍隕還用意念控製空間把這個角落給隔絕,讓雞過不來,這是龍隕最近剛發現的空間用法,極大的方便了龍隕對空間的操控。


    他們往回開的時候,一路也是風平浪靜,並沒有遇到什麽不開眼攔車的人,等回到紡織廠時,他們得到了全廠工人的熱烈歡迎,因為廠領導在下午就宣布了,今天下午會有豬拉回來,明天食堂會有肉菜。


    所以有的車間,早就派人在外麵守著了,等到他們一回來,就跑回車間通知大家,也不是大家沒見過豬,主要是太久沒有吃豬肉,都想看看這次的任務豬有多重。


    以前采購科收的那些獵物,雖然也會出現在食堂,但那能有多少,全廠幾千名員工,在食堂排隊輪到最後的時候,連個肉沫都沒有了,而且領導的小食堂,還要分去一部分,總之就是僧多粥少呀。


    現在這八頭豬加起來,少說有一千斤,廠領導下午的時候也說了,除了過幾天領導過來視察,小食堂會用到一些之外,其餘的全部都會給工人兄弟們加餐,所以這才是大家這麽興奮的主要原因。


    可以預見從明天開始,最起碼到領導視察結束之前,紡織廠食堂的肉菜是不會斷了,雖然每道菜裏的肉不會很多,因為還要保證這麽多天呢。


    但可以預見的是,這次全廠工人多多少少的都會吃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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