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木合見範增益裝傻,冷笑一聲,道:“你把你孫女許給李鳶的兒子了是不是?還想與李鳶串通謀害我性命是不是?”


    範增益前思後想,已把事情想了個八九不離十,變色道:“將軍,這是李鳶的離間計,千萬不可相信啊!”


    烏木合見使者抱著範增益的腿不住求饒,心中越發惱怒,喝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麽,還不把這老賊拖出帳外,丟到油鍋裏去!”


    眾人忙上前來勸阻:“將軍,不可啊!範老先生是將軍父親的結義兄弟,如同將軍之長父,豈有小子烹長父的道理?即便範老先生再有不是,上有聯合軍主帥,也輪不到將軍來懲治啊,且把他看起來,等攻陷了玉門關,再把他交給主帥處置便是。”


    烏木合想了想,也是這個理兒,範增益再不是,也是自己父親的結義兄弟,若把他丟到油鍋裏炸了,死後哪還有臉去見父親?冷哼了一聲,喝道:“把這老賊關起來,沒我的允許,不準他走出營帳一步!”


    幾個親兵上來拉扯,範增益掙紮著叫道:“我範增益忠心耿耿,天地可鑒,豈會做這等背主棄義之事?!烏木合,你不聽我良言,他日必被李鳶設計害死!”


    烏木合大怒,喝道:“還不給我推出去,更待何時!”


    聽著範增益叫罵聲漸漸遠去,烏木合越發惱怒,自此不信範增益。


    那使者見了這情景,心內暗自竊喜。


    烏木合懲治範增益不能,便把氣撒在這使者身上,喝道:“把這廝推出去斬了!”


    使者大驚,慌忙跪地告道:“將軍饒命!古人雲: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難道將軍要因一時忿怒,壞掉古來的規矩嗎?若真如此,小人賤命一條,死不足惜,可後來人提起將軍大名,該如何評價呢?還請將軍三思!”


    烏木合無法兒,隻得改口道:“把這廝亂棍打出軍營!”


    那使者被人拿棍棒打出營寨,回到玉門關,見了李鳶,笑道:“將軍所料一點不差,烏木合勃然大怒,嚷著要烹炸範增益,不過被眾人攔下了。範增益如今已被人看住了,沒有烏木合的命令,連營帳都出不來了。”


    李鳶笑道:“你做得很好,我必不會虧待了你。”


    那使者笑道:“小人哪有功勞,隻是仗著記性好,把將軍的原話複述了一遍,都是將軍料事如神。”


    原來這使者是李鳶手下的一名參軍記事,雖然生得膀大腰圓,看著像個粗人,但天性聰明,記性又好,但凡聽過的話,可以一字不差地複述出來,方才在烏木合大帳裏說的那些話,大都是李鳶事先說給他記住的。


    這位參軍記事自小是個孤兒,為了填飽肚子,常跟人去哭喪,那眼淚說掉就掉,絕不含糊,方才抱著範增益的腿哭的那一場,可謂是聲淚俱下,感天動地,而那烏木合又不是個心細的人,見他哭成這樣,還當是真的,不然也不會怒嚷著要烹炸範增益了。


    那參軍記事道:“將軍,烏木合已答應了,說明日必來找將軍決一死戰。”


    李鳶道:“如此甚好,範增益既已失信於烏木合,明日一戰,烏木合必死無疑。”


    參軍記事退出營帳後,張嶷道:“若放在平時,張嶷絕不攔將軍與烏木合交戰,但現如今,將軍身體有恙,那烏木合又是少有的勇將,稍有差池,性命不保。不如我代將軍去戰他,就算不敵,也有脫身之法,總比將軍自身去犯險要妥當。”


    李鳶道:“張副將,我也不瞞你,我身受重創,隻怕命不久矣。玉門關又是連通西域的重要門戶,有烏木合在,我始終放心不下。烏木合雖然少智,但其勇力不在烏木哈之下。這倆兄弟是西域聯軍最強的一根矛,若能將之折斷,我便是死了,也心安了。”


    張嶷又勸了一陣,李鳶執意要自己出戰,張嶷無法,隻得罷了。


    翌日,天色晴明,萬裏無雲。


    聽說李鳶要親自迎戰烏木合,雲天行冷雪坪柳蕙等人都來城樓上觀戰。水寒煙文墨馬振輝等人也都在場,唯獨不見柳蹠,雲天行向柳蕙問道:“怎麽不見你哥?”


    柳蕙歎了口氣,道:“失血過多,躺著呢。”


    雲天行道:“又怎麽了?”


    柳蕙拉雲天行到一旁道:“還能怎麽了,還不是叫飛雪閣那幫妖精給害得,一個個生得又白又美,我哥一下子看到那麽多美女,哪裏受得住?這兩天醒了暈,暈了醒,哪有一天是好的,虧他體質特殊,不然這麽鬧下去,便是有八百條命也沒了。”


    雲天行笑道:“這也不能全怪人家呀,柳蹠不去找人家搭訕,也不至於這樣啊。”


    柳蕙一撇嘴,道:“小哥哥,我哥好歹也和你共患難過,你難道不應該向著他嗎?”


    雲天行道:“我也想向著他啊,可他這樣,叫我怎麽向啊?飛雪閣來了五百人,這才幾天,他記住了四百九十八個名字,不但記住了名字,連人家的生辰興趣愛好都打聽出了不少。我長這麽大還真沒服過誰,現在我是真服你哥,五體投地。”


    柳蕙道:“咋了嘛,那不是還有兩個沒問的嘛。”


    雲天行道:“是,那兩個探哨去了還沒回來,等回來了你看他問不問。”


    柳蕙道:“小哥哥,他再不好,也是你大舅子,你這麽說他,我可不依。”


    雲天行道:“柳蕙,這事兒咱不是都說明白了嘛,你怎麽又大舅子小舅子地叫起來了,叫人家聽了去,可怎麽好呢。”


    柳蕙委屈道:“小哥哥,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嫌棄我是個盜賊啊?”


    雲天行歎了口氣,心想:“又來了。”忽聽城樓下有人叫嚷,向下一望,隻見一將帶了兩百餘人在城樓下叫陣。隻見那將身披銀甲,頭戴銀盔,手提銀錘,胯下白馬,赫然便是敵軍先鋒大將烏木合。


    吊橋放下,李鳶紅甲紅袍,坐下汗血寶馬,手提方天畫戟,同樣率兩百步卒出關迎戰。


    兩人在關外擺開陣勢,對陣相望,烏木合提錘指向李鳶,朗聲道:“李鳶,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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