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蘇窈從回憶中醒過神。


    她將雞湯重新加熱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根層層包裝的五十年的人參,切了薄薄的幾片放了進去。


    她的五十年份人參!


    心疼一萬分。


    當蘇窈將人參雞湯擺在沈彥州麵前時,臉色還是很難看。


    沈彥州抬頭看了眼她那張要債的臉,莫名勾唇。


    “這是什麽?”


    “雞湯加人參,五十年的。”


    蘇窈強調,她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主。


    她還等著他報答救命之恩呢。


    沈彥州正坐在桌邊,手裏拿著那把蘇窈曾借用過的匕首,小心地擦拭著。


    蘇窈目光閃了閃,看樣子這把匕首對他來說很重要,幸好當時她沒有因為過於喜歡而直接昧下。


    蘇窈見他不動,想了想,舀了一勺喝了。


    “沒下毒,味道不錯,你嚐嚐。”


    說完轉身要走。


    沈彥州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將他從頭到腳打量的一遍,什麽話也沒說,從櫃子裏拿出一套衣服遞給他。


    “將就著穿。”


    蘇窈看著他手裏的衣服,再低頭看了眼身上那又破又髒的棉衣,終究什麽話也沒說,接了過來。


    再不待見他也不能虧待了自己。


    沈彥州看著離開的背影,放下手中的匕首,不緊不慢地端起放在桌上的那隻碗,動作輕緩而優雅,眼角上揚,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他拿起蘇窈剛才用過的勺子,淡定從容地喝起了雞湯。


    如果沈墨哥沈硯現在站在他麵前的話,估計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曾經因為被女人不小心碰了一下手背,就差點將手給洗脫皮的人,現在竟然和人共用一個勺子?


    現在如果有人告訴他們,打死都不會相信。


    當沈彥州再次看見蘇窈的時候,嘴角不禁抽了抽。


    好好的一套錦服,為什麽穿在他的身上就那麽的……違和,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你……要不讓隔壁的大娘改改?”


    “不用,這樣挺好。”蘇窈將袖子卷起兩道,腰帶緊了緊,勉強湊合湊合,比她之前那破舊的棉衣強多了。


    “你……還有銀子嗎?”


    晚上喝雞湯的時候,蘇窈忍不住開口。


    “前兩天給的銀子呢?”沈彥州抬頭,神色不變。


    “給你買了隻老母雞補身體了,我可沒有貪你的銀子。”蘇窈回答得理直氣壯,她還不至於為了那點銀子說謊。


    “那銀子起碼有二兩。”


    沈彥州無奈歎氣。他發現,這孩子真是對銀子沒有半分概念。


    “按現在的物價,一隻雞最多七十到八十文錢,一兩銀子就能買到十幾隻雞。”


    結果,他用二兩銀子隻買了一隻雞。


    蘇窈麵色訕訕,不能怪她不懂,她買東西,從來就沒自己付過銀子。


    “那,我已經給了,總不能再問大娘要回來。”


    “你要銀子幹什麽?”兩人現在都待在家裏不出門,根本沒有花錢的地方。


    “我想讓大娘給我們換換口味,除了早餐,剩下的兩餐,讓她做好了送過來。”


    沈彥州點點頭,這兩天的吃食確實是,一言難盡。


    他又從懷裏掏出銀子,和上次差不多,遞給了他。


    “這些管幾天膳食應該夠了。”


    蘇窈難得的,第一次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地接過銀子,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


    沈彥州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來。


    ……


    這兩天雖然沒太陽,但也沒再下雪。


    蘇窈又進山了兩次。


    這回她沒敢再深入,隻是在外圍挖了點需要的草藥,打了兩隻野雞回來。


    蘇窈將自己采回來的中草藥全都熬成汁,進了男人的肚子。


    除了中藥,就是補品。


    吃完了老母雞人參湯,又吃了野山雞人參湯,然後是野豬肉。


    這幾天因為夥食的改善,再加上隔壁大娘的好廚藝,蘇窈早上在洗臉的時候發現,那張瘦巴巴的小臉明顯圓潤了起來。


    沈彥州的精神狀態也明顯好了很多,白天不用一直躺在床上休息了。


    晚上,蘇窈進房間給沈彥州換藥,傷口已經結痂,比之前好了很多,不再猙獰恐怖。


    蘇窈低頭換藥,沈彥州發現每次靠近他都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很好聞,不像是熏香的味道。


    沒發現他帶什麽香囊,或者香包。


    沈彥州下意識地靠近了一點,想聞得仔細一點,確認一下到底是什麽味道,卻發現他脖頸上的肌膚白皙細膩,與臉上的膚色有很大的差異。


    他神色微動,想要再看清楚一點,少年已經從他的懷裏退了出去。


    “好了。”


    蘇窈正打算離開,沈彥州卻忽然開口:“謝謝。”


    他的嗓音低啞,語氣真摯。


    蘇窈微微一怔,隨後笑道:“不用謝,我可等著你報恩呢。”


    沈彥州看著她,神色莫名。


    蘇窈看他那樣子,估計是誤會了她,以為她真的在惦記他以身相許呢。


    男人突然開口,“會不會下棋?”


    “會一點。”蘇窈被這突然的話題弄得愣了一下。


    她在棋藝方麵確實一般,師父很喜歡下棋,兩人在外遊曆的那段日子,沒事的時候就喜歡拉著她下棋。


    隻是,師父是個臭棋簍子,動不動就耍賴悔棋,弄得她的棋藝不進反退。


    在成婚的那半年,秦衍問她會不會下棋時,她怕自己的棋藝太差徒若笑話,不敢承認,隻說自己不會。


    “陪我下一盤?”沈彥州從他櫃子裏的包裹裏拿出棋盤和棋子。


    蘇窈:“……行吧。”


    別人出門在外,都帶銀票和衣物。他倒有雅興,竟然帶這些。


    這幾天確實無聊,心裏藏著事情,更覺得日子過得緩慢,簡直度日如年。


    下下棋打發一下時間,也好過自己躺在床上唉聲歎氣。


    “我棋藝不太好,你……多擔待一下。”


    “沒事,打發時間而已。”沈彥州溫聲道。


    沈彥州以為他是謙虛,結果……


    “哎,等等,等等,剛才我手抖了一下,放錯位置了,應該是這裏。”


    ……


    “不對不對,這步我沒想好……”


    “落子無悔。”


    “這棋子還有一半在我手上呢,怎麽就落子了?”


    ……


    “等等……”


    自兩人坐在炕上對弈以來,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悔棋了。


    沈彥州按著眉心,捏著黑子的手指青筋暴起,他現在很後悔提議下棋。


    他以為他也隻是棋藝不好,沒想到的是,棋品更差。


    “你確定?”沈彥州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問道。


    “……確定。”蘇窈抬頭就看見對麵男人那黑如濃墨的臉色,知道他應該是生氣了,於是點點頭,語氣肯定。


    沈彥州看他確定之後,就落下一粒黑子,一片白子被他撿了起來。


    “不是,怎麽可能?”蘇窈一臉的不可置信,低頭看盤麵。


    怎麽看,她都已經潰不成軍。


    “你輸了。”沈彥州將手裏的棋子扔進了棋盒裏。


    “再來一盤。”蘇窈不服氣,以前和師父對弈,五盤至少能贏三盤。


    沈彥州眉心跳了跳,他就不該提什麽下棋。


    這人就是典型的“棋藝菜,癮還大”。


    “天太晚,我要休息了。”沈彥州現在無比後悔,他這是給自己找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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