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之上,真龍那龐大的身軀微微一動,便引得風雲湧動,浩渺蒼穹都似在其威勢下顫抖。


    就連那高懸的大日,在真龍身形之前都顯得有些黯淡無光。


    真龍緩緩抬起那尊貴無比的龍首,那一刻,仿佛整個世界都為之一靜,萬物噤聲。


    真龍微微垂眸,俯看著下方那殘破不堪的巢縣,以及被龍取水肆虐過後支離破碎的山林道路。


    入目所見,山川破碎,河流倒灌,這滿目瘡痍之景似乎令真龍心生悲憫。


    隨後一聲龍吟響徹天際,一瞬間,巢縣之中的金霧突然朝著四方極速擴散奔去,如洶湧潮水般奔騰不息,勢不可擋。


    金霧所過之處,萬物複蘇。


    濃厚金煙將碎石瓦礫與斷木緩緩籠罩抬起,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吸收吞噬著巢縣之中的殘垣斷壁。


    那些金煙如同來自仙界的靈氣,在空中輕盈地飛舞著。


    它們先是圍繞著斷壁殘垣緩緩盤旋,仿佛在仔細地審視著每一塊碎片,每一處破損。


    接著,金煙開始慢慢聚攏,如同無數細小的絲線交織在一起,絲絲縷縷,密不可分。


    隨後金煙的形狀逐漸變得規整,開始勾勒出類似房屋一般的輪廓。


    先是模糊的牆角出現,如同初露端倪的希望之光,然後是筆直的牆壁緩緩向上延伸,金煙不斷地湧動、堆積,牆壁越來越高,越來越厚實,仿若堅不可摧的堡壘。


    屋頂也在金煙的凝聚下漸漸成形,那是一種古老而優美的造型,瓦片層層疊疊,閃爍著金色的光芒,宛如神賜的珍寶。


    窗戶和門也逐一顯現,精致而細膩,仿佛是由能工巧匠精心雕琢而成。


    漸漸地,一棟棟房屋完整地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些房屋嶄新而堅固,比之前百姓所住的好上十倍不止。


    不僅如此,就連那糧倉之中,都被真君放好了充足的糧食,顆顆飽滿,粒粒晶瑩。


    這些糧食足夠巢縣的百姓們度過很長一段時間,讓他們不再為生計擔憂。


    不多時,巢縣之中再無半分廢墟之象,街巷規整潔淨,屋舍錯落有致。


    那金煙似乎有重塑萬物之能,使得整個巢縣仿若脫胎換骨,獲得新生。


    待巢縣煥然一新後,呂浩夫妻卻發現身前的香爐,再也無法生出半縷金煙。


    隨後,眾人驚見,天穹上那龐大的身影也在緩緩消散,瞬間神色驚惶,人群之中頓時炸開一陣喧嚷。


    百姓們望著真龍消散之景,心中惶恐不安,有人雙膝跪地,祈求真龍莫要離去,有人淚水盈眶,喃喃自語,生怕失去真君的庇佑。


    隻見真龍那龐大的身影化作金雲,飄散在日光之下,璀璨奪目卻又帶著無盡的祥和。


    這些金雲飄散在天空中,許久都未消散,仿佛是真龍離去時贈予百姓的祝福,哪怕真君離去,這些金雲也會在空中嗬護著芸芸眾生。


    在巢縣百姓驚慌失措之時,華家眾人卻高聲大喊著 “恭送龍霄真君”,聲音響徹雲霄,每個人都神色恭敬,虔誠至極。


    他們的聲音中充滿了對真龍的敬仰和感激,向這些至高存在表達敬意。


    隨後巢縣百姓也知無以為報,隻能朝著真龍再次下跪,額頭緊貼地麵,感謝著真龍的大恩大德。


    巢縣之中那一張張平凡普通的臉龐上,滿是崇敬與感激,有人淚流滿麵,有人喃喃自語,皆是對真龍的深深感恩。


    真龍看著這一幕,微微一笑,溫暖而慈祥,仿佛在告訴這些百姓,他們的感恩已經收到了。


    而在最後,一道和藹的聲音在小妙腦海中響起,一個石破天驚的計策在小妙腦海中回蕩。


    “小妙,今日就啟程去長江,那邊的狀況比為師預計的還要糟糕,今夜你們便要行夜船了,隨後......”


    小妙靜靜聆聽著師父的計劃,隨後朝著天上的真龍行禮,神色莊重,應聲答是。


    巢縣之中的百姓恭送著天上真龍的離去,目光中滿是不舍與眷戀。


    在巢縣的一隅,金煙繚繞之中,一個邋遢的老道士靜靜地站立著,他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了小妙身上。


    這邋遢道人頭發亂如蓬草,肆意生長,其間還夾雜著些枯草葉,他身著一件破舊道袍,補丁遍布,似乎已經穿了許久,衣袂在風中飄蕩,卻難掩其襤褸。


    臉上布滿歲月的溝壑,胡須雜亂且灰白,唯有一雙眼睛,透著清亮與深邃。


    他看見那真龍後,隨著真龍所在的方向一路來到巢縣,就連小妙都沒有察覺到這位道士,他就這麽輕而易舉地走到了華家眾人附近。


    邋遢道人看著對真龍行弟子之禮的小妙,麵色上湧現出欣喜之情,那神情猶如久旱逢甘霖,極為欣喜,眼中滿是激動與期待。


    ......


    而在巢縣另一邊,此時楚妍與她的幾個死士,已經來到了蒙古軍營門口。


    她一個曾經權勢滔天的白蓮教長老,如今卻如同喪家之犬,心中充滿了不安和恐懼。


    她從未想過,自己居然會因為一個船戶而淪落到如此田地,不得不求助於那些貪婪的蒙古官兵。


    或許那真君能看在元廷的麵子上饒過自己一命。


    白蓮教之所以能在巢縣傳教,皆是因為白蓮教用財色收買了這些官兵,就連楚妍本人也與這些官兵有過苟且,這才會允許他們在這肆意傳播教義。


    楚妍忐忑不安地來到蒙古軍營門口,心想或許這次也能通過財色,來為自己求得一線生機。


    而此時軍營門口,四個守門的蒙古官兵像雕像一般端莊地站在那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極為盡職盡責。


    楚妍見狀有些驚奇,今日這些守門的蒙古官兵居然沒有玩忽職守,往日這些人不躺在地上就算好的了。


    但情況緊急,楚妍也沒有多想,連忙用幾句生硬的蒙古語說出自己要見巴根那大人,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而平日裏趾高氣昂的蒙古士兵,今日卻個個帶著溫和友善的笑容,聽聞楚妍的話後,便派出一人進入軍營中報告。


    在這等待過程中,楚妍端詳著這些蒙古士兵的臉龐,不知為何,她心中生出一種詭異之感,這幾名蒙古官兵仿佛將麵具掛在了臉上。


    不久,那位蒙古官兵便回到了門口,對著楚妍畢恭畢敬說道:“大人有請。”


    楚妍再瞄了那幾位官兵一眼,隨後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踏入了軍營,而她身後的死士們緊則被不能進入軍營,隻能讓她獨自一人進入。


    隻見此時軍營內一片寂靜,沒有一絲聲音,就連風都似乎停止了吹拂。


    這種死寂讓楚妍的心中湧起了一股寒意,她感覺自己仿佛走進了一個陷阱。


    終於,她來到巴根那的房屋前,大門緊閉,裏麵透出一絲微弱的光線。


    楚妍緩緩推開木門,見到巴根那的一瞬間,頓時被嚇得渾身發顫。


    隻見屋內的巴根那一人端坐著,但那臉龐卻變得扭曲至極。


    巴根那的五官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肆意擺弄,眼睛、鼻子全然不在原本的位置上,卻又讓人莫名覺得他在微笑。


    但那微笑中透露出的不是溫和友善,而是深深的惡意。


    這恐怖詭異的畫麵,讓楚妍瞳孔驟然收縮,血液仿佛凝固,恐懼如潮水般將她淹沒。


    求生本能讓她下意識地轉身想要逃走,可此時門外頓時出現幾個身強力壯的官兵,他們如鬼魅般出現,攔住了她的去路。


    楚妍驚恐地看著他們,那一張張臉上依舊掛著詭異笑容,那臉龐就像是戲院中所畫的麵具。


    巴根那緩緩站起身,他那雙手上閃著點點銀光,用手移動著自己臉上五官,似乎想要擺正,但最後卻擺出一個更加扭曲的笑臉。


    “楚姑娘,真君大人有請,祂說想請你去巢湖下麵見祂。”


    巴根那的聲音低沉而空洞,仿佛是從深深的地底傳上來的,“真君大人說,既然那日你沒有見成,就應該再試一試,我們也為楚姑娘準備好船了。”


    楚妍聞言,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嘴唇顫抖著,大概想說些什麽求饒之類的話。


    但還未等楚妍有所反應,她便被巴根那與那幾個蒙古士兵打斷了雙腿。


    隨即楚妍開始瘋狂地反抗,她揮舞著雙手,試圖掙脫開這些蒙古官兵,然而這一切也不過是徒勞。


    楚妍剛準備喊叫,便見巴根那掏出一把利刃,如毒蛇般迅猛地捅入了她的嘴中,讓她的喊叫聲戛然而止。


    “真君大人說,不喜你大吵大鬧,還望楚姑娘可以安靜一些。”巴根那友善地看著楚妍,笑容中帶著一絲歉意,但那歉意背後隱藏著深深的惡意


    隨後,楚妍如同殘破玩偶,四肢淌血,被那些麵帶微笑的蒙古官兵抓著頭發,緩緩拖向渡口,那裏有早已為她準備好的船隻。


    一路上,楚妍的心中充滿了絕望與恐懼,風在耳邊呼嘯,如同過去被她所獻祭之人的哭泣,淒厲而絕望。


    而此時巢湖水麵,平靜的如同一潭死水,不知為何,湖邊還彌漫起陣陣腥臭霧氣,讓人不寒而栗。


    “楚姑娘,真君有請,請上船吧。”


    楚妍朝著渡口看去,渾身頓時止不住地顫抖起來,一邊畏縮一邊搖頭,恐慌和驚懼在她眼中交織。


    隻見那等待她的船隻,與呂浩夫妻被狂風摧毀的船一模一樣。


    哪怕楚妍萬般掙紮求饒,也依舊被巴根那等人無情地扔上了船,最後消失在那常人見不到的濃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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