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固然容易,可溫如玉卻不能這麽做,如果他跟寧戚硬拚,就一定會死。寧戚殺死他,自然會去對付妙清和馬無賊,這麽一來,這兩人也要死。所以,溫如玉就算不說話,不動手,就這樣愣愣地站著,隻要他還站在這裏,寧戚就不會插手,他們就有逃生的可能,如果寧戚硬要阻攔他們逃走,那時再動手也不遲。


    反觀妙清那邊,她和馬無賊兩人打邢無傷一個,依舊沒占到上風,畢竟刀槍不入這種本事,不是誰都有的,而且極為罕見,任她再尖再銳的拂塵銀絲,依舊紮不穿他的皮肉。說到底,想打倒邢無傷,靠的不是兵器的鋒利程度,而是對內力的巧妙運用。


    馬無賊那雙黑色手套背麵、指節間都有尖刺,別說肉身,就是一塊鐵板,一拳打上去,也能留下幾個印記,可打在邢無傷身上,就如敲鍾一般,一打一晃,也就聽個響聲,根本紮不出血。


    “他奶奶的,這怎麽打?”


    馬無賊心裏叫苦,忽然靈機一動,憋了一口濃痰,運力一吐,正好吐在邢無傷後心,那裏鴉羽早已被溫如玉斬光,濃痰直接吐在繃帶上,很快便滲進去了。


    邢無傷正在跟妙清過招,沒搭理背後的馬無賊,反正他又傷不了自己,哪料這人竟然不停朝自己吐痰,又回想起剛才淋尿之仇,理智頓時被憤怒之火吞沒,邢無傷長嘯一聲,丟下妙清,揮著拳頭朝馬無賊砸來。


    馬無賊嘿嘿一笑,迎麵又吐了一口,不過被邢無傷躲開了,濃痰的勁力不小,往後飛去,差點打中妙清。


    正當生死關頭,妙清沒閑心跟他計較,側身避過濃痰,繼續揮掌朝邢無傷攻去。


    馬無賊被邢無傷纏上,斷然沒機會再吐濃痰,他向來不喜歡跟人硬拚,隻是不斷閃躲邢無傷那碩大而又有力的拳頭,躲不開便舉拳硬接,每次與邢無傷的拳頭碰到一起,他都會虎軀一震,然後暗罵一句,他沒有刀槍不入的體魄,被一股股雄渾勁力打入體內,實在不怎麽好受,若再讓邢無傷這麽打下去,自己絕對會被打成重傷。


    天上陰雲密布,雷電轟鳴不斷,不知是雨水還是橋下濺起的潮水,早已將橋麵打濕,這座橋上平時很少有人走動,橋麵兩邊都生滿了綠油油的青苔,一淋上水,格外滑膩,馬無賊踩在上麵,腳下一溜,竟然仰麵摔了一跤。


    “哎呦!”


    戲弄自己的人摔倒,邢無傷非但沒有任何憐憫同情,心裏暗叫報應,立刻抬腳,猛地踏下。


    馬無賊仰躺在地,見一張大腳迎麵壓來,忙就地一滾,“嘭”的一聲,石屑紛飛,青石板上頓時多了一個大腳印。


    邢無傷一腳踩空,哪肯罷休,一邊躲閃妙清的攻擊,一邊抬腳連踏,馬無賊在他腳下滾開滾去,硬是避過了十多腳,身下橋麵早已被邢無傷踏得坑坑窪窪,石屑滿地。


    “遭了!”


    馬無賊滾得興起,忘記邊上還有石欄杆,邢無傷大腳踏來,他已無處可滾。


    妙清見事不妙,忙用拂塵卷住邢無傷的胳膊,硬是將那一拳給拉住了,馬無賊趁機爬起,一個飛撲,將邢無傷攔腰撞倒在地,立即使出拿手本事,先扭住邢無傷兩隻胳膊,用力往後掰,可令他驚訝的是,這實在太費勁了。


    馬無賊單憑拳上力道就能猜出,邢無傷的力氣一定不小,可這一掰才知道,邢無傷的力氣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大,他這一套功夫就怕遇上這樣的人,如果無法將邢無傷的四肢掰過來,如何能束縛得住他?


    “可惡,偏偏遇上這麽個怪胎!”


    馬無賊咬著牙,奮力將邢無傷的胳膊往後掰,邢無傷則用力往前掙,兩人你來我往,咿咿呀呀竟然掰了個旗鼓相當。


    馬無賊吃驚,邢無傷更吃驚,他從小就力大無窮,又練就一身刀槍不入的硬功,行走江湖以來,鮮有敵手,想不到這人力氣也這般大,如果不是金甲門功夫起了錦上添花的效果,他還未必能製得住馬無賊。


    妙清見兩人僵持不下,急中生智,拂塵一抖,卷上邢無傷的脖子,用力勒住,心道:“就算你皮肉再硬,喘不上氣,也要憋死你。”


    寧戚和溫如玉站在不遠處,靜靜地望著這一切,誰都沒有插手的意思。


    寧戚對邢無傷似乎很有信心,邢無傷被兩人製住,他竟然也不上前相幫。溫如玉更不敢插手,他一出手,寧戚馬上就會動手,原本僵持的局麵,立馬會變成一邊倒,別說他現在負傷在身,就算沒有受傷,他也沒有打贏寧戚的把握。


    寧戚道:“看來你的朋友還不算太弱,竟然能將邢無傷逼到這個份上。”


    溫如玉道:“他們本就不弱,如果邢無傷沒有刀槍不入的本事,現在早已死了。”


    寧戚沉默片刻,道:“這馬賊的擒拿手段的確厲害,不僅雙手雙腳可以捆人,身體各處骨骼都能隨意操控自如,簡直就是一座人形囚牢,你可知道他這一身本事是從哪裏學到的?”


    “不知道。”溫如玉抬眼看著寧戚,“你知道?”


    “不知道才要問你。”寧戚將目光移到溫如玉臉上,“看來你遊曆八年,也沒漲多少有用的見識。”


    溫如玉道:“天下之大,奇人甚多,有人窮其一生都不敢說自己遍知天下事,何況區區八年。”


    寧戚道:“諸葛神機似乎是個例外。”


    溫如玉道:“諸葛神機知道的隻是大家關心的事,所以人人說他通曉世事,其實,這些也隻能說明他有足夠大的消息網,如果問他一些瑣碎小事,他未必答得上來,對於這一點,我深信不疑。”


    寧戚道:“看來你很了解他。”


    溫如玉道:“即便不了解他,也可以知道,諸葛神機是個人,隻要是人,都逃不過命運的枷鎖,也絕不可能做到超脫人類範疇的事。”


    寧戚道:“可有人說他能窺探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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