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實話。


    淩雲原本是一句話都不想跟歌者小隊的人說。


    可現在事關自己的生命。


    那也不得不強迫自己多跟她聊幾句了。


    他現在隻希望玫瑰的心理素質能強點,不至於像慕容燕那樣直接崩潰了。


    踱步來到玫瑰麵前。


    淩雲隻是靜靜站著並沒有立即開口。


    良久,被他影子所籠罩的玫瑰,許是終於覺得自己無法逃避了,所以這才抬起了頭來。


    嗚嗚!


    玫瑰還沒開口。


    便有哭聲從她死死捂住的嘴巴中發出。


    她似乎很想說話,可惜崩潰似的哭泣,卻將她心中所有的話都打斷了。


    這正隨了淩雲的意。


    他快速在鍵盤上敲擊著,偶爾看向玫瑰一眼,眼神中也充滿了冷漠。


    玫瑰拚命捂著自己嘴巴,好讓自己盡快平複下來。


    她之所以這麽難過。


    是因為剛才淩雲與慕容燕的談話她全都聽見了。


    她想過會聽到難聽的話。


    卻唯獨沒有想到,淩雲居然會用淩遲處死,來形容與他們相處的日子。


    尤其他說那話時候的神態是如此悲切。


    玫瑰再一次意識到,自己等人對他做過的那些可怕事情,在淩雲心中到底留下了怎樣的傷口。


    他明明那麽強。


    超神級指揮官一樣的存在,卻在隊伍裏麵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


    尊嚴與身體。


    都被他們折磨得不成人形。


    “淩雲!”


    玫瑰肩膀不斷聳動。


    她還在不斷哽咽著,好在終於能開口說話了:


    “我給你道歉也好……認錯也罷,求你原諒我們吧,好嗎?”


    淩雲笑了


    笑容隻不過保持了一秒,隨後又變成了滔天的火焰。


    這火焰來勢洶洶,將玫瑰的哽咽都嚇了回去還不夠,甚至還有一股要從雙眼中噴射而出,要將她燃燒成灰燼的凶狠。


    “玫瑰!你還把自己當做那高高在上的聖女嗎?”


    淩雲彎著身子,雙手十指彎曲成爪。


    原本隻是打算拖延時間的他。


    在聽見了玫瑰的聲音後,還是忍不住心中的憤怒,以及對院長媽媽的愧疚!


    他怒吼道:


    “你以為你隨便道歉一次,我就應該接受,然後將過去七年的種種抹去,再次對你笑臉相迎、卑躬屈膝嗎?”


    “絕不可能!”


    他惡狠狠地高舉右手,指向天空那一艘艘掛滿旗幟的飛舟:


    “從我醒悟的那一天開始,我接下來的人生首要目標,就是要將你們這些道貌岸然地惡魔,統統給拔幹淨按在地上,讓世人全都看清楚你們的醜惡嘴臉!!!”


    玫瑰明顯嚇壞了。


    懊悔在咀嚼著她的心髒,發出足以令人昏厥過去地揪心之疼。


    那個會不遠萬裏參加她每一場遊行,縱使一次次無功而返,依舊每次心懷感恩給她煲湯的他。


    那個將潤喉藥劑修改秘方,改成自己喜歡的香薰,好讓自己可以夜間伴隨著香味,治療自己紅腫嗓子的他。


    那個在戰鬥時。


    總是會偷偷取出一枚潤喉糖悄悄遞給自己的他。


    那個在空間中,永遠都會給她單獨準備一杯溫水的他。


    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淩雲……我們不該是這樣的!”


    玫瑰的淚水再次決堤,她跪倒在地哭嚎著:“我們重新開始可以嗎?”


    “你還是這麽天真,可人不能既要又要!”


    淩雲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更不是你們教廷發行的人偶玩具,你們喜歡的話就拿起來把玩,不喜歡就扔到牆角去。”


    “你還要我原諒你?”


    “好啊!”


    淩雲一把攥住玫瑰的手腕,將其轉了起來轉身麵朝冒險者大廳門口的方向。


    他指著外麵說道:


    “那你現在就走出去,對著空中電波的直播鏡頭,向全天下人宣告一切,告訴人們,你們究竟是怎麽樣的惡魔,這些年來又是如何對待我的?”


    “不行!”


    玫瑰驚懼地搖頭。


    她不能這樣做,那樣她的信徒會崩塌的,那些瘋狂的信徒不僅會毀了她,還有她的父母,她的好友。


    她一切的一切就都毀了。


    死不足惜。


    可是她不能成為教廷曆史上的恥辱,也不想父母家人因此喪命。


    她隻有繼續懇求淩雲。


    “隻有這個不行,淩雲!”


    玫瑰瘋了般抓住淩雲的胳膊急吼吼承諾道:“其他的,其他的我都可以補償你,我可以向教廷申請一筆資金,還有裝備,還有秘籍,還有那個星光孤兒……”


    “玫瑰!”


    淩雲的怒吼打斷了玫瑰的話。


    他胸膛快速起伏,抓住單手指著玫瑰的臉龐:


    “你不要說出那個名字,你不配說出院長媽媽的名字!她如果看見你這麽折磨她最自豪的孩子,她會心疼到哭泣的!”


    玫瑰提到星光院長媽媽後。


    淩雲的精神便開始有些恍惚起來。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心中早就已是一片冰冷。


    他不想跟玫瑰多費口舌了。


    縱使存活的概率會因此下降,也不想再從那個垃圾的嘴裏,再次聽到院長媽媽的名字。


    沒有人可以褻瀆他的院長媽媽!


    誰都不可以!!


    要戰便戰吧,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你滾吧!”


    淩雲一把推開玫瑰,將自己的最後回答,輸入了那兩個對話框之中,然後狠狠按下了回車。


    看著癱倒在地的玫瑰。


    他緩緩指了指腳下:“我就在這裏,等待著你們教廷的殺手。”


    末了。


    他對著腦中的那抹身影驕傲宣布道:“院長媽媽會保佑我的!”


    說完。


    淩雲頭也不回地回到了薑凱三人的身邊。


    望著他決然的背影,玫瑰才真的意識到,剛才米爾斯大人說的都是對的。


    淩雲對他們早就不是簡單的厭惡了。


    他已經徹底恨上了他們,恨不得要親手毀掉他們。


    真是太可笑了。


    自己等人原本可以靠著他一飛衝天的,卻把他逼成了自己的仇人。


    過去七年。


    自己等人就像是實驗室裏殘忍無情的科學家,任由自己的喜好去折磨淩雲,然後在一旁舉著他的心肝脾肺腎哈哈大笑。


    淩雲活下來了。


    他帶著滿身的傷痕,帶著無比強大的身軀與意誌,衝出了這個折磨他七年的“實驗室”。


    現在。


    是淩雲的複仇時間了。


    雖然這都是他們罪有應得,可玫瑰舍不得。


    她舍不得讓自己的一切全都消失殆盡,更不想變成信徒們心中的罪人,遺臭萬年。


    米爾斯大人說的對。


    就連蘇丹都比她醒悟的早。


    淩雲早就成為他們的敵人了,這一點是無法改變的。


    要麽直麵良知。


    將過去建立的一切都摧毀,用包括自己榮耀與父母性命在內的一切,去還淩雲一個公道。


    要麽便克服這一切。


    她還是溫柔、善良聖女。


    她還可以拯救更多的孤兒,她還可以是父母口中、信徒心中那聖潔的聖女。


    不知過了多久。


    玫瑰的雙眼漸漸恢複了焦距。


    雖然十分艱難,但她還是下定了決心。


    “我向他道過歉的……”


    “我明明已經跪求他的原諒了……”


    “是他不對……”


    “他不應該拒絕原諒我……”


    “我還能怎麽做呢……我……我可是聖女啊!嗬嗬!哈哈!”


    玫瑰癡癡笑著,很快也從淩雲的視線中消失。


    接著,教廷勇士們也都如潮水般退去,碩大的冒險者大廳頓時變得空蕩蕩起來,隻留下淩雲小隊四人。


    淩雲昂頭看向天空。


    他們,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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