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打算……”父親頓了頓,目光有些閃爍,“我們打算賣掉現在的房子……”


    莊雲的心猛地一沉,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賣房子?為什麽?”


    “你現在的學校太遠了,來回不方便,學習效率也不高。”母親接過話頭,語氣溫柔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我們想在學校附近買一套小一點的,這樣你上學放學都方便,也能有更多的時間學習。”


    “可是……”莊雲還想說些什麽,卻被父親打斷了。


    “就這麽決定了,你不用擔心,我和你媽會處理好的。”父親的語氣不容置疑,仿佛已經做出了最終的決定。


    莊雲沉默了,他知道父母都是為了他好,為了給他創造更好的學習條件,可是,要賣掉從小長大的房子,他心裏還是充滿了不舍和不安。


    奪冠的喜悅漸漸被一種沉重的壓力所取代。各種學業相關的事務紛至遝來,專家講座、經驗分享、比賽總結……莊雲的日程被安排得滿滿當當,他像陀螺一樣不停地旋轉,幾乎沒有片刻的休息時間。


    回到家中的時間越來越晚,有時甚至要忙到深夜。他像著了魔一樣,一頭紮進知識的海洋裏,廢寢忘食,全然忘記了時間,也忘記了家人的感受。


    “整天就知道學習學習,家都不回了!你是要上天啊!”這天,莊雲深夜才回到家,剛進門就聽到父親的怒吼聲在客廳裏回蕩。


    “你怎麽跟孩子說話呢?”母親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無奈和責備。


    “我難道說錯了嗎?他現在眼裏還有這個家嗎?”父親的聲音裏充滿了憤怒和失望。


    莊雲站在門口,聽著父母的爭吵,心裏像針紮一樣難受。他知道自己最近忽略了家庭,可是,他真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他不想辜負這次機會,更不想辜負父母的期望。


    他走進客廳,低著頭,輕聲說道:“爸,媽,我……”


    “你什麽都不用說了,趕緊去睡覺吧!”父親不耐煩地揮揮手,打斷了他的話。


    莊雲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房間裏一片黑暗,隻有窗外微弱的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在地上投下一道模糊的光影。他無力地坐在床邊,心裏五味雜陳,學業和家庭,難道真的無法兼顧嗎?


    “咚咚咚……”


    輕輕的敲門聲在寂靜的房間裏響起,莊雲驚了一下,從書堆中抬起頭,揉了揉疲憊的眼睛。


    “小雲,還沒睡吧?”母親溫柔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還沒,媽,什麽事?”莊雲合上書,走到門口打開了房門。


    母親端著一杯熱牛奶,走進房間,關切地看著他:“怎麽又學到這麽晚?喝杯牛奶再睡吧。”


    “謝謝媽。”莊雲接過牛奶,小口地喝著,溫熱的牛奶順著喉嚨流進胃裏,驅散了一些疲憊。


    “小雲啊,”母親在他身邊坐下,欲言又止,“媽知道你現在學習任務重,但也要注意身體,也要多關心關心家裏,我和你爸……”


    “媽,我知道了,我會努力學習,不會辜負你和爸的期望的。”莊雲沒等母親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話,語氣裏帶著一絲不耐煩。


    母親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隻是輕輕地歎了口氣,起身離開了房間。


    看著母親離去的背影,莊雲心裏也有些愧疚,他知道母親是關心他,可是,他真的沒有時間去想太多,他必須抓緊一切時間學習,他不想辜負這次機會,更不想讓父母失望。


    他回到書桌前,重新拿起書本,可是,母親的話卻一直在耳邊回響,擾亂了他的思緒。他努力想要集中注意力,卻怎麽也看不進去。


    “咚咚咚……”敲門聲再次響起,莊雲不耐煩地皺了皺眉:“誰啊?”


    “是我。”父親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莊雲起身打開房門,父親站在門口,手裏拿著一張請柬:“下周六你奶奶過生日,我們一起去老宅吃飯。”


    “奶奶過生日?”莊雲愣了一下,他完全忘記了這件事,“可是,我那天……”


    “那天什麽?有什麽事比家人的生日還重要嗎?”父親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


    “我……”莊雲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那天本來安排了去聽一位知名教授的講座,那是很難得的機會,他不想錯過。


    “就這麽定了,那天早點回來。”父親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丟下這句話就轉身離開了。


    莊雲看著父親離去的背影,心裏充滿了無奈和煩躁,他覺得父母一點都不理解他,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家,為了他們的期望,可是,為什麽他們總是要逼他,不給他一點空間呢?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將請柬隨手扔在桌上,繼續埋頭學習。窗外,夜色漸深,一輪明月高懸夜空,散發著清冷的光輝,仿佛也在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切……


    周六的傍晚,莊雲匆匆忙忙地收拾好書包,正準備出門,電話響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母親打來的。


    “喂,媽,怎麽了?”


    “小雲,你什麽時候到啊?大家都到了,就差你了。”母親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焦急。


    “我馬上就到,路上有點堵車。”莊雲一邊接電話,一邊往外走。


    “那你快點啊,別讓大家等太久。”


    “知道了,媽,我馬上就到。”莊雲掛斷電話,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老宅而去。


    然而,當他趕到老宅時,迎接他的卻不是預想中的歡聲笑語,而是一片沉默……


    老宅裏,氣氛壓抑得仿佛凝固了一般。長輩們坐在餐桌旁,卻沒有一個人動筷,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不悅,目光齊刷刷地落在剛進門的莊雲身上。


    莊父坐在主位,臉色鐵青,一言不發。看到莊雲,他猛地一拍桌子,碗筷震顫,發出刺耳的聲音:“你還知道來!?”


    莊雲心裏咯噔一下,他硬著頭皮走到桌邊,擠出一絲笑容:“爸,媽,奶奶,對不起,我來晚了。”


    “對不起?一句對不起就完了?”莊父怒火中燒,“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


    “我……”莊雲張了張嘴,想解釋今天教授臨時安排了討論會,他實在無法脫身,但看著父親那雙噴火的眼睛,他又把話咽了回去。


    “你什麽你!整天就知道學習學習,眼裏還有沒有這個家?”莊父指著他的鼻子,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奶奶盼星星盼月亮就盼著你回來一起吃頓飯,你倒好,讓我們這一屋子人等你一個!”


    “爸,你別生氣,小雲他也不是故意的,他學習壓力大……”莊母見狀,連忙起身打圓場,卻被莊父粗暴地打斷。


    “壓力大?誰沒有壓力!我像他這麽大的時候……”莊父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自己年輕時的艱辛,仿佛要把這些年積壓的怨氣一股腦地發泄出來。


    莊雲低著頭,攥緊了拳頭,他何嚐不知道今天是奶奶的生日,他也不想遲到,可是,他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爸,你能不能聽我說一句……”


    “說什麽說!你還有理了?”莊父再次打斷他的話,指著門口吼道,“你現在就給我滾出去!我沒你這樣的兒子!”


    莊母見父子倆吵得不可開交,急得直掉眼淚:“你們父子倆都少說兩句行不行!今天是媽的生日,你們這樣像什麽話!”


    然而,她的勸阻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父子倆就像兩頭憤怒的公牛,誰也不肯退讓。最終,莊雲再也無法忍受父親的指責,他猛地推開椅子,紅著眼眶,一言不發地衝出了老宅。


    夜風寒涼,吹在臉上卻像火燒一般。莊雲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腦海裏回蕩著父親的怒吼,母親的哭泣,還有奶奶失望的眼神……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和家人的關係,似乎出現了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他想要努力學習,想要實現自己的夢想,可是,這一切難道就要以犧牲親情為代價嗎?


    他無力地靠在路邊的樹幹上,仰頭望著夜空中那輪冰冷的明月,心中充滿了迷茫和痛苦……


    回到租住的小屋,莊雲用力摔上門,屋內簡陋的擺設似乎都在嘲笑他的狼狽。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一屁股坐在床邊,床墊發出一聲疲憊的呻吟,如同他現在的心情。


    他拿出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幾十個未接來電,都是林雨打來的。他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撥了回去。


    “莊雲!你跑去哪裏了?怎麽不接電話?你爸媽都急壞了!”電話那頭,林雨焦急的聲音傳來。


    “我沒事,”莊雲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我隻是……需要靜一靜。”


    “你爸媽還在老宅,你奶奶一直在哭,你真的不回去看看嗎?”林雨語氣柔和了下來,帶著一絲勸慰。


    莊雲沉默了。他知道自己應該回去,可是,回去又能怎麽樣呢?隻會重複剛才的爭吵,讓彼此更加痛苦。


    “我……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麽辦,”他痛苦地捂住臉,“我努力學習,想讓他們過上好日子,可是……”


    “我知道,我知道你很努力,”林雨的聲音充滿了理解和心疼,“可是,家人也需要你的陪伴。你不能隻顧著學習,而忽略了他們。”


    莊雲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內心的煩躁。“我知道你說的對,可是我……”他想解釋自己學習的壓力,解釋那些不得不參加的討論會和實驗,可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和父母之間,似乎已經隔了一層厚厚的屏障,彼此無法理解,更無法溝通。


    “你有沒有想過,好好和他們談談?”林雨輕聲建議,“把你的想法告訴他們,讓他們了解你的難處。”


    談談?莊雲苦笑了一下。他曾經試過,可是每次都以爭吵告終。父親固執地認為他隻顧學習,不顧家庭,而他卻無法解釋學習的重要性,以及未來的規劃。


    “我不知道……”他無力地歎了口氣,“我感覺我們之間,好像越來越遠了。”


    “別灰心,”林雨鼓勵道,“家人之間沒有解不開的結。你隻要拿出你的誠意,他們一定會理解你的。”


    林雨的話讓莊雲心裏燃起了一絲希望,但他很快又被現實澆滅。他想起為了提高學習效率,他購買了大量的學習資料和軟件,參加了各種付費的線上線下培訓課程,這些額外的開銷已經讓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他不敢想象,如果再繼續這樣下去,這個家會變成什麽樣子。


    “我……我還有事,先掛了。”莊雲匆匆掛斷電話,他不敢再繼續聽林雨的聲音,因為他害怕自己會忍不住崩潰。


    他走到書桌前,看著堆積如山的書籍和資料,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他渴望知識,渴望成功,可是,這一切的代價,似乎太過沉重。


    他打開抽屜,拿出一個筆記本,翻到最新的一頁,上麵密密麻麻地記錄著各種學習計劃和目標。他盯著那些文字,眼神漸漸變得迷茫。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筆記本的最後一頁,那裏夾著一張小小的收據,上麵赫然寫著:高端學習資源vip會員,費用:8888元。


    他緊緊地攥著那張收據,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我……”他低聲呢喃,聲音顫抖,“我該怎麽辦……”


    這時,一陣敲門聲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莊雲,你在家嗎?我是房東,這個月的房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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