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戚檀的話,流浪狗沒有任何反應,好似根本沒有聽到似的,渾濁的眼神沒有絲毫變化。


    任海瑤臉上閃過疑惑之色,難道戚檀猜錯了?


    墨玄眉頭緊皺,仔細查看了一下狗妖後道:


    “他沒了妖丹有一段時間了,除了一些習慣和本能,認知幾乎已經變成了一隻普通的狗,想要喚醒他的神智,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基本不可能,除非……”


    不等墨玄的話說完,任海瑤立刻道:


    “別除非了,他怎麽可憐,一定是被人害的,你們一定要幫他!”


    戚檀挑了挑眉。


    “非親非故的,你怎麽對他這麽上心?”


    任海瑤翻了個白眼。


    “我們本來的確沒有關係,但不是拜你們所賜嗎,我在垃圾堆裏轉了一圈,與垃圾為伍,感覺整個鬼都臭了,不幹淨了。”


    “要不是這隻狗,估計我還要多受一會兒罪!”


    “要不是因為你們的過失,我也不會有這樣的遭遇,所以幫他不是你們該做的嗎?”


    墨玄臉上寫滿了無語。


    “不用你說,我們本來就準備幫他。”


    “倒是你,別忘記了,你隻不過是一個階下囚而已,還要求這要求那的,你怎麽不上天呢?”


    “你還是安靜的時候比較省事。”


    說完,墨玄揮揮手,任海瑤立刻被禁言了。


    她張大嘴巴想要罵人,但卻發不出一點聲音,隻能瞪大雙眼,滿臉憤怒和疑惑。


    果然,有什麽樣的主人,就有什麽樣的寵物。


    任海瑤心裏暗暗叫苦,她覺得自己真是倒黴透頂,竟然遇到了這麽一對奇葩主仆。


    早知道如此,她當初就不會因為一時好奇,跟隨著那位帥哥離開了自己的墳頭。


    此時,墨玄已經開始往流浪狗體內注入妖力。


    狗妖之所以油盡燈枯,是因為他畢生修為的妖丹沒了,身體留不住妖力,便會快速恢複成普通的動物。


    但妖怪的壽命本來就很大,變成普通動物後,它們的生命力就會緊跟著流失。


    快則幾天,慢則半月,便會徹底消失。


    這隻狗妖算是幸運,但也算不幸。


    幸運的是他在臨死前遇到了戚檀和墨玄,能短暫地恢複神智,不幸的是,他的妖丹已經丟了,如果能及時找回來,還有活下來的機會,如果找不回來,那就是真正的回天乏力……


    因為墨玄的妖力並不是屬於狗妖自己的,所以最多也隻能做到這個地步了。


    果然,隨著妖力充盈身體,流浪狗的眼神逐漸清明起來。


    他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抬頭看了戚檀三人一眼,緊接著,沙啞的男聲響起。


    “你…你們是誰……”


    墨玄飛快向他解釋了一下眼前的情況,然後急忙詢問。


    “所以你的妖丹怎麽沒了?如果是被人搶走,或者丟失了的話,我們可以幫你尋找……”


    但出乎意料的是,狗妖竟然搖了搖頭,拒絕了。


    墨玄難以置信。


    “你知道你的拒絕代表什麽意思嗎?你竟然一心求死?”


    狗妖歎了口氣,解釋道:


    “不是這樣的,你們可能誤會了,我的妖丹,是我心甘情願送給別人的。”


    接著,他說出了自己的故事。


    “…成為妖怪之後,我活了很久很久,換過很多主人,也以人類的身份,在人類世界裏生活過。”


    “但長久的壽命,對我來說,反而是煩惱和無聊。”


    “直到幾年前,我遇到了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家裏並不富裕,爸媽也獨斷專製,不允許小女孩養狗,但小女孩本人,卻是對狗狗十分喜歡。”


    “那時,她才八歲,卻在看到一個小狗落水時,毫不猶豫地跳下水救它,卻忘了自己也不會遊泳……”


    “我猶豫一秒後,選擇了下水相救。”


    “劫後餘生的小女孩,抱著我不願意鬆手,把我當做了救命恩人。”


    “她爸媽終於鬆了口,同意小女孩養我,就這樣,我稀裏糊塗地再次有了主人。”


    “之後幾年的生活十分平淡,沒什麽可說的,倒是小女孩的父母……”


    “他們本來就不是喜歡養狗的人,對我的那點兒救命之恩的感情,也在幾年內逐漸消耗殆盡。”


    “在女孩上初中住校後,他們有一次請了親戚來家裏玩,有一個小孩子膽小,看到我就嚇哭了,哪怕我盡量繞著他走,也沒用。”


    “女孩的父母在親戚麵前落了麵子,看著我終於下了決心。”


    “一個電話,不到半個小時,我就被他們賣給了狗販子。”


    “賣就賣吧,反正我不是普通的狗,會自己從狗販子那裏離開,順便把其他狗的籠子也給打開,更何況,這樣的遭遇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但我沒想到的事,那個女孩竟然十分倔強,因為她父母私自賣掉我的事情,不僅學校也不上了,還用絕食來抵抗。”


    “關鍵這孩子是真的傻,也不知道私底下偷吃點兒東西,真正的水米不盡。”


    說到這裏,狗妖又歎了口氣。


    他是真的沒見過這種人類,倔強得令人害怕。


    “…女孩爸媽沒辦法,隻能找狗販子,想把我再買回去,但我已經跑出來了……”


    “女孩卻以為,我已經被人類吃了,竟開始心存死意。”


    “總之,等我知道消息的時候,女孩已經躺在醫院裏了,隻剩下一口氣吊著。”


    “人類的醫生說,如果沒什麽意外的話,她基本必死無疑,我也能感覺到,女孩的生命力在逐漸地流逝。”


    “我感覺她太傻了,竟然因為一個狗,想要放棄自己的生命,但同時心裏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動。”


    “看著她即將死去,於是我做出了決定……”


    戚檀猜了出來。


    “你把自己的妖丹拿出來,修複女孩的身體了?”


    狗妖點了點頭,眼神平靜。


    他早就活夠了,既然如此,那就讓自己的妖丹,發揮出最後一絲價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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