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行道:“打起精神來,我可不想英年早逝,你開路,我斷後,殺出去!”


    “好。”穀空青施毒手段層出不窮,這些人身手稍差,不敢離她太近,一見她衝過來,紛紛向後退散。


    鬼公鬼婆見穀空青要走,忙上前攔住,雲天行怕穀空青擋不住,便挺劍向鬼婆攻去,道:“兩位老人家,如果再不讓開,我可要下殺手了!”


    鬼婆道:“若你能將我們老兩口殺死,也不是一件壞事,至少能去九泉之下與我那孩兒團聚了。你盡管動手便是,我們受人之恩,不好留情,你若想活著闖出去,須得殺了我們兩個才行。”


    這時,穀空青一個不留神,被天權削了一劍,傷在左臂,血水浸透衣袂,暈出一片紅暈。


    雲天行心下著急,不敢再拖延下去,道:“既然如此,兩位老人家可要小心了。”說罷,放棄鬼婆,轉向鬼公攻去。


    穀空青見他劍法大變,壓得鬼公連連倒退,知他用上了全力,忙屈指一彈,在鬼公身後爆出一團黑霧。


    鬼公一味倒退,不覺踏入黑霧中,登時變了臉色,雲天行不畏毒霧,奮劍狂攻,鬼公連連倒退,更加深入黑霧,毒性發作,鐮刀停頓片刻,雲天行抓住機會,一劍將鬼公刺死在黑霧中。


    那黑霧雖然不甚濃烈,但在黑夜裏,根本看不清裏麵的狀況,鬼婆見雲天行衝出黑霧,又向她攻來,便知鬼公已遭遇不測,忙使出渾身解數,與雲天行鬥在了一處。


    天權見鬼公在黑霧中沒有出來,也猜到了幾分,更不敢小覷穀空青。剛才三人對付她一個,都沒有立刻拿下,如今隻有他一人,如何能奈何得了她?


    天權不敢大意,忙喊眾人來圍攻穀空青。那些人雖然膽怯,卻不敢違抗命令,隻好硬著頭皮上來,心底隻希望這位女子,不要特意青睞自己。


    雲天行想趕去支援,鬼婆舞開黑杖,纏住他不放。此時雲天行雙眼模糊,早已看不清人臉,隻硬憑著一口氣在戰鬥。太阿劍是與他的手掌綁在了一起的,不然與人交鋒時,早脫手飛出去了。


    “快撐不住了,隻能用那一招了!”


    雲天行深吸了一口氣,強行打起精神,劍法又變,使出了滄瀾劍訣。


    鬼婆一見此劍招,臉色大變,想說什麽,卻根本沒有機會開口,隻能凝神應付這套霸道而詭異的劍招。


    雲天行已經很久沒有使用過滄瀾劍訣了,今番使將出來,威力不同於往日,鬼婆本事不弱,可在滄瀾劍訣之下,儼然已失去了還手的機會,隻能被動守禦。


    雲天行忽然長嘯一聲,劍速再提一層,鬼婆抵擋不住,被雲天行一劍刺死。


    穀空青正在被天權等人圍攻,忽聽雲天行發出一聲長嘯,心提到了嗓子眼,轉眼看去,見兩人都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穀空青想衝突過去,眾人死死攔住,天權趁機掠出人群,想過去給雲天行補上兩劍,可當他靠進時,雲天行驟然翻身起來,一劍刺向他麵門。


    “好詭詐的小子!”


    天權早有防備,拿劍一擋,輕鬆將這一招化去。


    雲天行雖然還沒死,但早已是強弩之末。太阿劍雖然還綁在手心,他卻已無力握緊。天權見此他如此萎靡情狀,知他離死不遠,便奮劍狂攻。


    穀空青見雲天行連連敗退,知他支撐不了多久,忙將手頭上的帶毒的東西紛紛發送出去。圍攻她的人雖然多,但黑燈瞎火的,一會毒針,一會毒粉,一會毒霧,誰能避得開?


    穀空青一陣狂丟亂擲,硬是在人群裏打開了一道缺口。她衝出缺口,飛步向天權奔去。將到近處,曲指射出一粒黑丸,在天權身旁爆開一團黑霧。天權騰身躲避,雲天行左手兩指隔空一點,勁氣透指而出,正打在天權的劍上。


    天權身在空中,一個踉蹌,忽然,黑霧中飛出幾道銀芒,天權大驚,想要躲避,已來不及,忙舞劍格擋。


    雲天行轉開太阿劍,雙手齊點,連連發出勁氣,穀空青一麵製造毒霧,一麵借著毒霧飛射暗器,天權左支右絀,照應不過來,一不留神,被穀空青的毒針射中,登時摔了在地上。


    天權仰躺在地上,眼望星空,眉眼中竟然出現了一絲笑意。


    他從小便被當成一名殺手來培養,他開始殺人的時候,那些同齡的孩子還在街上玩泥巴。當他握著滴血的劍從他們身旁經過時,那些滿臉泥巴的孩子竟然都在笑,說他劍上抹的染料,他隻微微一笑,卻沒有解釋。


    他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自然也沒人跟他一起玩泥巴。


    每當夜幕降臨,他喜歡獨自一個人,靠在房間最陰暗的角落裏,抱著冰冷的長劍發呆,當然,有時候也會想一些有關目標的事。


    在他殺掉的那些人裏,有人求饒,有人哭泣,有人大罵……每個人在死亡麵前,都會擺出每個人特有的情態。


    小時候他會因為殺掉一個不該殺的人而難過很久,可隨著年紀長大,他的憐憫和同情早已棄他遠去,他不再憐憫誰,也不再同情誰,他隻知道主人想要那個人死,他就讓那個人死,沒有商量的餘地。


    長大後,他握著滴血的劍走過那條滿是泥濘的街道,那些曾經玩泥巴的孩子都變成了大人,可還是會笑他,笑他傻,這麽大個人了,還玩小時候的東西,幼稚!這次,他沒有笑,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


    對一個殺手而言,發自內心的笑容是一件奢侈品,本來他曾擁有過這件奢侈品,後來失去了,可等他想要贖回來的時候,他發現根本付不起贖金。他賺得越多,贖金就越貴,不管他怎樣努力,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永遠都不可能再贖回來。


    他一直都知道,死亡離他並不遠,也許在今天,也許在明天,但他並不怕,因為他知道,也許隻有在這一天,他才能贖回他曾經失去的東西。


    他笑著合上了眼。


    雲天行見天權已死,立刻泄了氣,無力遍襲全身,即刻摔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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