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念欣然應允了扶蘇的請求。而另一邊,一黑一白兩名劍客緊隨一條色澤鮮亮的赤鏈蛇,蜿蜒至一處峭壁之巔。赤鏈蛇駐足不前,昂起頭顱,左右顧盼,似乎在審視著什麽。


    “此處是追蹤盡頭,這山崖上一覽無餘。噬牙獄的入口想必就在此附近。”說話的是白衣劍客,正是天下第一的劍聖蓋聶。他旁邊那個穿著黑袍的劍客則是惡名遠揚的流沙主人衛莊。


    衛莊聽著蓋聶的話,說道:“動物的本能比人要可靠得多。”說完,赤練蛇就爬到一個被草隱藏起來的洞口裏。


    蓋聶俯身,撥開洞口雜草,用手在洞口上方拂過。“洞口有氣流,洞壁有斧鑿痕跡是人工開鑿的。”


    “地下通風所用的氣口,看來噬牙獄就在下麵。”衛莊凝視著前方,緩緩啟齒。隨後,兩人一前一後步至崖畔。衛莊凝望著那險峻的崖壁,沉聲道:“最佳入口所在,莫過於腳下的絕壁。”蓋聶輕輕頷首,隨後言道:“號稱七國內最難逾越的監獄,入口的設計應該會精心安排。”


    衛莊凝視著山崖之下洶湧澎湃的浪花,輕描淡寫地言道:“如果洞口恰好被隱藏在海水之下。”


    蓋聶自然洞悉了他這位師弟的意圖,他進一步補充道:“利用潮汐的漲落。”衛莊未待其言畢,便打斷道:“現在正是漲潮時分,需要等待。”


    在等待過程中,兩人並肩而立,默默無語。衛莊本就是個沉默寡言之人,而蓋聶也並非多話之輩,此刻更是一言不發。他們靜靜地站在崖邊,望著遠方,心中各自想著自己的事情。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氣氛漸漸變得有些尷尬起來。風吹過,帶來一絲涼意,吹起了他們的發絲和衣角,但卻無法打破這沉默的僵局。


    “上一次我們這樣並肩行動,已經過去許多年了。”蓋聶凝視著當下兩人的狀態,思緒不禁飄回至他們初出茅廬之時。那時候的他們,年輕氣盛,懷揣著對未來的憧憬和期待,一起踏上了江湖之路。然而,時光荏苒,歲月如梭,如今的他們都已不再是當年的少年郎。


    蓋聶並非一個沉溺於過往之人,但兩人之間聚少離多的現實,加之江湖中的波詭雲譎,使得他們之間的情誼從昔日的親密無間逐漸演變為劍拔弩張。這些年來,他們經曆了太多的風風雨雨,彼此間的誤會和矛盾也越來越深。如今,兩人之間的關係終於得以緩和,蓋聶亦不介意率先放下身段,以修複這段珍貴的情誼。


    他深知,衛莊是個驕傲的人,要讓他主動低頭認錯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蓋聶決定由自己來邁出這一步,希望能夠化解兩人之間的隔閡。。或許,他們無法再回到從前,但至少可以重新建立起一種新的信任和默契。在這個充滿變數的江湖中,他們需要彼此的支持和幫助,才能走得更遠。


    “越王八劍,黑白玄翦。的確算是個值得一戰的對手。”衛莊聞聽蓋聶之言,腦海中瞬間浮現出昔日那個險些取其性命的身影。自他衛莊踏入江湖以來,所曆艱險無數,然所受之傷,除卻身陷韓國大獄之外,莫過於與紫蘭軒及黑白玄翦那場驚心動魄的較量。即便是與蓋聶在墨家機關城中的那場名震天下的縱橫對決,其傷勢亦未及此役之沉重。當初,需要兩人聯手方能勉強占據上風的強敵,如今已淪為一個值得一戰的普通對手。


    “這些年羅網借助秦國,變得更強了。”聽到衛莊主動提及黑白玄翦,蓋聶誤以為衛莊已釋懷當年之事。於是,他接過話茬,明確指出羅網才是他們兄弟二人共同的敵人。“作為老對手,這一點我比你清楚。說起來,你跟羅網還做過頗長時間的同僚,有共同的主子,盡了不少爪牙的本分。這是作為劍聖的交換條件嗎?”衛莊一如往常的風格,對蓋聶陰陽怪氣道。


    “我已經離開了秦國,曾經。”蓋聶眼神深邃,仿佛陷入了回憶之中。然而,他的話語還未說完,就被衛莊打斷了。


    衛莊嘴角上揚,帶著一絲嘲諷的笑容說道:“我沒興趣聽你的理由。”他的目光銳利如刀,似乎要穿透蓋聶的內心。接著,他語氣冰冷地說:“我隻看到,你放棄鬼穀,一心想要追尋的理想國度,已經破滅了。”


    蓋聶的話語被打斷後,緊接著又遭遇了一波冷嘲熱諷。然而,即使麵對如此尷尬和難堪的局麵,蓋聶的神色卻始終保持著一貫的平靜與堅定。他的目光深邃而沉穩,仿佛一潭幽靜的湖水,不被外界的喧囂所幹擾。


    他的言辭既像是對衛莊的陳述,又仿佛是對自己內心深處的低語:“我並沒有放棄。”這句話簡短而有力,透露出他內心的執著與堅持。


    隨後,衛莊的語氣變得更加深沉:“根本沒有這樣的國度,隻有永遠的利害衝突,無盡的生死抉擇,這就是縱橫。”這段話猶如一把利劍,刺破了現實的虛偽麵紗,揭示出了世間萬物的本質。


    衛莊目光如炬,神色冷冽,他心中明白,自己與蓋聶之間,雖有同門之誼,但理念早已不同。他一直試圖用言語結束這場對話。然而,他並未察覺到,如今站在他麵前的蓋聶,已經不再是那個初出茅廬、與他針鋒相對的少年。


    歲月的磨礪讓蓋聶變得更加成熟和沉穩,他經曆過無數次生死考驗,也見證了世間的種種悲歡離合。如今的他,已是一位真正的劍聖,對人生和世界有著更為深刻的理解。


    “縱橫,這是你一直在堅持的嗎?” 蓋聶在聽完衛莊的深刻剖析後,冷靜地拋出了這個問題。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堅定,仿佛在告訴衛莊,他並不打算輕易放棄自己的信念。


    “與你無關。”衛莊則是冷漠地回應了一句。


    “你一直帶著這枚鬼穀先生代代相傳的戒指。”蓋聶的目光緩緩下移,落在了衛莊手指上那枚醒目的戒指上,他輕聲說道。衛莊則輕輕地將手抬起,臉上故作驚訝的神情,緩緩言道:“原來你還在意呀!”蓋聶並未理會衛莊的故作姿態,徑直問道:“我想知道師父可還安好?”


    “他走了。”衛莊言罷,眼角餘光捕捉到蓋聶身軀微顫,其眼神瞬間變得冷峻而深邃。察覺到自己的言辭或許有所歧義,他迅速補充道:“我回到鬼穀,但他,已經不在穀中。隻留下了這枚戒指和一招百步飛劍劍譜。我原本想要追尋答案,卻得到了有一個謎題。”


    聽到衛莊後續的話語,蓋聶神色迅速恢複常態,不禁開口詢問道:“師父留下這兩樣東西,是想要傳達什麽?”


    衛莊同樣對這問題束手無策。片刻的沉寂之後,他緩緩開口道:“退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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