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泌昌皺眉低聲道:“明理,這會外麵肯定有徐階的探子,冒然出去,這不是找死嗎?”


    剛才三人走進來時候,應該就已經被徐階的眼線看到了。


    用不了一個時辰,徐階那邊就能收到消息。


    趙諾哥仨就這麽離開保國觀,必死無疑。


    “這不是還有我嗎?”李昰咧嘴笑了笑,心裏也跟著樂開了花,對對對,就這麽說,會說你就多說點。


    不這麽說怎麽顯得我舍己為人?


    何泌昌有些無語。


    “明理,他們現在大案在身,你跟他們一起現身,徐階會手軟?”


    雖然李昰也覺得就這麽出去有些風險,但他知道,趙諾肯定沒死在倒徐風波之中,現在的他們連登台亮相都算不上。


    再退一萬步講,現在他已經跟嚴家綁死了,如果趙諾哥仨就這麽死了,即便是強行把嚴世蕃撈出來,後麵的走向也會發生巨大震蕩。


    沒有後麵的工業革命,嚴世蕃不過就是個權傾朝野的奸臣罷了,用不了幾天就會倒台被清算。


    我穿越過來,是來享福的,即便是享不了福,最起碼不能受苦啊!


    “要殺就殺,好歹也是個正七品的朝廷命官,我死了,總能掀起點浪花吧?”


    李昰很是淡然,儼然一副準備從容赴死的模樣,趙諾三人自然感動的一塌糊塗。


    “李官人……您把地方告訴我們就成了,我們不能連累您受難。”


    “行了,不用說那麽多,明天我陪你們出城,但願咱們都能平安。”


    何泌昌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看向李昰道:“明理,我也同去!我也是朝廷命官,咱倆捆一堆,倆總歸是比一個值錢!”


    李昰張了張嘴,剛想同意,很快便反應過來。


    我在遲飛甲那邊,還頂著你的馬甲呢。


    李昰將嘴邊的話咽了下去,仍舊坦然笑道:“死我一個就行了,你上有二老,不能去。”


    一死一生,乃見交情,何泌昌也有些感動了。


    他自生來就膽小,本來還擔心李昰會不會真的讓他去,沒想到李昰對他這麽掏心掏肺。


    “明理!你讓我無地自容啊!”


    何泌昌紅了眼,十分懊惱自己剛才的行為。


    “昨晚剛鬧了那麽大的動靜,今晚徐階應該還騰不出手,你們先洗個澡好好睡一覺,明日城門一開,我就來接你們出城去見遲飛甲。”


    “最後一晚,有勞胡真人了。”


    李昰連自己的小命都豁出去了,胡大順也不好再說什麽。


    “待會貧道會給淨掃校尉每人五兩銀子,讓今晚他們在觀中披甲當值,撐一晚應該沒事。”


    及至傍晚,李昰離開保國觀時。


    何泌昌終於鼓足勇氣。


    “明理,我決定了,明天我同你一起去,咱們哥倆同生共死!”


    “都說了不讓你去,你這人犯什麽毛病,滾回家伺候爹娘去!”李昰罵罵咧咧的走了。


    望著李昰離去的背影,何泌昌心裏更內疚了。


    明理,我真該死啊!


    ……


    “啪~!啪~!啪~!……”


    新任的司禮監秉筆太監陳洪,正跪在無逸殿外自己掌嘴。


    殿內的嘉靖慵懶的斜靠在榻上,神情陰晴不定。


    緹帥朱希孝、刑部尚書黃光升兩人跪在禦前,不置一言。


    劇本跟他想的不太一樣。


    心學門人在追殺遲飛甲這夥人不假,但時至今日,嘉靖都沒抓到徐階參與其中的確鑿證據。


    昨晚本是個好機會,徐階的手令,何心隱、錢行兩人也在,人證物證齊備。


    可黃光升、朱希孝兩人追了半天才知道這事跟遲飛甲的案子沒有半毛錢關係,這完全是另一樁案子。


    上千號人,出城轉了一大圈,就隻找到幾個西城兵馬司的兵丁,雖然找到了徐階的手令,但五城兵馬司幹的就是緝盜巡賊的差事,阜成門又本就在西城兵馬司轄區內,徐階咬死事發倉促權宜行事,連個罪過都算不上。


    順天府全都是徐階的人,炸榻城門跟城隍廟那具屍體,自然而然都被推到了這三個流民身上。


    如此大費周章,卻隻炸出了一個陳洪。


    況且陳洪至多就是晚到了一會,可朱希孝的行為隨隨便便就可以被扣上一個謀大逆的帽子。


    被朱希孝這麽一攪,朱希孝已經跟陳洪綁在了一起。


    司禮監又稱內朝,陳洪的職銜是秉筆太監掌東廠事,大致相當於內閣次輔兼任左都禦史,地位非同小可,而陳洪是裕王府出來的人,如果隻收拾陳洪,不收拾朱希孝,天下人不會覺得這是徐階在跟嘉靖鬥法,隻會認為這是朱家父子失和。


    這可不僅僅是臣下議論幾句,非議一旦出現,自然會有蒼蠅聞著味飛到裕王那邊去。


    裕王若是一時想不開來一次奪門,不論結果如何,他這輩子都算是白忙了。


    他老了,朝廷要安穩的變法,裕王要安穩的繼位,他要把大明江山體體麵麵的交給後世子孫,他可以放棄長生不老,但至少百年之後他要有一方大大的牌坊。


    “陛下,昨晚的事情,非同小可,臣以為,臣以為……”


    黃光升的聲音漸小了下去,他總覺得,單憑一個徐階攔不住陳洪,這裏麵似乎有裕王的影子。


    但這話他不敢說,因為他也不確定。


    “黃部堂,可還記得上一個間我朱家父子兄弟的人是什麽下場?”


    “臣萬不敢有此歹念!”


    嘉靖一生所出八子,而裕王、景王,是嘉靖僅剩的兩個子嗣。


    三年前,景王已經回安陸老家之國就藩,奉祀嘉靖的生父睿宗皇帝了。


    雖然沒有正式冊為太子,不管是嘉靖還是滿朝文武,在景王離京的那一刻時,便已經認定裕王就是儲君。


    大明未來的天子。


    斜靠在蒲團上的嘉靖無力的搖了搖頭,輕笑道:“倘若裕王真有此等謀劃,朕又何須如此。”


    知子莫若父,裕王的斤兩,嘉靖可太清楚了。


    他壓根就沒這個能力,更沒這個膽子。


    “裕王殿下鬆葉柏身,承祚之材,稍加雕琢,必為一代聖主!”


    “退下吧。”


    及至黃光升走後,嘉靖這才看向了殿外老臉已經腫成豬頭的陳洪。


    他不能動陳洪,但裕王可以動陳洪。


    “讓那賤婢滾回去給裕王看看,朕等著裕王的答複。”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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