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一夜休整的八人,除了兩人精神甚差之外,其餘的人都精神奕奕。


    胡佛將昨夜沒啃完的狼骨頭啃了一口,垂到了小和尚了然的鼻尖。


    小和尚盤腿坐在那裏,兩隻亮晶晶的大眼睛多少有點茫然。


    眾人瞅見這幅場景,全都在搖頭。


    這小子,大清早的又在折磨小和尚……


    但胡佛自己好像沒意識到這一點,他開口是很正經的話題:“昨夜我們啃了一夜的狼肉,啃得蠻開心,但大家也得清醒,狼這玩意兒是記仇的,今天過狼穀,熱鬧程度可能非同一般。”


    狼穀!


    是的,這就是第二道關卡了。


    這座山崖,是蝴蝶穀與狼穀的分界處。


    昨天攻擊他們的狼,不是狼穀的主力軍,隻是十幾頭類似於探子的角色。


    被他一頓殺,一頓烤,香味兒飄到狼穀,那邊的狼如果有憤怒情緒的話,估計昨晚已經在召開誓師大會……


    尹教授目光透過清晨的霧,看著遙遠的山穀,輕輕點頭:“所以,今天大家都不要藏著掖著了,放手殺,天黑之前必須穿過這片山穀,神殿就在山穀的另一頭!”


    “走!”李絲絲背起了行囊。


    一群人從山崖而下,進入狼穀。


    狼穀之中,白骨遍地。


    有大型動物的骨架,甚至有人類的骨架,有幾具骨架還蠻新鮮,看架勢啃的時間沒有多長,但不得不說,這些骨架裏的肉啃得著實幹淨,有跡象顯示,這山穀裏的狼,是真的很餓……


    入穀三裏,沒有異樣。


    但是,已經有孤狼在外圍活動了。


    如果這是一場戰役,偵察兵已然就位。


    入穀五裏,身後有狼在活動,而且不止一群。


    入穀十裏,前麵草叢之中呼啦啦,百頭狼同時衝出……


    戰鬥一瞬間進入白熱化。


    胡佛這位向導當前開路,他沒有再使用折扇,他用的是匕首。


    如同一把利刃直插狼群。


    林小蘇為左翼,他也是一把匕首。


    李絲絲為右翼。


    她手中也有匕首。


    最後麵的是達瓦,達瓦用的也是匕首。


    而教授、小和尚了然夾著兩名研究生在中間。


    這樣的陣形一擺出,狼群紛紛在匕首之下傷殘死……


    林小蘇清楚明白,雖然他們四位主攻隊員使用的全是匕首,但除了他之外,剩下的三人殺狼手段,全都不以匕首為主。


    胡佛是手掌,手掌一幻,如菩提千葉。


    李絲絲是腳,大長腿在這時候不是勾人利器,不折不扣就是殺人利器。


    最奇特的還是達瓦。


    她走在最後麵,依然低調內斂的慣有形象,但是,後麵的狼群隻要進入她的三尺之內,莫名其妙就會倒下。


    一倒下就如同死了好幾個月一般。


    雖然狼穀是生人勿近的修羅道場,但在他們腳下,一路橫穿。


    時間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地過去……


    終於,在夕陽西下的時候,他們穿過了二十裏狼穀,留下一路狼屍,前麵又是一座斷崖,兩個研究生艱難地爬上斷崖,就地一躺,臉色白得如同死屍一般。


    而小和尚了然,也第一次展現了他的異樣。


    他的異樣在哪裏?


    回頭看一眼腳下的血路,他坐在一塊石頭上,還能念阿彌陀佛,而且這四字沒有跑調。


    這算是異樣嗎?


    在平時不算。


    但是,兩個成年人都累趴下了,他一個孩子臉色不變地保持尋常,保持尋常在這種時候,就是最大的不尋常。


    胡佛手中折扇一起,靠在山崖上扇風。


    這也是他平日的作派,他也平生第一次換來了李絲絲的另眼相看。


    是啊,在激戰之後,還能如此瀟灑自在,也彰顯出他的不同凡響。


    林小蘇呢?


    沒有體現出任何異樣,他提著半具狼屍,走到了一麵小潭邊,清洗。


    這是他們今晚的晚餐。


    雖然說大家都帶著壓縮餅幹,但是,必須得說,在有烤肉可以啃的時候,誰願意啃沒油沒鹽的壓縮餅幹?


    達瓦用同情的目光掃一眼小和尚,邁著小碎步去了水潭邊,幫林小蘇準備晚餐。


    水潭邊可供人站的地方不大,達瓦一參與進來,跟林小蘇就貼得很近了。


    林小蘇感受到了她的氣息。


    這氣息很溫暖,絕對沒有半分詭異。


    這大概就是她的生活氣息,跟戰鬥氣息是分開的。


    這樣就很好了……


    “蘇哥,明天就在進神殿了,關於劫胎果,你知道多少?”達瓦的聲音很輕,也隻有林小蘇能聽見。


    劫胎果。


    林小蘇都差點忘了。


    這是他跟達瓦第一次見麵時,講的那個故事中的目標。


    他女朋友中毒了,需要幾樣東西才能治毒,在這條路,傳說中有三種奇物會有效,劫胎果,聖枝露和水靈冰心。


    後兩者都在冰川之上,不是尋常探險能夠觸摸到的,而且傳說色彩極濃,是不是真的存在都得打一個很大的問號。


    所以,他就將劫胎果當成唯一希望了。


    這本是故事。


    隨口一說,混進隊伍也就完事。


    但達瓦卻記下了。


    在進神殿之前的那個晚上,跟他提起……


    林小蘇道:“我隻知道劫胎果會生長在有著遠古氣機的地方,其餘的還真沒找到什麽線索。”


    達瓦道:“我們藏人典籍中有記載,劫胎果,生於應劫之地,亦生於水火交融之處,按照這個說法,明天我們要過的‘冰火雙生橋’,是最有可能出現劫胎果的地方,我們都仔細找,隻要找到了,你就趕緊去取,別讓其他人先發現了。”


    這聲音壓得更輕。


    林小蘇心頭微微一動:“包括……教授嗎?”


    “嗯!”


    “這……為什麽?”她本是教授的研究生,她天然該是教授最忠誠的派係,此刻竟然防著她的老師。


    “我沒有防老師,我隻是知道,在探險過程中,有著約定俗成的規則,如果他們先發現劫胎果,教授肯定會拿去做研究,就輪不上你了,你女朋友怎麽辦啊?”


    是啊,這就是探險的規則了。


    劫胎果是林小蘇的目標。


    但是,它就不是教授的目標嗎?


    作為一路同行的探險成員,目前合作良好,但是,一旦有收獲,就有一個分配的原則,約定俗成的分配方式就是,誰最先發現,誰就占有分配的先機。


    林小蘇作為這個團隊的後來人,又是一個獨行客,想占先機是很難的。


    但是,達瓦悄悄站出來,表示願意在劫胎果問題上,助他一把。


    理由是什麽?


    達瓦目光掠過前麵的水麵,幽幽地告訴他:“你講的那個故事很動人,我希望這個故事能夠圓滿……相比較而言,教授的研究有沒有額外收獲,其實沒有那麽重要。”


    “你一直都這麽善良的嗎?”林小蘇輕輕吐口氣。


    達瓦微微皺眉,似乎又成了一隻悶葫蘆。


    林小蘇笑了:“不用回答,我知道……你是!”


    當天晚上,無風無浪。


    無非是他們幾個啃肉,小和尚喝風,看起來有些不厚道。


    然而,大家都是有水平的人,比如說達瓦曾說過的那句話就很有道理:每個人都是有自己世界的,別輕易打破人家的世界。


    在他們看來,大人吃肉,小孩子喝風不厚道。


    但在佛門看來,焉知不是眾生吃苦造孽,而我自在逍遙呢?


    是的,小和尚是小了些,他也的確在聞到肉味時,時不時舔舔嘴唇,但這就表明他受到了煎熬嗎?


    也許他舔的不是口水,而是世人的煩惱呢?


    次日清晨,霧甚大。


    霧中似乎很安靜。


    林小蘇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似乎每一步踏下去,他們就離現實世界遠了一步……


    周圍的景致越來越離奇了。


    直到前方,一座石橋橫空而跨,世界難見難尋的千古奇觀呈現於麵前。


    這座石橋,不是真的橋,而是一座山梁。


    山梁鬼斧神工,宛若仙家所造。


    它的左側,紅光閃耀,是一座火山,火紅的岩漿還在翻滾,空氣中有一股濃烈的硫磺味,挾著熱浪滾滾而來。


    它的右側,卻是一麵碧綠的潭水,如同萬古冰川的寒氣也在滾滾而來。


    林小蘇分明看到,右側的山邊,晶瑩一片,無數的冰柱演繹自然造化之奇。


    一座山,分兩季。


    也是有的。


    但分得如此之徹底,左側極熱,右側極寒,天下間何處可見?


    尹教授打量著麵前這道山梁,臉色嚴峻:“極寒極熱之地,地氣會演繹出陣法之態,過山梁之時小心了,極易迷失方向。”


    林小蘇心頭微微一震。


    陣法!


    他終於在世俗界第一次接觸到陣法這個概念。


    極寒極熱能夠形成陣法嗎?


    聽起來有點玄幻,但是,用科學道理也能解釋得通。


    所謂陣法,就是動天地氣機。


    而極寒極熱,地氣交織,本身不就是在動天地氣機嗎?


    這座山梁,人稱“冰火天生橋”。


    它最大的危險,不在於火山與冰湖,而在於冰火交織形成的霧氣迷障。


    一個不小心,脫離大部隊,極有可能被這山梁上永遠都不消的迷霧所困,這迷霧可不是一般的迷霧,是火山毒霧,長期吸入是能致昏致眩的,最終要麽墜落冰湖凍死,要麽墜落火山燒得灰都不剩。


    這是進入神殿的門戶。


    這也是神殿保持神秘的關鍵原因。


    沒有必須要過的理由,誰願意穿過這片莫測的區域?


    而今日,顯然是必須要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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