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姑娘走後的第二天,陽光依舊燦爛,微風輕拂著大地。林兒早早地叫上平兒和幾個平日裏關係要好的兄弟,一起幫自己鋸樹。


    眾人穿梭在田間地頭,汗水濕透了衣衫,但他們的臉上卻滿是堅定與期待。經過一番努力,終於砍回了十幾棵粗壯的樹木。回到家中後,他們又馬不停蹄地開始忙碌起來,將樹木鋸斷,再用工具仔細地刨平。弄好之後,這些木材被整齊地擺放在屋簷下,靜靜地等待著晾幹。這些木材堅實而厚重,用作房梁已然足夠。


    然而,由於家裏條件有限,在椽子的選擇上,林兒隻能另想辦法。他想到了自家屋前屋後那一片鬱鬱蔥蔥的竹子。竹子挺拔而堅韌,雖然竹子製成的竹椽確實不如木椽那般結實耐用,在承重能力和耐久性方麵可能稍顯不足。然而,好在竹子有著良好的韌性,它也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承受屋頂的重量以及外界的壓力。即使在較為惡劣的天氣條件下,竹椽也能憑借自身的韌性保持一定的穩定性,為房屋提供基本的支撐。


    林兒靜靜地站在屋前,目光投向屋後那一片竹林。林兒的眼神中透露出沉思與盤算,他心中默默思忖著,再過一段時間,便要從這片竹林中挑選那些最為粗壯的竹子。提前個把月砍回來,放置在一旁晾幹,讓竹子中的水分能夠充分地散發掉。他知道,隻有提前晾幹,才能增加竹子作為竹椽的穩定性和耐久性。因為有了自家的這片竹林做竹椽的原材料,又可以節約一些修房子的成本,還有其他能夠自己幹的他盡量自己和家人一起幹,這樣也可以再節省一部分工錢。


    所以林兒還是得每天到生產隊裏出工掙工分,下工回來他又仿佛一頭不知疲倦的耕牛,全身心地投入到修房子的準備工作之中。他有時會忙碌地平整地基。那原本崎嶇不平的土地,在他的辛勤勞作下,逐漸變得平坦而堅實。有時會與平兒一起,齊心協力地抬起一塊塊沉重的地基石,豆大的汗珠從他們的額頭滾落,滴落在腳下的土地上,卻絲毫未能影響他們的幹勁。他們的手臂因用力而微微顫抖,但眼神中卻充滿了堅定與執著。


    當夜幕悄然降臨,整個村莊都沉浸在一片寧靜之中。而林兒卻依舊不得閑,他一邊悉心照顧著那些活潑的雞鴨。他輕柔地為它們添加飼料,細心地檢查著每一隻雞鴨的狀態,確保它們都能健康成長。另一邊,他借著微弱的燈光,如饑似渴地閱讀著書籍,認真學習養雞養鴨的知識。


    日子就這樣在忙碌與充實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覺間,一個月的時光已然過去。然而,在這漫長的日子裏,林兒始終沒有等到華姑娘的來信。他的心中充滿了思念與牽掛,每一個寂靜的夜晚,他都會望著遠方,期待著那一封承載著思念的信件能夠早日到來。


    此後,林兒一回又一回地奔往華兒家中。他的臉上滿是懇切之色,眼神中流露出無盡的期盼。每一次,他都用近乎哀求的語氣,向華兒的父母苦苦索要華兒在城裏的地址和聯係方式。然而,家裏人隻是紛紛搖頭歎息,他們看著林兒,言辭懇切地說道:“華兒已經在城裏找到對象了,你就別再執著了,趁早打消這念頭吧。”


    林兒聽著這些話,心如刀絞,但他卻不願相信。在他心裏,華兒沒有給自己寫信一定是有苦衷的。他堅信華兒不會輕易違背他們之間的約定,她答應過他,年底一定會回來找他。林兒緊緊地攥著拳頭,暗暗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他都要等華兒回來。


    此時的華姑娘,猶如被囚於樊籠之中的鳥兒,滿心焦灼與不安,苦苦地期盼著林兒的回信。每一次郵遞員從飯店門前路過,華姑娘總是第一時間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那急切的眼神中,滿是渴望與期盼,仿佛一個在沙漠中渴望清泉的旅人。每一次的詢問,得到的都是令人失望的答案。


    一直沒有收到林兒的回信,華兒的心中滿是失望,那失望如同陰霾一般籠罩著她的心。然而,她很快便開始自我安慰起來。她心想:“林哥哥又要上工,又要忙著修房子,還要搞副業,一定是忙得不可開交吧。他肯定不是故意不給我回信的,他一定也在思念著我。”想到這裏,華兒的心中稍稍感到了一絲溫暖。


    她抬頭望向遠方,仿佛看到了家鄉的那片熟悉的土地和那個熟悉的身影。她暗暗對自己說:“反正自己再過幾個月就可以回家了,幾個月很快就會過去的。到時候,我就能見到林哥哥了。”懷著這樣的期待,華兒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她開始耐心地等待著回家的那一天的到來。


    華兒在城裏的日子一天天過去,漸漸地發現華兒已慢慢適應了城裏的生活。華兒那高挑的個子,秀麗的長相,猶如春日裏綻放的花朵般引人注目。而且她做起事來勤快麻利,絲毫不拖遝,總是把各種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每每看到華兒這般模樣,表叔和表嬸就會想起自家表姐的囑托。兩口子私下一商量,都覺得華兒做自己的兒媳婦那可真是再合適不過了。雖說華兒是農村戶口,可自家兒子貴兒也快 28 歲了,一直因為個子不高,在城裏相了很多姑娘都沒能成功。這麽一對比,華兒的種種優點便更加凸顯出來。


    於是,他們悄悄給兒子貴兒透了風,讓他多找機會與華兒相處,也給兩人製造了很多獨處的空間。然而,麵對貴表哥的百般殷勤,華兒可是一點想法都沒有。在她的心中,滿滿地裝著的隻有林兒。她的腦海中時常浮現出林兒的身影,回憶起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無論是貴兒送她小禮物,還是對她噓寒問暖,華兒都不為所動,她的心裏始終堅定地守著對林兒的那份感情。


    眼看快到年底了,林兒一家為修建房屋忙得熱火朝天。一家人將所有的錢財收攏起來仔細盤算,修土坯砌牆需請四位工人,這三間房子的修建工程大概得耗費五到六天的時間,而每人每天的工錢是一塊二分錢。挑牆籬笆之際,家裏雖有兩個男勞力,再把十七歲的英也算上,可即便如此,還得另外請三個人來挑土,方能跟得上工程進度。如此精打細算一番後,卻驚愕地發現買瓦片的錢依舊遠遠不夠,這可把小鳳愁壞了。她眉頭緊鎖,滿麵愁容,在屋裏來回踱步,不知該如何是好。


    林兒看到母親這般焦急的模樣,心裏也如同壓了一塊巨石般難受。他深知,家裏是再也拿不出錢來了。在那個艱難的年頭,親戚們也都過得不容易,沒有一家能借得出錢來。家中的困境如烏雲般籠罩著,讓林兒愁眉不展。


    他絞盡腦汁地思索著解決辦法,突然,一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找一個老師傅來給自家燒瓦。於是,林兒滿懷希望地找到了前幾年幹過燒磚瓦的老李頭。他恭恭敬敬地說明來意後,老李頭微微皺起眉頭,告訴他:“要自己燒瓦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比現買要累得多,而且也比較冒風險。燒瓦容易出現變形,裂縫,硬度不夠,尺寸不行都是不能用的。那可真是責任大啊,所以我多年都不攬這個活了。”


    林兒急忙給李老頭上煙,滿臉誠懇地說:“就是知道這個瓦不好弄,所以李叔我這不是來找你了嗎?當年我爹就給我說李叔的手藝在這方圓十裏都是數第一的。您老就看在我爹的份上,幫幫我們家吧。”李叔被林兒說的高興,又想起自己那些年和林兒爹一起到處幫人攬工時的情誼,心中湧起一股暖意。他沉默片刻,才咬咬牙的說:“行,你小子行,我看你爹的份上就幫你一回。”


    林兒高興得差點跳起來,心中的巨石仿佛瞬間消失了。他連連道謝,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接下來的日子,林兒全身心地投入到燒瓦的準備工作中。他和老李頭一起四處尋找合適的黏土,精心挑選燒製瓦的燃料。每一個環節,林兒都不敢有絲毫馬虎,生怕出現一點差錯。


    隨著準備工作的完成,燒瓦的日子終於到來。窯爐中熊熊燃燒的火焰,仿佛也在燃燒著林兒對美好生活的憧憬。老李頭憑借著多年的經驗,熟練地掌控著火候,時刻關注著瓦的燒製情況。林兒則在一旁緊張地等待著,心中既充滿期待又有些擔憂。


    經過漫長的等待,窯爐終於冷卻。當打開窯門的那一刻,林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緊張地看著那些燒製好的瓦,祈禱著不要出現任何問題。幸運的是,大部分瓦都燒製得非常成功,顏色均勻,尺寸規整,硬度也足夠。林兒激動得熱淚盈眶,他知道,這些瓦將為他們家帶來新的希望。


    這一窯新燒製出的瓦,除了能夠滿足林兒家那三間寬敞大氣的大瓦房的用量之外,竟然還賣出了小半窯。經過仔細地核算,在除去支付給師傅的工錢、購買煤炭的費用以及其他一應開銷之後,驚喜地發現還餘下了幾十塊錢。


    小鳳果斷地做主用這餘下的幾十塊錢,為林兒打造了一張雕花的木床和一個用來裝糧食的高櫃子。


    瓦有了著落之後,林兒家便迫不及待地開始動工修建房屋。這個時候,隻有 17 歲的英也加入其中,跟著哥哥們一起挑土上牆。當她挑著沉重的土筐踏上牆頭時,那離地兩米多的高度讓她心裏充滿了恐懼。她的雙腿微微顫抖,每走一步都仿佛在挑戰自己的勇氣極限。可看著全家人為了新家而努力的模樣,她咬著牙堅持著,盡管有幾次都差點踩空,驚出一身冷汗,但她始終沒有退縮。


    哥哥們在蓋瓦的時候也不輕鬆,由於竹椽有的地方沒有綁牢固,他們在上麵作業時也常有踩空的情況。每次腳下滑落的瞬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好在有房梁的保護,才一次次化險為夷。修建房屋的日子裏,盡管大家揮汗如雨,疲憊不堪。但沒有人抱怨,都在默默地為了這個家而拚搏。經過十來天艱苦卓絕的努力,三間大瓦房總算竣工了。看著嶄新的房屋,大家心中滿是感慨,這一路走來,是多麽的不容易啊,每一塊磚瓦都凝聚著全家人的汗水和希望。


    這時候,那個高櫃子和雕花木床也製作完成了。那雕花木床精美絕倫,散發著古樸的氣息,宛如從時光深處走來的藝術瑰寶。床架由堅實的木材精心打造而成,紋理清晰自然,如歲月流淌過的痕跡,每一道紋路都仿佛在訴說著古老的故事。床頭雕刻著栩栩如生的花鳥圖案,花朵嬌豔欲滴,花瓣層層疊疊,那細膩的紋理和絢麗的色彩,讓人恍惚間仿佛能聞到陣陣花香,沉醉其中不能自拔。鳥兒靈動活潑,羽毛細膩逼真,一根根纖毫畢現,似乎隨時都能振翅高飛,衝向那廣闊的天空。床尾則雕刻著精美的藤蔓紋飾,藤蔓蜿蜒曲折,相互纏繞,充滿了生機與活力,似在展示著生命的頑強與不屈。整個木床猶如一件巧奪天工的藝術品,讓人賞心悅目,讚歎不已。


    這麽漂亮的木床是自己隔房的木匠姑夫給林兒打的,他可是沒收林兒家一分手工錢,說得是就當送林兒結婚的賀禮。林兒看著這精美的木床,心中滿是感激。


    他靜靜地凝視著新修的三間大瓦房以及那精美的雕花木床,心中思緒萬千。他想,如今房子已然修好了,床也打好了,至於飯桌等其他家具,後麵可以慢慢添置。如此一來,也該讓娘找個媒人去華兒家先提說一下親事了。畢竟,這一切的努力都是為了能與華兒攜手共度未來的日子。他仿佛已經看到了美好的未來在向他招手,心中滿是期待與憧憬。那三間大瓦房將成為他們溫暖的港灣,而那些家具也會在歲月的流轉中逐漸豐富起來,見證他們的愛情與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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