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朧,一條烏黑無光的小巷中,兩個黑影,在巷中不停地翻滾著。


    馬無賊道:“你小子這麽快就覺悟了?被我逮到的人,從沒有人再犯過案子,你知道為什麽嗎?”


    雲天行道:“我知道,我很了解他們的心情。”


    馬無賊嘿嘿一笑,道:“我看你小子也不像大奸大惡之徒,不過,你嫌疑很重啊,先跟我回衙門走一趟,如果真是我冤枉了你,我請你喝酒,吃狗肉。”


    “狗肉......馬大哥,我有點頭暈,可以停下讓我休息一下嗎?”


    “全程都是我在發力,你倒是先喊上累了,這行走江湖呀,比不得在家,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就拿我去年抓到的一個賊人來說吧,那家夥盜了人家一條波斯毛毯,你說盜就盜唄,第二天又回去找人家算賬,說毛毯紮人,讓人家給換一條,咦......你咋睡著哩......你這小子也太沒趣了......給我起來......剛才說到哪了?哦,讓人家給換一條,我跟那賊人聊了一天一夜,他第二天就洗心革麵,回老家種田去了,這不前幾天還讓人給我捎來了紅薯......”


    “還有上月開封那位剛入門的強盜,劫人錢財不說,還要了人家住址,專盯著那一家劫,第二天就落網了,我押他回府衙,一給他鬆手他就尋死,撞牆、撞樹、撞人,還往牛角上撞,還好讓牛給踢暈了,那家夥太能折騰了......”


    馬無賊邊滾邊喋喋不休,絲毫不理雲天行的哀嚎求饒,兩人就這樣在巷子裏滾著,滾到巷口處,忽有一人堵住了去路,馬無賊抬頭一瞧,笑道:“小丫頭,剛才你都試過多少次了,馬爺我抓住的人,就是閻王老子來了也救不走,你就死心吧,乖乖跟我回衙門,如果人不是你們殺的,我絕不難為你們。”


    在馬無賊將雲天行綁走後,鍾婉笙一直在想方設法營救,可試了十來次,總奈何不了他,關鍵時刻他總拿雲天行來做擋箭牌,這樣一來,她出手時更是畏畏縮縮,生怕錯傷了人,這一來二去,救了十來次,都是無功而返。


    鍾婉笙哼了一聲,道:“你這臭捕快,就會欺負年輕後生,遇上名頭大的,還不是要夾著尾巴逃命,在我們小輩麵前逞威風,有什麽好得意的。”


    馬無賊哈哈一笑,道:“你這小丫頭說話真不留情麵,馬爺我也不欺負你們,從現在到明天正午,隨便你找誰來救他,若是能將他給救出去,我便饒了你們,這總行了吧。”


    鍾婉笙會心一笑,道:“你說話可算話?”


    馬無賊眨了眨眼,心想:“這小丫頭為何發笑,難不成她還真有幫手?嗬,又是一條詭計,再說了,有幫手又如何?一並綁了就是。”當即說道:“自然算話。”


    鍾婉笙拍手笑道:“溫大俠,該你出場啦。”


    “真有幫手?”馬無賊一愣,忽聽旁邊房頂上一人笑道:“都說過多少次了,我不是什麽大俠,以後可別這樣喊了,讓人笑話。”


    房頂往外探出的簷角上,多了一個人,那人雙臂抱在胸前,懷中斜躺著一柄劍,一襲白衫,衣袂飄飄,月光扮身,頗具仙氣。


    馬無賊仰麵而望,見此人豐神如玉,氣度非凡,心中暗道:“此人腳畔無聲,竟然連我都未曾覺察到,洛陽城裏還有這樣的人物?”當即問道:“閣下是誰?”


    那人往雲天行臉上望了一眼,又將目光移到馬無賊身上,道:“在下溫如玉。”


    “溫如玉?”馬無賊雙眼一瞪,“你就是那個‘陌上花開’?”


    溫如玉道:“正是區區在下。”


    馬無賊盯著溫如玉看了良久,心想:“我聽聞‘陌上花開’不僅武藝非凡,就連容顏也備受讚譽,今日一見,此話不虛,不過,此人年紀尚輕,卻常被人拿來與老一輩人相提並論,不知是否徒有虛名。”


    “我馬無賊容貌比不上他,手上的功夫可還沒怕過誰,管他什麽‘陌上花開’,今日讓我撞上了,說什麽也要拉他下來滾一滾,年輕人心高氣傲,像我這樣‘接地氣’的人不多啦,師父常說,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沒事滾一滾,包你德高身體棒......”


    溫如玉見他一直盯著自己,一句話也不說,又望了望口懸白沫的雲天行,道:“這位雲兄弟是在下的一位朋友,不知哪裏得罪了馬兄,可否告知一二?”


    馬無賊咦了一聲,道:“你怎麽知道我姓馬,哦,是這丫頭告訴你的吧?”


    “你腰間的玉牌足以說明你的身份。”溫如玉微微一笑,“我曾偶然見過一枚類似的玉牌,據我所知,這樣的玉牌普天之下僅有十枚,每一枚都是獨一無二的,從這枚狼形玉牌來看,閣下應該就是京城十大名捕之一的‘漠北蒼狼’馬無賊了。”


    雲天行已漸漸清醒過來,聽到溫如玉這般說,仍是吃驚不小,心想:“原來這馬無賊還是京城十大名捕之一,怪不得身手如此了得,剛才他從巷口衝出,頃刻間就將我製得無法動彈,絕非常人所能為,但願溫大哥能好好教訓他,要是再落到這家夥手裏,我......嘔......”


    “溫兄見識不凡,在下佩服。”馬無賊雙眼一眯,微微一笑,“不過,單憑一枚玉牌就能認出我的身份,未免太牽強了些吧。”


    溫如玉見雲天行已清醒過來,心中一鬆,笑道:“馬兄所佩之玉,可與尋常玉類不同。”


    馬無賊張了張嘴,微感驚訝,當初獲得玉牌之時,那人並未說過此玉有何不同,他也就沒放在心上,還當隻是枚普通玉牌,雖說他幼時家財萬貫,玉石自然是有不少的,可那時畢竟年幼,而他又生性頑劣,哪會對這些冷冰冰的石頭感興趣,眼下聽溫如玉這般說,心中也十分好奇,當下說道:“想不到溫兄對玉石也深有研究,這玉牌我已佩戴多年,卻不知它的來曆,實在慚愧,溫兄既知,可否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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