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玥晚自習沒有去班級,準確點來說,她在與蘇漓分開之後,就跟著一群走讀生,混出了學校,回到家裏,父母很意外,而她卻一聲不吭地進了自己房間,把自己鎖在裏麵。


    雖然這幾年裴玥和家裏的關係一直不太好,但作為父母,裴玥一回來,就看出了她情緒不對,裴父和裴母相互對視,都走到了她房間麵前,但沒有敲門,也沒有說話。


    學校晚自習也是要點名的,就算升到了初三,座位也沒有怎麽變過,蘇漓依然是坐在倒數第二排的位置,裴玥座位的後麵,所以不用點名,她就知道裴玥沒有來。


    晚自習老師是班主任,叫了幾遍裴玥的名字,都沒有人應,便問了蘇漓:“你和裴玥關係好,知道她去哪裏了嗎?”


    蘇漓抿唇:“我不知道。”


    和裴玥分開後,一直到現在,她都沒有見到裴玥,缺席晚自習這件事,蘇漓敢肯定和她有一定的關係,以前她們會逛遍學校每個角落,她們之間沒有什麽秘密基地,所以蘇漓也不知道裴玥去了哪裏。


    班主任讓蘇漓去找了一下裴玥,但沒有找到,學校沒有找到人,班主任就打了個電話給裴玥的父母,說明了此時,才知道裴玥在家裏。


    確定了這件事後,班主任就準備掛斷電話了,裴母卻突然問了一句:“小玥情緒不太好,是在學校發生了什麽事嗎?一回來就把自己關房間裏了。”


    班主任默了兩秒,抬眼看了看安安靜靜在做作業的蘇漓,“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


    裴母也沒在多言,很快就掛斷了電話,敲了敲門,對房間裏的裴玥說:“小玥,出來吃點東西好嗎?”


    距離裴玥把自己關房間裏,其實也才過去了一個多小時,是比較正常的時間,但她回來時的神情不對,裴母難免有些擔心。


    裏麵沒有人回複,裴母以為是睡著了,後麵也沒繼續敲門。


    次日早上,裴玥的房間依舊沒有任何的動靜,因為還是上學時間,裴母見她沒有出來,就去敲門,並開口說:“小玥,快起來吃飯了,待會還要去學校呢!”


    然而裏麵依舊一點動靜都沒有,聯想到昨天裴玥回來的情緒,認為她還沒有起來,可能要多休息一會,就打電話給學校,替她請了一天的假。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裴玥自己一個人鎖在房間裏三天了,都沒有出來,第一天還不是特別上心,第二天就開始擔心了,一直到第三天,裴父裴母一直敲門,裏麵都沒有動靜。


    裴母著急死了:“小玥不會有事吧?連續三天沒有吃東西了。”


    “放心,不會有事的。”裴父一邊安慰裴母,一邊想辦法把門打開,最後別無辦法了,讓裴母退後,他一直用腳踹門,一下比一下重,很快門就被踹開了。


    房間淩亂不堪,散落一地的碎紙,全是裴玥曾經在珍視不過的鋼琴教學書資料等等,人則是坐在地上,靠著床邊緣,手上還有被撕碎的紙屑,整個人如一潭死水,毫無生氣,下垂的眼皮,也在看到門被打開的那一刻,閉上了。


    裴母驚慌失措,跑了過去,像是摔倒了一樣,跪在了裴玥的旁邊,不停的搖晃她身子,叫喊道:“小玥!小玥!”


    情急之下,兩人將裴玥送進了醫院,醫生給出的答複是這樣的:“病者受過很大的刺激,有了心病,醒來之後,一定要好好開導。”


    “不是醫生,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女兒明明好好的,怎麽會得了心病呢?”裴母不相信,就算三天不吃不喝,也不可能會這樣。


    “病者有很嚴重的心裏創傷,其實簡單來說,就是得了抑鬱症,她現在這樣昏迷不醒,並不完全因為三天不吃不喝導致的,還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內心受到了很大程度的傷害,不眠不休,精神上承受不住,導致的心裏崩潰,從而產生了心理障礙。”


    縱然不願意相信醫生說的這些,但從裴玥回家的那刻起,心情就沒有好過,現在還變成了現在這樣,說是抑鬱,很難不讓人相信。


    裴玥是從學校出來變成這樣的,作為母親,不可能放任不管,當下就打電話到學校去興師問罪了。


    這三天以來,蘇漓覺得課程無比的漫長,以前時不時會轉頭過來和她說話的裴玥,已經三天沒有來學校了,她也沒有得到裴玥的一點消息。


    蘇漓聽不進去課,手心裏緊緊攥著一條手鏈,那是裴玥在她生日時候,去飾品店買來送她的,雖然不算太貴,但對於那時候一周隻有十幾塊錢生活費的裴玥,卻是攢了好久才買到的。


    那時候蘇漓聽了之後,特別的珍視這條手鏈,那時候她也不會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課上到一半,班主任突然來了,把蘇漓叫了出去,在走廊上問她:“你知道裴玥晚自習沒來的那天,發生了什麽事嗎?”


    蘇漓不想說那天的事,反問班主任:“裴玥她怎麽了嗎?”


    在學校裏,但凡認識她和裴玥的,都知道她們的關係特別好,裴玥現在出事了,自然第一個找的就是她。


    班主任沒有說出原因,隻是追問:“你隻要告訴我裴玥那天發生了什麽就行。”


    “她……”蘇漓默了默,低著頭,猶豫了好久,才說:“我跟她絕交了。”


    “理由。”


    班主任接著問,但後麵不管問什麽,蘇漓都沒有說,後來是班裏的一個同學,單獨去找老師說清楚了裴玥離開學校前發生的事,班主任知道後,轉而告訴了裴玥的父母。


    裴玥父母知道這件事後,想去學校找蘇漓,但這時裴玥醒了,看著天花板良久,又看到了站在她床邊,滿臉擔心的父母,便知道自己是在哪了。


    “小玥,你還好嗎?”裴母已經擔心壞了,可裴玥卻什麽話都沒有說,眼神空洞無光,動都沒有動。


    裴母握住了裴玥的手,焦急和害怕,語氣帶著點哭腔:“小玥,你不要嚇媽媽呀,說句話好不好?”


    裴玥還是沒有絲毫的動靜,就像是個植物人一樣,脈搏心跳正常,唯一不同的就是她是睜著眼的。


    一直沒有發言的裴父看著也很心酸,知道一切的原因是那個叫蘇漓的人引起的,當即說道:“我這就去學校,教訓那個叫蘇漓的人。”


    聽到蘇漓兩個字,裴玥有了反應,身子緊繃著顫抖:“不要。”


    有氣無力的,像是病了很久的樣子,明明在聽到蘇漓兩個字的時候,她反應應該很激烈的,可現在看著空有一副很激烈的感覺,精神卻潰散的失了靈魂。


    裴父一向嚴肅古板,有時候很難看出他到底是在生氣,還是沒有生氣,自己的女兒被害成這樣,此刻是非常的生氣:“那你告訴我,是不是就是那個蘇漓把你害成這樣的?”


    裴玥沒有回答,她現在一點都不想聽到這個名字,一點都不想,看著天花板,眼淚一直往外流,無聲的哭泣。


    越是這個時候,就越不能把人逼的太緊,裴母非常擔心裴玥,也想知道原因,但她知道現在不能這麽做,怕加重裴玥的心理疾病,拉著裴父離開了病房。


    病房裏現在隻剩下裴玥一個人,她仿佛隻剩下一副軀殼,失了靈魂,也失去了所有的色彩,連思想都幾乎停止了,就完全的是具行屍走肉。


    當天晚上,裴玥就趁著病房沒人的時候,找了一個尖銳的東西,劃破了手腕,鮮紅的血液不停的流出,她躺在病床上,白色的床單被套,都被染成了鮮紅色的。


    慢慢的她失血過多,唇色蒼白,昏了過去,裴母趕到時,看到床上大片血跡,當場就昏厥了過去,裴父連忙叫來了醫生,迅速止了血,因為失血過多,已經虛弱不堪了,裴父又抽了大量的血,輸給了裴玥,病人才算穩定了下來。


    醫生囑咐說:“患者有很嚴重的抑鬱心理,後續可能還會做出各種自殺的行為,建議在醫院觀察一段時間,請心理醫生輔助開導,讓患者保持愉悅的心情。”


    “知道了,謝謝醫生。”裴父點頭。


    回到病房,看著一個昏迷不醒還在打點滴的女兒,又看了看旁邊病床上還沒有醒過來的夫人,裴父頭一次深感無力,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很沮喪。


    裴玥割腕自殺前,裴父和裴母去過了學校,但沒有見到蘇漓,從裴玥同學那打聽到,裴玥和蘇漓是情侶關係,那天鬧分手,才導致了裴玥發生這種情況。


    才十幾歲的年齡,就談戀愛了,這也有很大部分責任是因為父母,沒有管好自己的兒女,才會早戀早熟,最後演變為現在的結果。


    怪隻怪他們作為父母的,連孩子在學校談戀愛都不知道,沒有提前發現,也沒有及時製止,真的是把孩子給害慘了。


    到了後半夜,裴母醒了,醒來第一時間就是看裴玥,踉蹌的站起來,差點沒站穩摔倒了,裴父一直守著,沒有休息,見到自己夫人起來了,連忙過去攙扶。


    看到裴玥這個樣子,裴母很難過,特別的心疼,一直掉眼淚,想說話,卻被裴父給製止了:“讓她好好休息。”


    因為有了自殺的先例,他們現在是不敢在放鬆警惕了,夫妻倆輪流換崗守著,就是怕突然一個時間,裴玥又做出什麽事來。


    也的確是這樣,後麵僅僅是短暫的離開病房幾秒,裴玥就想盡辦法自殺,不過他們反應很及時,之後幾次都沒有讓裴玥得逞,後來也放棄了,抑鬱也在不斷加重。


    從開始偶爾會動一動,簡單的應他們的話,到後麵動也不動,一句話也不說,躺在病床上跟個活死人似的。


    夫妻兩想盡辦法讓她說話,可不管怎麽做,她都是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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