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九,這一日,船終於靠了岸。


    一頂華麗的轎子緩緩進入了劉府,抬轎的小廝們將轎子穩穩地停在了院子中央。隨後,一群丫鬟和婆子簇擁著一位衣著華貴、容貌秀美的女子走下了轎子。


    如意被引到了表祖母所住的壽喜堂門前,聽到屋內傳來陣陣歡聲笑語。還沒有拜見就被孫氏摟入了懷中,噓寒問暖,好一會兒才放開,如意在墊子上給表祖母磕了頭,然後被一旁的婆子小心翼翼地攙扶起身。


    孫氏把屋中的人一一為如意引見。


    原來,孫家祖母隻生育了一子一女,兒子便是如今的吏部尚書劉諺,女兒劉譽則嫁給了懷恩伯。此外,還有一子劉詰乃是劉老爺的姨娘所生,目前在外地擔任左參議一職,這可是個從四品的官職呢。劉老太君心地善良,特意準許姨娘跟著兒子前往地方享受榮華富貴。


    劉諺有一妻二妾,正妻胡氏育有一子兩女,兒子劉澤今年即將年滿十八歲,大女兒劉暖已經十二歲,小女兒劉映才九歲。妾室李氏也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劉潤去年考中了秀才,今年已經十六歲,小兒子劉涵年僅七歲。妾室白氏僅有一女劉昕,出生在正月,比如意大了一個月。


    劉譽,現在已經四十多歲了,但眼角的魚尾紋不能掩蓋她海棠般豔麗的風姿,嫁入懷恩伯府後育有一兒一女,男孩名叫趙嶼,女孩則名為趙汐。兩人均年滿十六歲,都有著過人的容貌,尤其是女兒趙汐,更是明豔動人,如同一朵盛開的鮮花。


    如意逐一拜見了在場的眾人。見屋中還有兩人沒有拜見,正不知道如何稱呼。


    這時,胡氏輕輕拉住如意的手,溫柔地說:“這是我的妹妹,你喚她姨媽即可。這是我妹妹的女兒紀瑩雪,去年冬月剛行過及笄之禮,你稱她一聲姐姐就好。”


    如意點頭應下,隨即禮貌地向二人問好。紀瑩雪好奇地打量著如意,眼中光芒閃爍,微微一笑,隨即看向劉澤。


    胡氏的妹妹小胡氏長得嫋嫋娜娜,盡管已經過了而立之年,可保養得宜,和她女兒紀瑩雪並肩而立時不像母女,反倒更似姐妹花。相較之下,劉澤的母親胡氏麵容略顯憔悴,比起自己的妹妹來顯得蒼老許多。


    隻見小胡氏巧笑嫣然地開口道:“曹家姑娘果真是天生麗質,風姿綽約,溫婉動人,也怪不得老太君時常掛念。”


    如意聞言略含羞澀地看向表祖母,而表祖母則笑意盈盈地牽著如意讓她緊挨自己坐下。


    屋內眾人皆附和著笑道:“說得對啊,曹家姑娘明眸善睞,皓齒內鮮,即便與京城中的名門閨秀相比,也是出類拔萃的。”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如意身上,如意表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在暗自打量著周圍的人。她深知自己不能失了禮數,免得被人嘲笑,給表祖母丟臉。


    然而,不經意間,如意還是察覺到了一些細微的不同。她發現紀瑩雪的視線很少落在自己身上,更多的時候是在注視著劉澤。而劉澤則始終將目光投向如意這邊,使得紀瑩雪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這時,三姑娘劉映像一隻歡快的小鳥一樣跑向紀瑩雪,緊緊依偎在她身旁,輕聲低語著什麽。


    劉暖見狀,好奇地問:“小妹,你又跟瑩姐姐說悄悄話呢!快告訴我們聽聽,否則我可要咯吱你啦!”話畢,劉暖、劉昕和趙汐紛紛圍攏過來,聚集在紀瑩雪身邊,幾個女孩子低聲說笑打鬧起來。


    如意明白,這是女孩子們之間微妙的心思。當有其他女孩出現時,她們為了顯示彼此之間友誼的深厚,總會特意表現得格外親昵。


    劉澤這時挨著孫氏坐下,滿臉期待地看向如意,輕聲說道:“表妹,明天就是會試放榜的日子了,你陪我一起去看榜好不好呀?”


    如意還沒來得及回應,一旁的孫氏已經先開口了:“好啊!看完榜後,你們倆再去四處逛一逛吧。對了,記得順便到福聚齋買點糕點回來哦,我最近特別想吃他們家的蜜浮酥和雲片糕呢。”


    劉澤連忙笑著點頭答應下來。


    此時,那五個女孩正在嬉鬧玩耍,但她們的目光卻不時地瞄向如意和劉澤這邊。就在這時,劉暖突然笑嘻嘻地走了過來,對著孫氏撒嬌道:“祖母,您可真是太偏心啦!哥哥看完榜就能出去逛街瀟灑,而我們這些人卻隻能被困在家裏,焦急地等待結果呢。”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嗔怪,引得眾人不禁哄堂大笑起來。


    趙嶼這時說道:“我覺得咱們不如一起過去吧,畢竟人家如意妹妹大老遠來一趟京城,咱們這些做主人的自然要好好招待她才對呀!中午的時候呢,就帶她去品嚐一下我們京城三元樓的飯菜。我記得上次表祖母和表哥從定州回來之後,一直誇讚醉仙樓的飯菜有多美味。這次正好可以讓如意妹妹也嚐一嚐,對比一下到底是三元樓的好吃,還是醉仙樓的更勝一籌。”


    眾人一聽,紛紛拍手叫好,表示讚同這個提議。劉家的幾個姑娘互相交換著眼神。


    劉澤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無奈的神情。他似乎有些不太情願,但又不好直接表露出來,隻能強顏歡笑地跟著大家一起附和道:“好啊,那我們就一起去吧。”心中卻暗自嘀咕:“唉,本來想單獨跟如意妹妹相處的機會就這樣沒了……”


    用過飯後,孫氏端著茶盞,看著窗外漸漸暗下去的天色,問一旁的胡氏:“諺哥兒還沒回來麽?”


    胡氏低頭,恭敬地回答道:“回母親的話,老爺最近都回來得很晚呢。聽他說,最近既要忙著安排官員的升遷,還要與禮部一同安排殿試事宜,皇上也常常留下他問話。”


    孫氏微微皺眉,擔憂地說道:“諺哥兒最近真是辛苦了。你身子本就弱,別等他太晚了,讓那兩個姨娘伺候他便是了。”


    胡氏連忙應下,一旁站著的劉諺的兩位妾室也趕忙起身福身,表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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