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宗正處處刁難,李洞玄心有不樂,道:“你又不是我肚子裏的蛔蟲,你如何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麽?”


    宗正道:“你嘴上如此說,心裏便是這樣想的,還有什麽好狡辯的。”


    柳追風打岔道:“宗正,你這祖傳隨風草的毛病還是沒改啊,見誰贏麵大,就去巴結誰,要我說,還是別叫宗正了,改添一個‘不’字,叫宗不正得了。”


    柳追風身後一人笑道:“老大,宗正是兩個字,宗不正是三個字,這改動有點大啊,要不把後麵‘不正’二字合起來,改叫宗歪,怎麽樣?”


    柳追風笑道:“改得好,宗歪好,宗歪好。”


    又有一人笑道:“不正跟歪是一家人,何必舍此棄彼,要我說,一並收了最好,本名叫宗歪,字不正,這樣最好。”


    柳追風撫掌大笑,道:“這個好,這個好。”


    先一人又笑道:“既然兩個都要,那我還有一種改法,活著叫宗歪,死了追贈諡號‘不正公’,豈不妙哉?”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雲天行笑道:“拿人家的宗族姓名來羞辱人,這個柳追風真是欠揍啊。”


    吳英雄哭笑道:“他就是這麽一個人,嘴欠,隻要不跟他對路,逮住誰咬誰,要不我叫他柳大犬。”


    雲天行笑道:“柳大犬這個名字好,很適合他。”


    宗正被柳追風當眾數落,心下大怒,但又忌憚他追風寨勢大,不敢還嘴,隻向李洞玄說道:“李洞玄,識相的還是回家去吧,你們指玄門那十來個人,連江南末流勢力都算不上,如何有資格爭奪盟主之位?”


    柳追風插嘴道:“召開江南七道盟會的目的,便是要從江南大大小小的勢力中,選出一位德才兼備之人,來團結諸方勢力,一致對外,哪有說過不許小勢力參與了?照你這麽說,隻請幾方大勢力便是,何必廣邀江南諸方群雄?難道他們千裏迢迢來到這裏,隻能像賈大掌櫃一樣做個看客?”


    此話一出,正說中了江南諸方小勢力的心坎,紛紛出言聲討宗正。


    宗正無視眾人言語,厚著臉皮繼續說道:“若是什麽人都要上來爭上一爭,就是爭上十年八年,也未必能爭出個子醜寅卯來,要我說,就該直接推舉出一位德才兼備的人來,擔任盟主之職,一來可以服眾,二來可已勉勵諸方,同心同力,一致對外……”


    柳追風又打岔道:“先別往下說,讓我猜一猜,接下來是不是該推舉雷堂主了?”


    宗正鐵青著臉,看了柳追風一眼,繼續朗聲說道:“江南霹靂堂傳承已有二百餘年,葉大根深,虎踞一方,深入人心。雷堂主剛正不阿,為人仗義,在江湖上享有盛名,若叫雷堂主坐這盟主寶座,我們江城派必會舉全派之力,鼎力支持!”


    柳追風哈哈大笑,道:“讓我說中了吧!宗正,以你的胃口,幾間鋪麵未必能夠打動你,你實說了吧,雷堂主許了你多少好處,我柳追風給你雙倍,你當著大家的麵,推舉我一把可好?”


    雙倍?宗正有些心動,隻是當著大家夥的麵,怎好見風使舵?咳了兩聲,頗為客氣地說道:“柳寨主,在下推舉雷堂主,並非出於私意。雷堂主德高望重,不在譚老爺子之下,如今譚家關門謝客,歸退江湖,這盟主之位,自然得由雷堂主來坐。”


    “不然,不然。”柳追風繼續抬杠,“江南霹靂堂存在二百年餘年,天師府卻已傳承了千餘年;雷堂主的威望再高,也高不過天師府張天師,要我說,這江南七道盟盟主的寶座,非張天師莫屬。”


    雷霸天知道柳追風故意拆台,他哪是想將盟主之位讓給一個道士,分明是想把自己這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擠下去。


    宗正也不是傻子,笑道:“張天師威望之高,不隻在江南,即便是在整個天下,也鮮有人能及,隻是他老人最不喜歡這等俗事,就算白白將盟主之位送過去,他也一定會拒辭不受。何況他老人家常年雲遊在外,即便是龍虎山上的人,都未必知道其行蹤,我們去哪裏找他?總不能一直空著這個位置,等他老人家回來吧?”


    柳追風笑道:“既然張天師不在場,那就請在場的無道道長來坐盟主寶座可好?”


    無道道人正在跟師侄鄧愚嗑著瓜子說笑,一聽有人提到自己,猛地將瓜子塞到鄧愚手裏,正了正衣襟,咳了兩聲,道:“不妥的,不妥的,貧道乃世外之人,哪能受什麽盟主之位,況且各位的才德遠在貧道之上,怎麽論也論不到貧道這裏來,諸位還是另選賢能吧。”


    柳追風笑道:“這裏人人都想爭,無道道長居然還要推辭,不愧是世外高人,我等世俗甘拜下風。”


    無道道人微微一笑,見眾人目光移開,又拽過鄧愚的手,想將剛才塞到他手裏的瓜子倒回來,誰知鄧愚死死攥在手心不肯還。


    無道道人笑道:“我說鄧愚啊,你這是幹啥,師叔向你討個瓜子吃吃,你都不給?何況你手裏這些有一半是我給你的。”


    鄧愚防賊似的拿眼睛瞪著無道道人,道:“師叔,你明明都已經給我了,現在又想要回去?你往常不是常跟我說嘛,做人要厚道,尤其不能出爾反爾,難道你現在要違背當初的教誨?”


    “我還說過這種的話?”無道道人在心裏默默回憶著,可不論他如何回憶,都不記得自己曾跟鄧愚說過如此正兒八經的話。這不是他的風格。


    無道道人當初出家做道士並非自願,而是因為窮,窮到沒有飯吃,又不想做苦力,所以就打起了和尚道士的主意。


    道士講求清心寡欲,雖然清苦,但好歹有不少“消極”思想做後盾,自由不少。


    和尚就太說不過去了,剃光頭吃齋不說,每天還要念經誦佛,又是早課,又是晚課,又是參禪,又是打坐,一口一個阿彌陀佛,他哪裏受得了這個?於是就選了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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