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思索了一下,芸香顫抖而堅定地握住刀,把糧食用枯草隨意蓋了蓋,掃了眼周圍的環境,果斷去那人過來的必經之路上埋伏。


    人越來越近了,是撿走第一袋糧食的小孩兒,芸香看了看仍在發抖的手,選擇放他過去,讓自己再緩緩。


    李景安越過芸香,看見了蓋的並不嚴實的包裹,伸手在包裹上摸了摸,瞪大雙眼,竟然真的是糧食的觸感,竟然不是絆住人腳步的幌子。


    李景安覺得自己眼睛肯定瞪得大大的,很滑稽,也沒管,快速打開兩個包裹,找到了剩餘的三袋糧食,抱在懷裏,打算起身回去。


    芸香屏息,握住刀。


    起身的那一瞬,李景安還是覺得不對,糧食精貴,不可能就這樣放在路邊。周圍可能有人。


    隨即就放下糧食,用隨身帶著的木棍翻找周圍可能藏人的地方。


    芸香感受到木棍離自己越來越近,小幅度地調整自己的動作,單膝著地,腳掌蹬地,背弓起,隻等木棍過來的那一刻。


    木棍離自己不到一米了,芸香屏住呼吸,等待致命一擊的時刻。


    突然,木棍在離自己20厘米的地方停住了,隻聽上麵的人自言自語,“這段是我走過來的路,應該沒有問題。”


    李景安咧著嘴角,回去抱起三袋糧食,打算往村子裏趕。


    剛卸力的芸香,再一次做好準備,右手還是有點抖,迅速伸出左手,兩手握住刀。


    李景安剛走出幾步,腦子裏閃過自己藏好糧食悄悄回來觀望時看到的小女孩。


    她很瘦弱,可腦子卻很聰明,打架也非常厲害,能從那五個搶劫慣犯裏不受傷的保下盡可能多的糧食。


    要知道周圍被那五個人看上的,要麽糧食沒了,要麽糧食和人都沒了。


    自己和她對上,基本上沒有什麽勝算。


    她還有刀。


    李景安腦子裏又閃過了家裏一歲多的弟弟,還有隻喜歡糧食不喜歡拖油瓶的照顧弟弟的大娘,如果自己沒了,弟弟的日子根本不敢想。


    可三袋糧食,可以再養活弟弟好久,糧食,就是命啊。


    自己剛剛也看過,周圍沒有人的。


    嘩啦啦,嘩啦啦。


    李景安手不停地捏著糧食袋子,感受著糧食的聲響。


    糧食的聲音也挑逗著芸香的神經,讓她時刻等待著時機的到來,可等著等著,芸香發現小男孩放了兩袋糧食回去,身上隻留了一袋。


    ???


    他打的什麽主意?芸香思索著。


    現在局勢變了,自己要不要頂著脆弱的身體去奪回那一袋糧食。


    是兩袋糧食+休養生息,還是三袋糧食+養傷一段時間。


    糾結著,李景安就從芸香身邊走了過去。


    芸香也默認了自己的選擇。


    等人走遠後,芸香拖著疲憊的身體,把所有東西裝到一個袋裏裏,扛起來便一鼓作氣地朝遠處跑去。


    這回她不再需要扁擔了。


    李景安回到村子附近,把其中一袋子糧食藏好,另一袋子糧食拎著回了住處,


    糧食精貴,自己又是和大伯一起住的,小心為上,可嘴角還是在不自覺地往上翹。


    有了這袋糧食,這段時間就可以把弟弟喂飽了,還能讓大娘把弟弟照顧的更精心一些,村子也在搬了,也不用太擔心那五個人。


    遠遠的,李景安看到弟弟在樹下玩兒,現在太陽西斜,樹的東邊都被家具物什堆著,這棵樹根本沒有躲蔭的地方,這孩子怎麽這麽笨,一會兒要好好教教。


    走近一看,李景安火蹭的一下就上來了。


    哪裏是孩子笨,分明是腳被繩子栓在了樹上,隻能在這兒曬著。


    李景明坐在太陽下滾燙的地麵上,頭發被汗水打濕,嘴也幹起皮了,看到李景安回來,抬頭,笑的很甜。


    莫名的,李景安想到了小時候被栓到樹下的狗。


    怒火在燃燒。


    猛地扯斷弟弟腳上的繩子,撩起衣服擦幹臉上的汗,可被曬紅的臉蛋還是燙燙的。


    李景安衝到一大家人放水的地方,打了水給弟弟喝,再打了點擦身子,看見弟弟終於不再像小狗一樣喘氣了,才放下一點心。


    看到水還有剩餘,自己也擦了下,擦完後本來應該留著水二次利用,可腦子裏大娘的臉閃過,順手就把水倒在了院子裏。


    “哪個天殺的在用俺家水,天這麽旱,水多金貴啊,讓老娘看看是哪個天殺的,老娘……”馮萬春怒氣衝衝地進了院子,看到抱著李景明的李景安一下子就啞了火,尷尬地笑了兩聲“景安啊,你這時候不是在安保隊巡邏嗎?咋回來啦。”


    “不回來,怎麽發現,景時每天像狗一樣拴著,在大太陽下麵曬著?”音量不自覺地拔高,“不回來,怎麽知道,景時在這樣熱的天,都要被曬死了!”


    “怎麽可能,我可是每天把他放在樹蔭下的。”就是有時候忘了,陰涼處被曬著了而已。


    聽著李景安的怒吼,馮萬春後半句是萬萬不敢說的。


    馮萬春的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李景安的眼睛,看到被扯斷的繩子,頓時有些心疼,好好的繩子被這死崽子扯斷了,後麵打結接起來又短一截。


    李景安順著馮萬春的視線,看到了被自己扯斷的繩子,拳頭攥緊,“所以景時是被你每天像狗一樣拴住的是嗎?”


    “你跟誰你你你的,我是你大娘,這就是你跟長輩說話的態度嗎?”馮萬春用音量壯著自己的氣勢,“拴繩怎麽啦,難不成我把他一天到晚的抱著,什麽事情都不做,就抱著,他是地主老爺嗎?”


    馮萬春越說越覺得自己有道理:“你看看他,長得多壯實,要不是我看著,能長的那麽壯實?”


    李景安的拳頭在不自覺地發著抖:“那是因為我去了安保隊,在安保隊吃,把家裏我們兩個人的口糧都喂給了景時,而且是我喂的,我還找些野菜喂,跟你沒有關係。”


    “我整天看著他,你居然說跟我沒關係,你也好意思。”馮萬春不屑地走進搭的棚子裏,進去後狠狠翻了個白眼,“兩個沒爹沒娘的小破崽子,跟我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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