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炸藥!”


    方靜之縮了縮脖子。


    果斷的選擇從心。


    “炸藥啊!”


    藍玉嘖嘖兩聲。


    這玩意,自己見多了好嗎!


    軍中火銃玩多了,壓根對這玩意沒什麽好奇的。


    不過想在方靜之也是一片孝心,藍玉覺得,還是有必要鼓勵一下孩子的。


    藍玉笑道:“好好好,軍中正缺火藥呢,你多做一些,到時候咱出征的時候來找你要,你小子可莫要不舍得啊!”


    藍玉說著,又是一陣的哈哈大笑。


    方靜之癟癟嘴,瞧瞧你這敷衍的樣子。


    罷了,既然你不感興趣,那我索性就不說了。


    反正炸藥最近那群道士們還沒研究明白,等他們搞明白了,到時候你別來求我就行。


    就在這時,已經喝美了的老朱在下麵招呼。


    “方小子呢,給咱滾下來,陪咱喝酒。”


    “喝的高興呢,你小子在那上麵幹啥,看景呢,趕緊滾下來喝酒!”


    “你若是不行就說一聲,咱就放過你小子。”


    方靜之一聽就急了。


    男人最忌諱的就是被人說自己不行。


    特娘的,像本少爺上輩子那也是酒神。


    來到這大明,也是難逢敵手。


    本少爺不行,教坊司的冪冪與詩詩花魁娘子同意了嘛!


    “老頭你別狂,本少爺這就下來教你做人!”方靜之扯著脖子喊道。


    下麵的老朱也是興高采烈。


    “來來來,咱看看你小子怎麽教咱做人。”


    “別說咱欺負你小子,你喝一個,咱喝倆!”


    “實在不行,你們哥幾個一塊上!”


    這就有些吹牛逼了。


    方靜之蹬蹬蹬的跑下了樓。


    一聲招呼。


    老朱就有點懵逼了。


    勉強齊刷刷的五隻酒碗。


    朱標,朱橚,方靜之,李景隆,藍斌。


    也就是小小朱被馬皇後拉著睡覺去了,不然高低也要摻和一手。


    老朱眼珠子轉了轉,莫名感覺有點慌。


    裝逼有點裝大了啊!


    咱就想灌醉方靜之這小子套套話,怎麽標兒跟橚兒也叛變了。


    還有李景隆這小子,咱平日裏對你可是不錯啊!


    嗯,藍家這個二傻子湊什麽熱鬧!


    方靜之衝著老朱壞笑一聲,道:“伯父,你說我們小哥幾個一塊上,你也別喝兩碗了,就一人一碗,不算是欺負你吧!”


    老朱齜牙,這小子,特娘的蔫壞啊!


    可就是一人一碗……


    老朱看了看手裏的大海碗,這特娘的別說套話了,整不好自己把老命都要丟進去。


    恰好,藍玉這時候剛剛從二樓踉蹌著走下來。


    人還沒坐下,就被老朱一把攬了過來。


    然後是徐達。


    身邊有了兩個大酒鬼,老朱也來了底氣。


    “我們老哥三對你們小哥幾個,誰先倒桌子底下誰是孫子!”老朱衝著方靜之齜牙咧嘴。


    徐達抬了抬眼皮,正看熱鬧呢,怎麽還扯上自己了。


    方靜之一拍桌子,:“幹了!”


    哥五個一人喝一碗,你們三個就要喝五碗。


    不把你們喝趴下,本少爺就不叫方靜之。


    ……


    一夜魚龍舞。


    方靜之安靜的躺在床上。


    兩隻小老虎已經趴在腦袋邊上打起了呼嚕。


    方靜之的腦袋貼在小菩薩的肚子上,小家夥最近又長大了一些,也長胖了一些,小肚子軟軟的全是肉,靠著十分的舒服。


    馬皇後不辭辛苦的熬了醒酒湯,方靜之喝了滿滿的一大碗。


    這一碗醒酒湯下肚,酒確實醒了一些,但是睡意全無。


    小菩薩是老虎,但是老虎也是貓科。


    眾所周知,小貓咪的肚子會發出一種相當讓人舒服咕嚕聲。


    方靜之閉著眼睛,一邊享受這舒緩神經的聲響,一邊開始了瞎琢磨


    他現在是鍾山千戶所的千戶官,還是煙草司的二把手,同時還是書院的副院長,藍家莊子的莊主。


    毫無疑問,這幾處地方,都已經發展上了正軌。


    書院那邊有自己那可愛的師兄在搭理,聽他說陸陸續續的會有學子到來,外加上莊子上的孩子們,一時半會倒也不用自己關心。


    煙草司有了朱橚發明的卷煙機,如今正在瘋狂的製造大明天下準備摟錢。


    至於千戶所跟藍家莊子,自然也不用過多的關心,一個個都發展的挺好。


    猛然間,方靜之忽然覺得除了紅薯,自己找不到目標了,不知道該幹點啥。


    就像藍玉說的,自己是不是在莊子上待得時間太長了啊,要不回南京城?


    莫名腦海中就想到了藍采薇那張俊俏的臉蛋。


    小妮子掐著腰,嘟著嘴,氣洶洶的問自己要催更,模樣可愛極了。


    就像某個正經群裏相當正經的那幾位兄弟。


    對了,還有冪冪跟詩詩。


    肯定也很想本少爺啊!


    方靜之想著想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睡了過去。


    月朗星稀。


    教坊司,冪冪小院。


    自從方靜之的詩跟曲子在南京城廣為傳頌。


    兩位花魁娘子的身價如今已經不知道翻了多少倍。


    這也導致兩位花魁的地位在教坊司一再上漲。


    詩詩花魁性子清冷,詩才絕佳,想睡睡不到,而且李小公爺放出話來,誰敢睡詩詩花魁,就打斷三條腿,這下子,一眾文人騷客直接絕了睡詩詩的心思。


    冪冪花魁那裏,倒還是有可能的。


    這位花魁時不時的就會召開打茶圍,雖然說能入選的沒有幾個,但是一個月下來,總還是會有那麽一兩位文人士子得到花魁娘子的垂青。


    不過,大多數的時間,這位花魁娘子與詩詩娘子一樣,都是不接客。


    就比如今天,冪冪娘子就以身子不舒服的理由,拒絕了今晚的打茶圍。


    這自然引得一眾滿懷期待的讀書人們相當的失望。


    可在失望之餘,又紛紛鑽到了別的娘子的院子裏。


    一切看上去與尋常別無二致。


    夜半三更,打更人的梆子聲剛剛響過。


    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了教坊司。


    來人身形瘦小,穿著夜行衣,黑紗遮麵,沿著牆角隱蔽前行。


    緊身的夜行衣,襯托出來人窈窕的身段。


    躲過巡城的武侯之後,黑衣人凝視身旁院落。


    見到牆角一個熟悉的花朵圖案以後,黑衣人謹慎的擦去圖案,隨即縱身躍起,攀上牆頭,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


    冪冪小院,花魁娘子的房間內依舊點著燭火。


    風情萬種的花魁娘子斜靠在榻上,手裏拿著一本言情話本。


    一邊翻閱話本,一邊品嚐著矮幾上的茶點。


    “最是負心讀書人啊!”


    花魁娘子一邊搖頭,一邊感慨。


    “負心漢,負心漢,也不知道我那冤家如何了!”


    花魁娘子喃喃說道:“這負心的冤家,跑到了那藍家莊子上,搞出來這麽多的事情,就不知道為人家添了多少的麻煩嘛。”


    “小冤家,真是氣死個人。”


    “也不知道回來看看人家,也不知道這冤家心裏還記不記得我這個妓子。”


    花魁娘子說完,不禁搖搖頭。


    低頭看到那一抹雪白,又似乎是自嘲般的喃喃了兩句。


    “他是注定的富貴之人,又如何會記得我這個妓子呢!”


    “更何況……”


    花魁娘子那張嫵媚的臉蛋上,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就在這時,窗外忽然傳來一陣響動。


    “誰?”


    花魁娘子十分警覺扭頭,見窗外無人應答,隨即從床邊案匣中取出一柄匕首握在手中。


    “山內有花!”


    冪冪娘子眸子眯了眯。


    “獨自開放!”


    窗外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響。


    “探馬軍司,甲三十六號,海雅。”


    花魁娘子那雙好看的眉毛又皺了皺。


    這些家夥,來幹什麽。


    冪冪花魁起身,取過床榻邊上的錦衣披在身上,蓋住了無限風光。


    但同時,也將那把匕首放在了身上。


    做完這一切,這才緩緩挪步來到窗邊,輕輕的推開了窗戶。


    一道黑色身影,順著窗戶的縫隙很是柔順的滑了進來。


    不遠處,詩詩娘子斜倚在窗邊,靜靜地將這一切收在眼底。


    “真不知道是該說你們傻,還是說你們聰明!”


    詩詩娘子的麵上,露出一抹輕蔑的微笑。


    “能想到教坊司,甚至於不惜做花魁,倒是挺豁得出去的。”


    “可這南京城到處都是錦衣衛的暗子與眼線,你們還這麽正大光明的聯係。”


    “真當毛驤那群人是吃幹飯的了嘛!”


    冪冪娘子房間。


    黑衣人摘下麵紗,露出一張充滿異域風情的臉蛋。


    女人大概二十歲左右的模樣,最是嬌嫩的年紀,但是這張臉上,卻充滿了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成熟。、


    特別是那一雙幽深的眸子,最是吸引人,但也最是充滿了危險的氣息。


    黑衣人麵色冷然,看著花魁娘子淡淡說道:“上頭對你很不滿意。”


    花魁娘子嘴角輕蔑一笑:“上頭若是不滿意,那就讓他們親自來做這些事情。”


    黑衣女子的眼眸微眯:“你似乎對上麵很不滿意。”


    花魁娘子的眸子中閃過一抹傷感之色,但是嘴角的笑卻是更加的輕蔑。


    “你滿意嗎,我的海雅大人!”


    黑衣女子麵露怒色,冷聲說道:“阿碧雅,注意你的身份!”


    花魁娘子淒慘一笑,道:“我的身份,對,我叫阿碧雅,一個好聽的草原名字。”


    “可你看,你看我這張臉,有一點長得像是草原人嘛!”花魁娘子有些激動用那蔥白玉指指向自己那張嬌豔如花的麵龐。


    “我的母親是孔氏的女子,我的父親隻有四分之一的元人貴族血脈,我應該是個漢人,應該如同普通的漢家女子一樣,找一個如意郎君,相夫教子,過著平靜的生活。”


    “可一切,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們!”


    花魁娘子憤怒的指著黑衣女子:“我的家族都已經敗落了啊,就因為我父親的血脈問題,你們把他逐出了朝廷,讓他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他每天打我,打我母親。”


    “為什麽,為什麽你們要救我,要讓我來做這些惡心的事情,為什麽不讓他當時打死我。”


    激動的花魁讓黑衣女子嚇了一跳。


    有些忐忑不安的打量了一下周遭,黑衣女子趕忙安慰花魁娘子。


    “阿碧雅,你不要激動,別忘了你現在是探馬軍司的探子,暴露了身份,你我都活不成!”


    發泄過後,花魁娘子的情緒也穩定不少。


    隻不過是冷冷的哼了一聲,便隨即回到榻上坐下。


    黑衣女子緩步靠近花魁。


    溫聲說道:“阿碧雅,不,現在應該叫你冪冪娘子。”


    “冪冪,當初探馬軍司救了你,也耗費了不少的心思培養你。”


    “為的是什麽,想必你也清楚。”


    “雖然說現在讓你在教坊司做探子,確實有些不合適。”


    “但是亂世之中,你我都是女子,身不由己,希望你能明白這個道理。”


    冪冪花魁仰頭看了黑衣女子一眼,鼻腔中發出一聲冷哼。


    “我明白,那你的長相才情皆不比我差,你為何不來教坊司做暗子呢!”


    這……


    黑衣女子有點尷尬,愣住了。


    說什麽?


    難道說因為你爹垃圾,我爹比較牛逼,所以我不用來賣身嘛!


    這話說出來,眼前的花魁娘子不炸了才怪呢!


    好在花魁娘子也懶的和她計較。


    冪冪娘子哼了一聲說道:“少說廢話吧,看到你就不爽。”


    “說罷,這麽晚過來,到底是因為什麽事情。”


    冪冪花魁如狐一般的眸子中閃過一抹狡黠。


    有的時候,你不發點脾氣,有些人還會以為你好欺負。


    可這發脾氣,也要張弛有度。


    要讓他們知道自己有意見,這樣才能謀取更多的好處。


    冪冪娘子心中冷笑,但不免又充滿悲哀。


    大明的強盛,他在教坊司內感受的最為清楚。


    無論探馬軍司的情報給的如何順利,草原人想要打回中原,已經是不可能了。


    而自己作為探子,最後免不得也是要死在錦衣衛的手裏。


    花魁娘子有時候也會想。


    若是真的要死,她還是希望能死在那個冤家的手裏,而不是錦衣衛。


    黑衣女子見花魁娘子恢複冷靜,也是放心不少。


    當初將冪冪這樣一個美豔的女子放在教坊司,她是打心底不認同的。


    這樣的女人更應該送進那些高官的府邸才是。


    可她最終不是那個可以做決定的人。


    被留在中原腹地,說白了,他們這些人,已經不算是人了。


    黑衣女子想著,眼中閃過花魁娘子同樣的傷感,不過,也僅僅是一閃而過罷了。


    就像是她說的,身為女子,身處亂世,這命運早已非自己所能把握。


    黑衣女子滿腔感慨,最終隻能化作一聲歎息。


    “鍾山縣藍家莊子,你可能曾聽說過這個地方。”


    花魁娘子目光一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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