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被人如此癡情的愛著,如此真心實意的對待,再硬的心也會泡的柔軟。


    他在想,如果她沒有傷害牡丹,或許時間久了,他真的會愛上她。


    他們真的會成為一對恩愛的夫妻!


    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傷害了就是傷害了,事實無法改變。


    “我來吧,你歇會兒。”


    “嗯。”


    金牡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便出去了。


    莫淩宸親自接手,沒按幾下他的手就酸的不行,原來伺候病人竟如此累。


    一向金枝玉葉的她竟然堅持了那麽多久!


    很快,金牡丹端了一盆溫水進來,放在男人腳邊:“累幾天了,泡泡腳吧。”


    “今晚換我守著,你去好好睡一覺。”


    這幾日莫淩宸一直守在老太太床前,因為太醫說老人家隨時會去世。


    他要陪伴老人走到最後一刻,不想留有遺憾。


    莫淩宸看著放在腳邊的木盆,愣愣的看著她,滿臉不可置信。


    堂堂公主竟然給他端洗腳水?


    外麵守夜的丫鬟也小聲議論著:“大公子可真厲害,竟然能讓公主親自給他端洗腳水。”


    “是啊,公主伺候駙馬洗腳,說出去誰信呢。”


    “咱家公子可真有排麵。”


    金牡丹聽著外麵的議論,又看著莫淩宸錯愕的神情,表情依舊自然。


    她是典型的賢妻良母,從小接受的教育便是三從四德、以夫為天。


    更何況莫淩宸是她深愛的男子,也是她崇拜的對象。


    她不但心甘情願伺候他,還嫌自己能做的太少。


    畢竟,她的時間不多了,過一天少一天。


    她當然要在有限的時間裏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現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伺候好莫淩宸,讓他在傷心之餘不那麽累。


    至於別人的看法和想法,以及那些亂七八糟的閑話。


    她不在乎!


    她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隻在乎自己的感受,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了。


    “你為何這般看著我?”


    “做娘子的心疼自己的夫君,不應該嗎?”


    “你都幾天幾夜沒合眼了,我能不心疼嗎?”


    “抬腳!”女人伸手脫掉男人的鞋子。


    莫淩宸反應過來,本能的收回腳,渾身不自在。


    若現在給他洗腳的是個丫鬟,他覺得理所當然。


    可對方是公主,皇上最寵愛的女兒。


    他配嗎?


    雖然他痛恨楚青禾,但骨子裏的尊卑觀念、君君臣臣,是不允許讓他心安理得接受公主給他洗腳的。


    “不……不用。”


    “我自己來。”


    “沒關係的,都說了你不要把我當成公主,隻把我當成你的娘子就行。”


    “娘子伺候夫君,很正常啊!”


    金牡丹看出他的不自在,起身把房門關上了,隔絕了外麵的視線和聲音。


    “我幫你按按腳,你就不容易失眠了。”


    莫淩宸不再阻止,他了解她的性格,別看現在變得溫柔體貼,但骨子裏還是那個我行我素的公主。


    她要做的事,沒人能阻止!


    她已是將死之人,隻想在臨死前跟他扮演一場恩愛夫妻。


    這是她的心願,即便他不願也要配合。


    “隨你!”


    金牡丹看了男人一眼,剛剛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變了臉色?


    “你生氣了?”


    “沒有。”


    接下來,金牡丹一邊給他按腳,一邊主動找話題跟他聊天。


    莫淩宸則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著,但卻不是句句有回應!


    “夫君,你小時候有沒有幻想過當將軍?”


    “……”


    又來了,也不知道她最近是怎麽了,總是問他會不會武功,看不看兵書,想不想打仗之類的問題。


    現在又來問他想不想當將軍!


    金牡丹見男人冷著臉不理她,厚著臉皮繼續追問:“你說話呀,怎麽總是不理人?”


    “沒有!”


    男人依舊惜字如金。


    “你覺得什麽情況下,皇……父皇會突然讓一個文官去帶兵打仗?”


    “不知道。”


    “夫君,你是不是不想理我?”


    “你就不能多說一個字嗎?”


    “漫漫長夜,除了聊天還能做什麽?”


    “你不嫌無聊嗎?”


    “不會!”


    “……”


    金牡丹卻是出奇的有耐心,即便是麵對男人這樣不冷不淡的態度,她依然主動找話題跟他搭話。


    “夫君,如果打仗的時候,朝廷的糧草運送不及時,該怎麽辦?”


    “兵書上有說嗎?”


    “等死!”


    金牡丹臉色一變:“不行。”


    莫淩宸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她這麽激動做什麽?


    奇奇怪怪的,一個女兒家怎麽突然對打仗感興趣了?


    “什麽不行?”


    金牡丹一臉認真:“不能等死,要未雨綢繆。”


    “沒有糧草,不是餓死就是戰死,怎麽未雨綢繆?”


    “我倒是想聽一聽公主的高見!”


    金牡丹垂頭喪氣的搖頭:“我哪知道,我又不懂兵法。”


    男人突然湊近:“公主為何突然對打仗如此感興趣了?”


    兩人的呼吸幾乎可聞,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跟她湊這麽近。


    金牡丹看著男人放大的經俊彥,緊張的往後仰,主動拉開一點距離。


    “我……我就是隨口問問。”


    莫淩宸看著她臉紅,也意識到自己湊的太近了,便尷尬的輕咳一聲。


    “時辰不早了,公主早些歇息吧。”


    金牡丹搖頭:“你都守了兩天兩夜了,今晚換我吧。”


    “你去睡一覺,有任何問題,我立刻叫醒你。”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睡著。”


    “你要養足精神才行。”


    “說句你不愛聽的話,萬一祖母走了,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張羅,到時候你若是挺不住了,你指望誰操辦祖母的喪事?”


    “你爹年紀也不小了,最近也是大病小病不斷。”


    “你後娘就更指望不上了,這三天她有來看望祖母一次嗎?”


    在金牡丹的勸說下,莫淩宸終於去睡了。


    連他自己都沒想到一向睡眠不好的他,竟然沉沉的睡了一夜,一整晚都沒醒來一次。


    他本想眯一會兒就去守護祖母,結果一睜眼天都大亮了。


    莫淩宸猛地坐起,急忙去查看老太太的情況。


    結果老人家竟然醒了,正拉著‘楚青禾’的手慈祥的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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