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突然感到頭頂一股強大的壓力襲來。


    “啪!”


    一隻大手猛地摁在了他的頭上,用了點力氣,直接把他的臉往信堆裏按了下去。


    “哎呦!”


    王權富貴猝不及防,差點一頭栽進信紙堆裏,連忙掙紮著抬起頭,抬眼一看,果不其然,那張猙獰的惡鬼麵具近在咫尺。


    “富貴,好看嗎?”莫忘君的聲在他頭頂上悠悠響起。


    王權富貴緩緩抬起頭,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無辜且緊張,試圖掩蓋偷看信件的尷尬,咳嗽了一聲,假裝鎮定。


    “師傅,我……我剛剛心魔入體了!”他眼神慌亂,一邊說,一邊用手壓了壓胸口,裝出一副痛苦的樣子,“這心魔啊,突然間就上來了,完全控製不住我自己,剛才……剛才不小心看了幾封信,絕對不是徒兒有意冒犯啊!”


    說到這裏,王權富貴還煞有其事地皺起眉頭,雙手緊緊握住自己的衣襟,好似下一秒就要暈倒在地。


    莫忘君一臉似笑非笑,聲音懶洋洋地響起:“哦?心魔入體了?這麽嚴重?”他拖長了語調,抬手把那半塊豬肘往嘴裏一送,邊吃邊問,“心魔入體還能把信讀得這麽認真,嗯,看來你這心魔……道行不淺啊?”


    王權富貴聽到這話,覺得自己編的借口簡直漏洞百出,此時已經騎虎難下,隻好硬著頭皮繼續表演,誇張地後退了一步,雙手抱頭,作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聲音都變得顫抖起來:“師傅,我……我感覺腦海中有股強大的力量在逼迫我,根本無法自控啊!那股力量讓我……讓我不得不去看那些信!這……這心魔啊,實在是太強了,徒兒完全抵擋不住!”


    邊說邊緊緊皺眉,還配合著身體劇烈顫抖,仿佛隨時會被“心魔”吞噬。


    “富貴啊,你這心魔,還真是刁鑽啊!”莫忘君一邊懶洋洋地擦著嘴,一邊站起身來,慢慢走到王權富貴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過你放心,為師自有辦法對付這心魔。”


    王權富貴眼神一抖,心裏立刻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偷偷瞥了一眼莫忘君,發現對方的表情十分輕鬆,反而讓他更加心虛。


    “師……師傅?”王權富貴試探性地問道,盡量裝出一副誠懇悔改的模樣。


    “你啊,心魔入體,肯定是最近練劍太緊,壓抑了內心的雜念。”莫忘君點點頭,裝出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突然猛地一拍王權富貴的後背。


    “啪!”


    王權富貴隻覺得背上一股力道襲來,整個人差點被拍倒在地,忍不住悶哼了一聲,強撐著站穩腳步,抬頭看向莫忘君。


    “既然你說是心魔入體,那我隻好用些特別的辦法,幫你把這心魔‘打’出去。”莫忘君笑得意味深長,伸手活動了一下肩膀,做出一副要大展拳腳的架勢。


    王權富貴見狀,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連忙揮手,趕緊解釋:“師傅!不不不!徒兒這心魔……現在已經好了,完全沒事了!那心魔剛才隻是……隻是一時的,已經離開了!”


    莫忘君卻毫不理會他的辯解,悠然說道:“你放心,我這方法非常管用,一拳就能把心魔打得連你都認不出它。”


    “師傅,真的不用!徒兒……徒兒已經徹底康複了!”王權富貴額頭上冒出冷汗,連連後退,一邊用雙手護著自己,生怕師傅的“神拳”突然襲來。


    就在這時,莫忘君停下了動作,挑了挑眉頭,故作深沉地說道:“那好吧,既然你說好了,那就算了。不過……”


    王權富貴鬆了一口氣,正準備感謝師傅的寬容,莫忘君接著話鋒一轉,目光犀利地盯著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那心魔,剛才是不是還讓你看了‘塗山紅紅’的信?嗯?”


    王權富貴此刻臉色已經鐵青,冷汗從額角滑落,心跳如擂鼓,手心也滲出了冷汗。


    師傅那意味深長的笑容和犀利的目光讓他徹底陷入了困境,心裏已經翻江倒海,拚命想著如何應對,抬起頭,幹笑兩聲,嘴角微微抽搐著,雙手作揖,擺出一副誠懇的模樣,聲音有些發顫:


    “師……師傅,徒兒……徒兒什麽都不記得了!”


    莫忘君一聽,眼中的笑意更濃,慢悠悠地說道:“哦?不記得了?你是說,剛才的心魔不僅讓你偷看信,還順便把你記憶一並抹除了?”


    王權富貴連連點頭,咽了咽口水,迅速附和道:“對對對,徒兒就是……就是被這心魔折騰得什麽都忘了!剛才……剛才那些信啊,徒兒看都沒看,就突然感覺腦海一片空白!這心魔……實在是詭異啊!”說到這兒,再次捂住腦袋,裝出一副痛苦的樣子。


    “既然你什麽都不記得了,那就算了吧。”莫忘君轉身,漫不經心地說道,語氣輕飄飄的,似乎在給予王權富貴一次機會。


    王權富貴頓時如釋重負,趕緊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臉上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心想:“看來師傅還是心軟了,不再追究了。”


    莫忘君的手指在信堆裏翻動,隨意從中撚起兩封信,指尖輕輕一彈,兩封信被無形的力量推動一般,準確地飛到了王權富貴的麵前。


    王權富貴剛鬆了一口氣,正準備開口感謝師傅“寬宏大量”,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兩封信吸引住了。


    愣了一下,低頭仔細看著那兩封信的封麵。


    左邊那封信的署名讓他心跳驟然加速——東方淮竹。


    母親的名字出現在信封上,讓王權富貴的腦海瞬間變得混亂。


    而右邊的那封信,署名竟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名字——王權無暮。


    一時感到陌生,心中隱隱有種奇怪的預感,這個名字並不簡單。


    王權富貴的手指微微顫抖著,目光牢牢地鎖定在左手邊那封寫著“東方淮竹”的信上。


    母親的名字在信封上如此突兀,像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他胸口,呼吸都變得有些沉重。


    猶豫片刻,王權富貴小心翼翼地撚起信封,緩緩撕開,露出了那略帶陳舊的信紙。


    信紙上,字跡娟秀幹練,正如母親一貫的風格。


    每一筆一劃都透露著她的溫柔。


    “貴兒: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想必我已經不在你身邊了。


    寫這封信時,腦海中閃現的,是你幼年時練劍的模樣。


    你那時總是很認真,滿臉都是決心,哪怕劍比你還高,卻不曾放棄過。


    這三年來,我很開心能夠在你身旁陪伴你成長。


    你天資聰穎,勤勉自律,早已超越了同齡人。


    你總是渴望了解外麵的世界,然而作為道門兵人,你的路注定不同。”


    “富貴,作為道門兵人,你肩負的責任不僅僅是家族的傳承。每當我看著你揮劍的身影,心中總是有一種難以言說的複雜感情。我常常會問自己,是否剝奪了你自由的選擇,是否讓你背負了太多。”


    “直到有一天,我看見你像個無憂無慮的孩童般,在庭院中追逐著秋天的落葉,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也許我從未真正理解過你內心的渴望。”


    信中的筆觸在這裏停頓了一下,寫信的人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緊接著,字跡繼續流暢地鋪展開來,帶著一絲猶豫。


    “我曾以為,傳承王權家族的榮耀,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事情。可是那天,看著你在夕陽下嬉笑的身影,我明白了——你渴望的遠不止於劍法與責任。你也想感受自由的風,想體驗普通人的喜怒哀樂,而不是被家族的責任束縛一生。”


    王權富貴的心猛地一震,指尖不由得微微用力,緊握著那封信。


    母親的字裏行間,透出了一種溫柔的愧疚感,而這愧疚感正源自於他心中一直深藏的孤獨。


    “富貴,母親隻想告訴你,如果有一天你渴望自由了,就去吧。不要被家族的責任束縛,也不要被‘王權’二字所困。你的人生,不該隻屬於王權家族,它應當由你自己去選擇。”


    王權富貴的手指微微發抖,望著信紙上的字跡,腦海中浮現出母親溫柔的笑容。


    她一向是那麽堅定、從容,卻在這封信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理解。


    “我知道,你一直渴望去看看這個世界,去體會那些與你的命運無關的事物。母親不能陪你走太遠,但我希望你能記住——不論你走到哪裏,母親都會在心中祝福你。哪怕有一天你決定放下劍,去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母親也會為你感到驕傲。”


    “兒子,走的那一天,把我墳頭前的那根竹笛帶上。”東方淮竹的字跡忽然變得更加細膩,眼前浮現的正是那根竹笛的模樣,“你或許不知道,這根竹笛陪了我很多年,既是我最珍愛的物件,也是我留給你的最後一點心意。”


    “竹笛裏藏著我的一些修為,三年時間不長也不短,但已足夠為你護體,抵擋外界的風雨。若是你有一天走得累了,遇到難以跨越的障礙,就吹響它,母親會化作清風伴你前行,替你解憂。”


    信紙的末尾,字跡更加溫柔深情,宛如東方淮竹輕輕的呢喃,隨著晚風吹拂在王權富貴的耳邊。


    “兒子,人生路漫漫,或許有時你會感到孤獨,但請你記住,不論你走得多遠,母親的心意會一直伴隨著你。每當你吹響竹笛的時候,母親就在你身邊,聽著那悠揚的笛聲。希望這根竹笛能夠讓你在紛亂的世間,找到一絲心靈的安寧。”


    “願你在人生的每一刻,都能夠自由隨心,找到屬於自己的方向。”


    “愛你的,母親。”


    字跡在最後輕輕收尾,像是東方淮竹在黃昏中一聲悠長的歎息,帶著無盡的慈愛和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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