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迷途。


    燈光昏暗,熙熙攘攘的歌舞廳內,陸淮淵安靜地坐在二樓的角落裏,倒也不怎麽惹眼。


    作為平州最大的娛樂場所,這才剛到七點,裏麵就已經來了很多人。


    陸淮淵點了杯紅酒,靠在沙發上,悠閑地欣賞著歌曲和舞蹈。


    來來往往的這些人中,偶爾也會碰到一兩個熟人想要上前攀談。


    不過對方見他這副木著臉,十分冷漠的樣子,倒也沒有自討沒趣的打算,隻稍作停留便就離開了。


    沒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人的打擾,陸淮淵的心情不免都好了幾分。


    他以手托腮,看著台上台下的這些男男女女依偎著跳舞。


    不知過了多久,迷途的頭牌也就是那位妤檸小姐登場,歌舞廳裏的氣氛頓時喧鬧了起來。


    作為迷途的頭牌,這位妤檸小姐年輕漂亮,舞姿曼妙,確實受到不少人的追捧。


    她有一副很好的嗓子,開口唱歌時總帶有一種特別的韻味,能很容易調動人的情緒。


    現場的人聽得如癡如醉,鮮花、掌聲、打賞,那是接連不斷。


    他們喊著她的名字,歡呼、雀躍,他們追捧著她,瘋狂而癡迷。


    眼前的一切,都顯得那麽的紙醉金迷。


    陸淮淵笑著搖了搖頭,隻是這份笑意,卻並不達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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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妤檸小姐退場後,觀看歌舞的客人還有些意猶未盡,但也隻能遺憾散場。


    陸淮淵稍微等了一會,便等到了前來請他的小丫鬟。


    對方是在迷途裏伺候那位妤檸小姐的,平時端茶倒水,做些雜事之類。


    這次也是聽了他們頭牌妤檸小姐的話,才來請人的。


    陸淮淵聞言起身,跟著她去了後台,在一間不大但略顯豪華的房間裏,見到了這位所謂的妤檸小姐。


    迷途的頭牌妤檸,本名姚淑瑜。


    她出身十分普通,但人生卻是一波三折。


    陸淮淵覺得,用一句話概括就是:生病的母親,殘疾的父親,還在上學的弟妹,以及當歌女的她。


    姚淑瑜,生在一個十分普通的家庭。


    身處亂世,全家人聚在一起,關係親密,日子雖貧苦,倒也過得溫馨平安。


    隻是她十三歲那年,父親給人做工時,因為雇主家裏的一些問題從而出了意外。


    但那家人不僅不賠償,還扣了工錢,甚至揚言他們要是敢找事,就要他們好看。


    姚淑瑜一家勢弱,隻能打掉了牙往肚裏吞,咽下這不甘。


    父親落下了殘疾,母親一人艱苦撐起整個家,卻是積勞成疾。


    看著年齡尚小的弟妹,姚淑瑜十分懂事的主動幫忙分擔起了家裏的重擔。


    她原本隻能幫人做些手工活貼補家用,後來意外被迷途當時的頭牌相中,帶到了身邊教導。


    姚淑瑜十六歲時登台,便受到了很多人的喜愛。自此以後,也算是一炮而紅。


    她手中的錢寬裕了起來,家裏的生活也有了改善。


    家人知道她在歌舞廳裏唱歌,並沒有看不起她,倒是十分心疼她的辛苦。


    隻是人紅是非多,而‘陸淮淵’曾幫她解決過幾次麻煩,兩人也算是因此結緣。


    但‘陸淮淵’出國留學時,彼此也就沒有了聯係。


    隻是他回國後,兩人不知怎麽又聯係上了,甚至還傳出了‘陸淮淵’為她一擲千金的說法。


    而這話不知怎麽傳到了陸知年耳中,才氣得他把‘陸淮淵’狠狠教訓了一頓。


    也就才有了後續‘陸淮淵’絕食,差點把自己餓死這些事。


    思及此,陸淮淵微微垂眸,眼中閃過一絲意味深長。


    他有預感,陸知年會得知這些謠言,絕不可能是意外。


    畢竟這上流社會的風花雪月,‘古板’的陸老爺子可是一向不關心的。


    若不是有人推波助瀾,這都未曾泛起一點水花的謠言,又怎麽可能會傳到陸知年的耳中呢?


    所以,同樣‘古板’的容先生,這件事,會是你的手筆嗎?


    這麽想著,陸淮淵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他心中思緒百轉千回,但麵上卻是沒有任何變化。


    見陸淮淵一臉漠然,姚淑瑜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她眼波流轉,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一時也起了些‘壞心眼’。


    “爺,當真是好狠的心,你這許久不來,還真是讓奴家好生思念呢。”


    她說著,還不知從哪裏又扯出一塊手帕,擦了擦眼角並不存在得淚水。


    陸淮淵:“……”


    他瞥了眼旁邊半開著得窗戶,思索著,要是從三樓掉下去,到底能不能摔死人呢?


    片刻後,他收回視線,下意識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暫時放棄了心裏的盤算。


    陸淮淵在距離姚淑瑜較遠的位置坐下,開口道:“怎麽,姚小姐這是在迷途待不下去了,準備轉行?”


    “你才要轉行呢!”姚淑瑜白了他一眼:“不解風情的書呆子!”


    陸淮淵頗為認同地點點頭:“嗯,你說得對,是我不解風情。”


    “所以,就麻煩您先把這一套,收一收吧,省得用在我這個‘書呆子’身上也浪費。”


    姚淑瑜瞪了他一眼,莫名有些無語。


    “這挨了一頓家法,‘風流’的陸少爺就準備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了?”


    她伸手給自己倒了杯茶,繼續道:“看來這陸家的家風,當真是嚴苛呢!”


    陸淮淵接過她遞來的茶壺,神情似笑非笑:“所以,這就是你以妤檸小姐的名義給我寫信的原因?”


    想到那封酸掉牙的信,他就有些想罵人。


    姚淑瑜嘴角浮現一抹笑意,反問道:“不然呢?”


    陸淮淵:“嗯,下次別再做這種事情了,無聊的很。”


    姚淑瑜見他說的認真,也不免收斂了臉上的神情:“好吧,是我的錯,我道歉。”


    “對不起,這次是我思慮不周,下次不會了。”


    兩人關係一向不錯,她原本也隻是想開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


    她沒想到對方會這麽介意,但想來也是她行為欠考慮。


    陸淮淵:“隻是我個人不喜歡這種事情,倒也並不是你的錯,不用道歉。”


    信件是屬於私人的物品,別人一般未經允許不會擅自查看。


    所以這件事,頂多算是朋友之間的搞怪、玩笑,也不是什麽要緊的問題,隻是他自己不喜歡罷了,也算不得對方的過錯。


    聽他這麽說,姚淑瑜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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