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件是為報複,這最後一件的挑選,則是為了曲真自己。


    她即將要去炎城,那裏氣候惡劣,非生長在炎城的妖都有活生生被熱死的可能。


    本來她之前還苦惱,要怎麽去炎城。


    也是多虧柳楚跟天曦宗,難題迎刃而解了。


    “曲道友的心真是不小啊。”


    柳楚在一旁強裝淡然,手都被她掐出血了。


    曲真真心實意地笑道。


    “還好,看柳道友這般舍不得的模樣,不會正好挑中柳道友的心頭好吧?”


    柳楚扯出抹笑。


    “怎麽會呢?這種庸俗之物,除了能增加無用的外貌,還能幹什麽?我向來便是不在意外貌的。”


    “也就是一些目光淺短之人會討要這東西。”


    曲真也不計較柳楚這話。


    她這模樣跟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無甚差別。


    “那就好。”


    曲真三人高高興興地離開天曦宗,留下不怎麽高興的天曦宗宗主。


    柳楚腦海裏本來還在想著哪裏還有額花膠丹。


    她最看好的方法是直接從曲真手中要過來。


    至於接下來的三百火鞭以及禁閉十年,柳楚倒不是很擔心。


    天曦宗弟子的處罰都是交由執法堂來進行。


    執法堂中有大部分弟子都對她有好感,會對她放不少水。


    上次的鞭刑就是如此。


    她不會受到太多的痛苦。


    至於禁閉十年,她上次都能逃出去,這次又有何懼?


    可笑曲真三人真以為能將自己怎麽樣呢?


    柳楚嘴角不由露出譏諷的弧度。


    也就是這時,在她前麵的天曦宗宗主停了下來。


    柳楚也停下腳步,回過神來,打量四周。


    心中倏地隱隱不安起來,再沒心思想曲真手中的額花膠丹了。


    柳楚盡量語氣平靜地問:“師父,這裏不是執法堂啊?”


    這裏是天曦宗的廣場,周圍來往的弟子很多。


    經過他們時,那些弟子的目光都會落在柳楚的身上。


    柳楚甚至能聽見他們小聲的議論。


    “哇,柳師妹回來了,隻是看起來怎麽受了很重的傷,不知道有沒有事?”


    “不知道啊,不過被宗主親自帶著,還是從庫房那邊來的,應該是在外麵做了什麽好的大事,宗主剛讓她在庫房裏麵挑東西吧?”


    “真羨慕啊,柳師妹一直都這麽厲害,心地還善良。”


    若是放在以往,柳楚會十分享受這些聲音。


    可是如今聽著,心中的不安卻愈發濃重。


    “師父…”


    “跪下!”


    沒等柳楚說完,天曦宗宗主便厲聲嗬道。


    他用了靈力,聲音在廣場中的每個角落都聽得清清楚楚。


    在場的弟子都往這邊望來。


    柳楚眼眶驀然酸了。


    上輩子到這輩子,師父什麽時候這樣對過她?


    更何況上輩子,師父對她極為溺愛,一些無足輕重輕重的錯誤,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甚至得知曲真的身軀靈根全部為她所用的時候,隻是頹廢得一瞬白頭。


    為她瞞著所有人,瞞著白霖,讓白霖安心與她成婚。


    將宗主之位退讓給白霖,銷聲匿跡。


    從來沒有讓她跪下過。


    柳楚沒有想明白的是,上輩子,有曲真在身邊幫襯自己。


    她一直都偽裝得很好。


    天曦宗宗主真以為她是清純人淡如菊的小白花,自然便對她真心喜愛。


    柳楚隻知道,自己此時不能強。


    她咬牙,頂著自己脊背灼熱的視線,緩慢跪下。


    天曦宗宗主臉色稍霽,隻是也沒好到哪裏去。


    他緩聲開口,也是對著廣場所有的弟子說。


    “孽徒柳楚,禁閉期間攛掇同門幫助自己擅自逃離。”


    “阻撓靈燈大典,襲擊靈燈使者。”


    “樁樁件件,證據確鑿,在此予以懲戒,望各弟子以此為戒!”


    眾人愕然。


    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擅自出逃也就罷了,他們還能說服自己理解。


    畢竟柳楚也就在秋日秘境中那段時間,讓一同參加秘境的弟子覺得有些不舒服。


    這些弟子占得數額小。


    柳楚也一直在經營自己名聲。


    可是這第二,第三件事,換他們任何一個都幹不出來。


    柳楚居然幹了?


    有些人不知道靈燈大典是什麽。


    可讓宗主大動肝火如此,逼得柳楚當眾跪下的事情,不簡單啊。


    於是在天曦宗宗主手中握著火鞭,毫不留情地打向柳楚身上時。


    眾人雖不忍,到底不敢出手阻止。


    柳楚咬牙,比起受鞭刑,當眾訓斥她才是讓她最為難受的。


    一道黑影撲向柳楚的時候,所有人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還有人這麽勇?


    仔細看,好像是柳師妹的那個啞巴小跟班。


    墨淵進了天曦宗之後,不是悶頭修煉,就是幫柳楚的忙。


    他不喜歡說話,便有了“啞巴”這個綽號。


    天曦宗宗主也看清了是墨淵,眯起眼睛:“讓開。”


    墨淵沒動,沉默的黑眸跟天曦宗宗主對上。


    天曦宗宗主冷笑一聲,讓人把墨淵拉開。


    因為幹擾執刑,墨淵被罰去了掃宗門前的九百九十九台階。


    三百火鞭,柳楚從午時到天空爬上暗色,才受完。


    期間她好幾次都生生疼暈過去。


    又生生被疼醒。


    每每這時,她對曲真的恨意就高上一分。


    就是出現了曲真這個變數,她這輩子才會如此不一樣的!


    受完刑,天曦宗宗主不給人攙柳楚。


    便當真沒人去攙扶她。


    柳楚拖著焦黑的身軀,緩慢地離開,血流了一地。


    血跡很快就會被弟子清除,唯有那被怨恨侵擾的心,悄然留下。


    柳楚沒有看見,身後的天曦宗宗主,站著望了她許久。


    而後轉身,往問心崖去。


    教出柳楚這個模樣,天曦宗宗主又怎麽會單罰柳楚?


    柳楚找到了墨淵。


    那時他正拖著血跡斑斑的身體清理到第七百八十階階梯。


    墨淵在天曦宗不受歡迎,他沒問,也沒人給他傷藥,便一直放著傷口不管。


    柳楚在他身旁坐下,眼睛放在虛空的某處。


    “墨淵,謝謝你來幫我擋鞭子。”


    沒等墨淵回答,柳楚便沒有停頓地往下說:


    “我們這一切,都是拜曲真所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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