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升初二有段時間裏,蘇漓經常會在班級門口的走廊上,從上眺望操場那邊,嘴角揚起滿麵春風的弧度,就像是見到了什麽令她高興或在意的人一樣。


    隻用了兩周的時間,蘇漓就找到了那人的基本時間規律,還有平時的課程,有一節體育課和她們班是同一時間的。


    這之後蘇漓的心思,基本都用在了看什麽人這件事上,隻要有那個人的身影,不管和誰走在一起,她的目光總會不自覺的去追尋。


    這種感覺讓裴玥感到胸悶難受,就好似驕陽不再溫暖著她,那抹光照在了其他地方,而她怎麽去追逐,都到不了陽光底下,一瞬間世界都灰暗了起來。


    蘇漓的視距很長遠,比較大眾化,裴玥站在她身邊,順著她目光望過去,也不知道她到底走看誰,一次體育課上,實在是忍不住問了:“你這段時間都在看什麽?”


    “看人。”蘇漓視線不變。


    裴玥:“……”在學校,不看人看狗嗎?


    簡直回答了一句廢話,裴玥和蘇漓一起相處了那麽久,也清楚蘇漓的性格,就不是願意透露自己心裏想法的人,但也藏不住心思,或多或少都會表現出一點。


    知道蘇漓不會隨意透露自己的想法,可裴玥就是不服,體育課老師說自由活動的時候,把蘇漓拉到了教學樓的樓梯間那,趁著沒人的時候,說:“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


    蘇漓微頓,有些心虛地不敢直視她的眼睛,“沒有啊,我怎麽可能會有喜歡的人呢?”


    她也沒有說謊,的確不知道怎樣才算喜歡,畢竟她從來都隻認為自己沒心沒肺的,而且對方還是個女的,就更不可能有這方麵的想法了,最多就是心動,有些好感什麽的吧,心裏的念頭也會想著能見到對方。


    “嗯,我信你。”裴玥盯著她兩秒,點點頭說。


    其實這個年齡的學生,早熟的不在少數,同班的就有好幾個,她和蘇漓也都有撞見過,隻是蘇漓基本上都是一副懵懂的樣子,大概率是不明白他們為何會有這樣的情緒。


    所以蘇漓的發育和成長,應該算是很正常的,也可以說是一路平坦,不會受到阻礙。


    正因為如此,蘇漓如此說她願意相信,可心情還是不太好,因為能讓蘇漓如此著迷出神的,幾乎沒有。


    蘇漓的這種心情,來的快,去的也快,不過應該也不算是去的快,應該說是這種感覺轉移到了另一個人的身上,之前是比她高一年級,且平時沒有什麽來往的人,現在是低一年級,但卻有著朋友身份的人。


    而對方也挺強勢的,偶爾傍晚吃飯之前,或者飯後,都會主動來找蘇漓,一起挽著手在跑道上散步兜圈。


    幾乎每天都有,蘇漓也是表麵抗拒,實則內心歡喜的很。


    裴玥多次在宿舍樓走廊看到操場上蘇漓和另一個女孩挽著手,有說有笑的走路,心口涼颼颼的,特別的不好受。


    有路過去廁所的舍友看到,就會停下來問她一句:“裴玥,你在看什麽呢?”


    “沒什麽,就是看看風景。”裴玥回頭,很自然的衝對方笑。


    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起,她發現自己特別的在意蘇漓,和班上同學一起走的時候,蘇漓並不喜歡被挽著手,總是會把手抽回去,而對那個人,就不一樣了。


    她很希望蘇漓對她,也能像對待那些人一樣,有不安和激動的心思,在一起時會感到滿足,前所未有的快樂,那種心動的感覺。


    一次晚自習放學,裴玥跟蘇漓一起回宿舍,在路上剛好碰到那個讓蘇漓在意的女孩,也許是因為裴玥也在旁邊的原因,那女孩沒有拉著蘇漓去走路。


    蘇漓膽小,對於這種心有好感的人,很難做到主動向前靠近,所以她也隻是在女孩的後麵不遠處走著,默默地注視著。


    僅僅是這樣,就把裴玥給紮到了,心痛到窒息,她低低地問:“蘇漓,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說。”


    “當初為什麽要管我?”裴玥問。


    不明確的問題,著實把蘇漓給問懵了:“你說的是什麽?”


    “我決定放棄鋼琴的時候。”裴玥沒敢直視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真的很亮,猶如黑夜裏的光,照射進了裴玥的心口,有些刺眼,也是因為她,把自己從那個黑暗的角落裏拉了出來,所以她才會害怕這束光被奪走。


    蘇漓搖頭:“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蘇漓就不是愛多管閑事的人,還有輕微的社恐,對不熟的人,或者關係一般的人,都不會關心和在意,至於當初為什麽這麽做了,她自己也找不到原因。


    裴玥點頭知道了,也許蘇漓隻是單純的拉了她一把,但蘇漓不知道,這一把讓她的心也一起搭進去了,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帶走了。


    “其實你不用去隱藏自己的心思,說出來,多個人知道,或許會更好一些。”裴玥說。


    蘇漓看她,突然轉移了話題,覺得有些奇怪,也不理解:“你在說什麽?”


    “你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麽的,不是嗎?”裴玥與她對視,坦然道。


    蘇漓眼神閃爍,張了張嘴,像是有什麽東西卡在了喉嚨裏,說不出口。


    原因她自己也清楚,她心思如何,自己知道就好了,說出來別人或許會覺得荒謬,說白了其實就是比較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也很膽小,什麽都不敢說,什麽都憋在心裏,所以一直以來她都是跟著別人的腳步走,而不是讓別人陪她走自己想走的路。


    “你心裏怎麽想的,我不敢妄自揣測,但有一點,我應該可以確定,在學校裏,你和我的關係是最好的那個吧?”裴玥說。


    這點蘇漓不否認:“是。”


    “所以你可以告訴我的,我不會改變對你的看法,也不會和別人私下議論你。”裴玥隻是希望她能成為蘇漓的傾聽對象,僅此而已。


    “裴玥,如果是我想說的事,我會告訴你的。”蘇漓這次算是聽明白了,裴玥就是想問她的心思,想知道她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什麽的。


    隻能說就算是蘇漓的父母問起,她都不會透露出自己心裏的念頭,就算是關係很好的人又如何,她也不會言無不盡,讓她毫無保留的說話的人還沒有出現,或許也不會有。


    後麵裴玥也沒有說什麽,心裏萌生的想法,也給壓了下去,直到蘇漓第三次轉移了自己的心思。


    說來也是可笑,蘇漓心動的次數這麽多,每一次都是和自己關係更近一些的人,而這第三次的心動,就是和她同宿舍的室友,隔壁班一起玩的朋友。


    這一次有所不同,前兩次都是不敢主動靠近,而這次卻格外的主動,除了心思變化了之外,所有的行為舉動都很正常,可隻是心思變了,這就足夠令人提心吊膽的了。


    裴玥真的很不明白,為什麽蘇漓能對別人心動,卻不能為她心動一次呢?


    裴玥希望蘇漓對她是特殊的,為了能得到蘇漓的區別對待,她最後在四下無人的花壇前,對蘇漓說:“蘇漓,你覺得我怎麽樣?”


    “你很好呀。”蘇漓如實回答。


    “具體指哪方麵?”裴玥追問。


    這個蘇漓還真不知道,解釋不了就說:“哪裏都好。”


    這是真心話,學校裏對她最好的人,就是裴玥了。


    “那你能不能也為我心動一次?”裴玥向她走近了幾步,不過十公分的距離,眸內真摯地望著她。


    她們之間好像還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麵對麵,蘇漓在這一瞬,心的確跳動了一下,對上她的眸子,應下了:“好。”


    裴玥心裏高興了一下,接著問:“那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做戀人的那種。”


    蘇漓還是同樣的回複:“好。”


    這個時候蘇漓其實還不懂感情的,隻覺得自己心動了,就算是喜歡了,也的確如此,隻是這種感覺維持的時間並不長。


    “那你喜歡我嗎?”裴玥欣喜若狂。


    “當然了。”


    聽到蘇漓的回答,裴玥高興的直接就抱住了蘇漓,見她反應這麽激動,蘇漓有些無奈,其實也不太理解她高興的理由。


    戀人和朋友之間有區別嗎?無論有沒有這層身份,她們的關係不一直都是這樣的麽?


    再次靜下心來感受,好像她也很高興,心情比往常格外的好,不僅僅是一瞬心動的感覺,還有好像是被人知道了的感覺,也沒有那麽差。


    “那你以後不能在因為什麽人心動,然後無視掉我。”裴玥說。


    “我喜歡你,還看別人做什麽?”蘇漓現在的想法,的確隻想和裴玥一起。


    第一次覺得心動了,能坦白並被認可的感覺,如此的好,這大概是因為最先開口的是對方吧,畢竟之前的幾次,她都挺希望,自己心動的那個人,對她有好感,甚至表現的在明顯一點,不一樣一點,這樣她都能高興好久。


    裴玥沒想到自己感情的事,竟會這般順利,高興的已然忘了自己所了解到的蘇漓,其實對感情的事一竅不通。


    蘇漓對感情的確不是很了解,憑著一時興起去答應的,未來什麽樣的,她也不清楚,至少現在她挺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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