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雪坪這話一出,立刻有人跟著呼應。


    本來眾人也看不慣這劍客的行事風格,但畢竟是私仇,大家都不好幹預,既然有飛雪閣頂頭說話,他們豈有不隨之理?


    那劍客聽見眾人叫嚷,越發惱怒,一柄玉劍使將起來,更加撲朔迷離,陰險難測,顯然是將淨空當成了仇人。


    冷雪坪冷哼一聲,拔劍飛縱上前,一劍朝那劍客後心刺去。


    那劍客猛覺後方有人來襲,斜眼一瞧,見是冷雪坪。


    他能跟淨空糾纏這麽久,依仗的不是劍法如何高明,而是淨空一直不肯還手。但冷雪坪不一樣,直接拿劍攻來了,他這小門小戶,哪敢跟飛雪閣較勁?大叫一聲:“欺人太甚!”收劍便逃。


    冷雪坪道:“早叫你走,你不走,現在想走,本閣主還不依了!”說著,舞開一柄寒劍,向那人追去。


    那劍客一邊逃,一邊斜眼回看,見冷雪坪一襲白衣,蓮步頻動,足尖點在青石地上,卻如踏在蓮花一般,竟有種步步生花的錯覺,說不出有多麽美麗動人。


    他眼睛裏這麽看,腦海裏也這麽想,一時竟癡了,也沒注意前邊正有一棵大樹,隻聽“咣當”一聲,一頭撞在樹上,直挺挺暈了過去。


    群雄笑得前仰後合,早已沒了此時該有的儀態風度。誰會想到,這位冷閣主追人竟把人追得撞了樹。


    冷雪坪收住腳步,也樂得抿嘴直笑,道:“看來本閣主以後殺人都不用劍了。”說完,含笑入席。


    菅無生站在仇涯子身後,早被冷雪坪那一顰一笑給迷了心竅,直當眾人笑聲收住,他才醒悟過來,指著那撞樹劍客,道:“來人呢,把這無恥敗類給我扔到山下去,這種人怎配跟冷閣主交手?”


    說著,斜眼瞧了冷雪坪一眼,誰知冷雪坪看都沒往這邊看,可把他心中的各種火都給勾起來了。


    菅無生喊完,從後麵走來四名歸真教徒,還真就把人抬走了。


    這四個人倒也十分聽話,將人抬到平台邊上,慢慢甩起來,喊了個口號,一起撒手,就這麽把人給丟下去了。


    群雄見此情景,也是哭笑不得。


    如今事出萬佛寺,淨空不好不管,忙找了兩個僧人,下山去看那劍客是否還活著。如果活著,就好生打發下山;如果死了,也好好將他安葬。又命人將那斷臂漢子抬進寺去,好好照看傷勢,也算盡一盡地主之誼。


    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像剛才那樣的打鬥已有過很多次。


    大多有仇怨的人都願意私下解決,一來不想讓醜事暴露於天下,二來尋仇可以不計手段,沒有顧忌。


    那些不想私下解決的,大都認為各自有理,誰都不服誰,再者就是實力太弱,打不過對方,所以才想借這個機會,讓天下群雄給評個理,好討個公道回去。


    對此,淨空也是無可奈何,小恩小怨尚可調停緩解,這些深仇大恨,豈是一兩句話能夠說清的?


    即使有他從中調和,仍有不少人大打出手,甚至命喪當場,這可大大違背了今日大會的旨意。


    杜無量提劍走入場中,先向四方群雄行了一禮,方說道:“梁幫主,久聞你劍術高明,今日天下群雄皆在,杜某也來湊個趣兒,與你梁幫主切磋切磋,不知梁幫主可否賞臉?”


    梁海山見他已走入場中,斷無回退的餘地,自己若是拒絕,豈不是怕了他?哼了一聲,拔劍跳入場中,道:“想打直說便是,這麽拐彎抹角的,不是大丈夫所為!”


    杜無量道:“那怎樣才是大丈夫所為?”


    梁海山道:“冬蟲安知夏草之沃腴?你既不知,說了你也不懂,還是不說為妙,免得你日夜惦念,尋思不到,到頭來還怨我胡說八道。”


    杜無量微微皺眉,心想:“這梁海山向來嘴拙,怎麽今日竟這般伶俐了?是了,一定是見我們在武功上難分勝負,想在口頭上討我的便宜。”


    便道:“梁幫主,你說來繞去,無非就是不想與我交手。這也難怪,梁幫主新納愛妾,哪還有心思研習武藝,定是現在體虛力乏,怕輸,不敢與我打了。也罷,杜某向來公道,既然如此,那就等梁幫主回去養好身體,我們再來比過。”


    梁海山揮劍指向杜無量,怒道:“杜無量,你少在這裏亂放狗屁,你哪隻眼睛看見我納妾了!”


    杜無量笑道:“梁幫主何必動怒,以梁幫主的年紀,就是再收十個八個也沒人會說什麽,現在怎麽一提納妾的事,你就急成這樣,豈不是不打自招了嗎?”


    梁海山咬牙切齒,道:“好,你要打,梁某自當奉陪。隻是,你我已不知打了幾十上百場,也沒分出個勝敗,今日若再鬥個旗鼓相當,可叫天下群雄笑話了。”


    杜無量道:“梁幫主這話不還是怕了嗎?”


    梁海山冷笑道:“我怕你?我隻是不想浪費大家的時間而已,且等今日大會散了,我們再到山下打個三天三夜,豈不痛快?”


    杜無量道:“梁幫主倒是會說,大會一散,你若私自逃了,又有誰知道?我對人說,人家還以為我汙蔑你呢。算了,算了,梁幫主既然不敢,又何必站出來,這就請歸座吧。”


    梁海山道:“好,那就如你所言,就在這裏打,讓天下群雄一起做個見證!”


    杜無量聞言一笑,道:“常言道刀劍無眼,不如先立個生死狀,要是我們有誰將對方打死了,也好有個說法。梁幫主,你說是不是?”


    群雄一聽杜無量說要立生死狀,臉色都是一變,均想:“這生死狀可不是別的,如果立下了,你們兩個人中要是真有人被打死,那就等於白死了。門人親朋不得追究對方責任,更不能報仇。”


    梁海山也是吃了一驚,往常兩人打仗小仗誰知打了多少,雖說沒有生死狀,但兩人誰不想將對方殺死?那都是用了全力的,奈何兩人實力相當,打來打去,也打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心想:“我與他實力相當,他為何想在群雄麵前立下生死狀,難道他有把握勝我?這人詭計多端,或許隻是信口胡說,想嚇我退場罷了。如果我不答應,豈不是讓人以為我怕了他?”當即說道:“立便立,還當我梁某人怕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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